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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雪道:“我们顺着岸边走,沿路再打听吧。”陈靖仇点点头。
两人绕着湖岸行去,逢人便打听公山师伯的住所。但打听了好几日,就如石沉大海,竟没一人听说过公山先生,更别说知道他住哪。陈靖仇心中沮丧。于小雪道:“陈哥哥,别灰心,我们再找找,或许马上就能找到了。”两人当晚在湖畔歇了。
第二日清早起来,再继续前行。寻到午后,仍是没有任何头绪。此时正是春夏之交,路上暑热难当。陈靖仇走得大汗淋漓,于小雪也是十分疲累。两人远远望见前方一片树荫,忙跑过去坐了下来。
陈靖仇掏出羊皮水袋,递给于小雪,道:“你赶了这么远的路,一定渴坏了,先喝口水。”
于小雪接过水袋,见袋中水已不多,心中犹豫。陈靖仇道:“你先喝吧,我不打紧,一会再到湖边盛去。”
于小雪细细呷了一口,递了回来,道:“陈哥哥,我喝过了。”
陈靖仇提着水袋,刚要喝下,忽道:“小雪……你这些日子来,你跟着我东奔西跑,是不是觉得很累?”
于小雪忙道:“不,我不累!我觉得这些日子……很开心!”
陈靖仇笑了笑,咕嘟几口,便喝光了袋中凉水,说道:“你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到湖边再盛些水来。”
于小雪道:“嗯!你快去快回!”
陈靖仇把水袋系在腰间,穿入一片树林,往湖边走去,哪知越走那树林越密,渐渐不见日光。陈靖仇回头一望,不辨来路,已迷失其中,只好一步步往前探。行了约有大半个时辰,方才穿出树林。眼前一亮,已置身于湖心的一个半岛之中,游目四顾,三面皆是湖水。
陈靖仇取下水袋,盛满了清水,转过身来,望望身后的密林,左右徘徊,眉头一皱,正不知怎样走回去,忽见北边密林中,几缕青烟缓缓从树梢顶上升起。陈靖仇心中一喜,暗道:“那儿应该有人家,我何不过去问问?”
顺着烟雾升起的方向,拨开荆棘,向前摸索而去。行出数十丈远,走出林来,却见前方竹荫森森,一条小道隐现其中。陈靖仇顺着小道,向前走去,转了数个弯。前方隐出一间草舍,深藏树荫之中,一缕炊烟从房顶缓缓升起。陈靖仇拐过竹篱,来到柴门前,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过了一会,只听屋里应道:“是谁啊?”声音微微有些嘶哑,听起来像是位老婆婆,但话音底气十足,字字有力。
陈靖仇躬身道:“晚辈误入林中,闯到贵处,想请问出林的路径?”
草舍的木门呀的一声打开,走出一位两鬓微白的老妇人来,身着灰布衫,脸色紧绷,双目寒光逼人。陈靖仇走上前去,隔着篱笆,行了个礼,道:“晚辈误闯贵地,还请您多多包涵!”
那老妪淡淡的“嗯!”了一声,眼睛紧紧盯着陈靖仇,上下打量,只看得陈靖仇浑身不自在。忽然哼了一声,喝道:“宇文拓那狗贼派你来干什么?”
陈靖仇奇道:“宇文拓?什么宇文拓……我根本不认识他!”
那老婆婆冷笑道:“哦?那你到这来干什么?到底有什么阴谋?”
陈靖仇还来不及回答,那老妪身形一闪,快如闪电,已跃出篱外,瞬间便已欺到陈靖仇身侧,挥掌就向陈靖仇背上击去。陈靖仇不及细想,右手一架,侧身闪避。那老婆婆脚步一错,右手一翻,跟了上来,后发先至,一把拿住了陈靖仇后颈,顺势向上一提。
陈靖仇脖子一阵酸麻,全身软瘫,双足离地,竟被提到半空,动弹不得。老妪却微微一惊,已知陈靖仇的武功底细,松手将他摔在地上。
陈靖仇背上疼痛,刚要开口说话,屋中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问道:“阿寒啊……发生什么事了?”声音老迈,虚弱无力。
阿寒道:“没事!铁哥……只是一个误闯到林中来的孩子。”
那屋中的老人说道:“阿寒,你把那孩子……带进来吧!”老妪犹豫了一下,伸手把陈靖仇提起,如提三岁孩童,陈靖仇竟无丝毫还手之力。老妪走入草舍,转入西面的一间屋里。草屋并不宽敞,窗下设一张竹榻,一个须发尽白的老翁,平躺在竹榻之上。那老人连忙打个手势。老妪会意,放下陈靖仇,拉过一床被子,将那老翁扶起,靠在被上。
那老翁脸色赢瘦,骨骼突起,向陈靖仇打量一会,咳嗽数声,问道:“孩子,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你师父是谁?”
陈靖仇道:“我,我师父姓陈。”
那老翁微微诧异,道:“你刚才所使,如我没猜错,应是鬼谷之术,对吧?”
陈靖仇点点头。老翁叹道:“我和你师父已有一十六年没见面了,你应该就是当年稷业师弟,牺牲自己孙儿,救出的陈国小少主是吗?”原来陈辅表字稷业。
陈靖仇听了这话,心中又惊又喜,忙问道:“请问!您……您是公山师伯吗?”老翁点点头。
陈靖仇扑通跪倒在地,磕头有声,哭道:“公山师伯!师父……师父他……”
公山铁道:“你先起来,慢慢说……”陈靖仇含泪站起。
公山铁转过头,指着老妪道:“这是你师伯母。”陈靖仇转过身去,跪下拜了几拜。阿寒右手一扬,已将陈靖仇轻轻托起。陈靖仇站直身子,抹干眼角的泪水。
公山铁道:“你方才说……你师父怎么了?”
陈靖仇遂将陈辅被困一事,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公山铁听完,长长叹了口气。
陈靖仇道:“师伯……师父命在旦夕,求您一定要去救救他!”
公山铁缓缓摇头,叹道:“这魔兽饕餮乃是上古妖物……要救你师父,只有重新将它封入那把神镜之内……”
陈靖仇道:“请师伯一定要救救师父!”
公山叹息了一回,望着窗外,隔了半响,方才转过头来,道:“孩子啊!要镇住那妖物,除了要借助于那只神镜之外,还需耗掉大量元神之力……如在几年之前,老夫尚可应付。但如今……”话到一半,连声咳嗽起来。
陈靖仇道:“师伯!您怎么了?”
公山铁道:“孩子……老夫两年之前,身受重伤,腑脏为黄金剑气所创,至今未能除去……老夫现在是病弱之身,是有心无力啊!……”
陈靖仇心中一惊,道:“师伯……”
公山铁叹道:“孩子,老夫实在对不起稷业师弟和你!”随即剧烈咳嗽起来。阿寒走过去,在公山铁背上轻轻拍打。公山铁右手捂胸,咳道:“别担心老夫!”缓了一会,续道:“你师父是用冰丝之法,将自己与饕餮共封洞内——所以应至少能维持一载之性命。这段时间,你可去寻访其他高手……倘若天佑稷业,你师父或可得救!”
陈靖仇心中一凉,过了良久,方道:“师伯!那,我应该到哪去寻找其他高手呢?”
公山先生闭目不语,隔了良久,道:“天下能勉强打败饕餮之人,本已寥寥无几,老夫确是不知!”
陈靖仇失望至极,垂下了头,默然无语,想到师父十六年来,含辛茹苦地养育自己,不禁淌下泪来。
阿寒走了过来,抚摸着陈靖仇的头,道:“铁哥,你为什么不告诉这孩子那个方法?”
公山铁道:“阿寒!你别说笑了!这孩子……可是稷业师弟,当年牺牲自己孙儿才救出的陈国少主!我岂能……岂能让他冒此大险!”说完又咳了起来。
陈靖仇抬起头,道:“师伯!只要能救出师父,不论什么方法我都愿意试!”
公山铁道“那太危险了!你不需要知道……”
阿寒转头道:“你自己现在,都只剩半条命!事到如今,还逞什么强,为什么不让这孩子试试?”
公山铁连连摇手,道“不!不行啊!阿寒——这孩子可是稷业未来的期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稷业师弟!”
陈靖仇道:“师伯!为了救出师父!不管多危险,我也不怕!”
公山铁转过头,道“这件事谁都不要再提了!阿寒,你带他下去休息吧!”阿寒见公山铁心意甚坚,不敢再说,只得带着陈靖仇走出房间。
两人来到草厅上,阿寒端上一碗米饭,上面铺着各色新鲜蔬菜,陈靖仇举着竹筷,呆呆望着饭碗,哪里吃得下半口。阿寒看他心神不属,轻轻叹了口气,把陈靖仇带到茅屋东边的房里。陈靖仇心情不好,倒在塌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方才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只见于小雪座在床前,脸上露出微笑。陈靖仇翻身坐起,道:“哎呀!我竟忘了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于小雪转过脸去,陈靖仇瞥见她雪白的手臂上,有一道道浅红色的伤痕,道:“啊!你怎么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于小雪道:“没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陈靖仇翻身下床,拉过于小雪的手臂,只见上头青一块,紫一块。于小雪急忙缩回手,说道:“该吃饭了,你快过来吧。”说着向外走去。
陈靖仇洗漱了一下,先到西边屋里向公山铁行了礼。然后走到草厅上,只见桌上已经摆下了几样油嫩的蔬菜。陈靖仇问师伯母好,阿寒道:“来,你们俩快坐下。”
陈靖仇在旁边坐了,于小雪也挨着坐下。
阿寒道:“你们都饿了吧,不必客气!快吃吧。”
陈靖仇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赞道:“师伯母,您做的饭菜真好吃!”
阿寒道:“师伯母和你这位小姑娘的手艺相比,那可差远了,这些饭菜都是她做的。”
于小雪脸上一红,道:“不,我怎能跟大娘的手艺相比!”
阿寒叹气道:“今早我到林子东边的菜地里浇菜,看到这可怜的小姑娘晕倒在菜地旁,满身是伤,所以把她带了回来。”
陈靖仇惊道:“小雪!你,你连夜到林子里来找我了?”
于小雪点点头。
阿寒道:“人家为了找你,不知受了多少苦!”于小雪低下头去。陈靖仇看着于小雪,心中感激。
阿寒道:“反正你们已经找到这来了,就先在这多住几日。”陈靖仇本想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