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一阵大嗓门的哀嚎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这声音是个娘们的,哭的相当伤心,我当时觉得好奇,就顺着声音寻过去瞅了瞅,发现一个三十来岁,穿着孝袍的妇女正趴在门口哭天抹泪。在她身边,还爬着一只大狼狗,竟然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丧。
张坚强有模有样的说这大狼狗快成精了,我跟秦教授不屑一顾,动物本来就通灵性,尤其是以狗シ马シ牛シ狼シ狐狸最为典型。自古以来就有狐狸为报恩德以身相许的典故,而且我还亲眼见过主人死后,养的马流泪的场景。
就在我心里同情这妇女的时候,我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呵斥:〃柱子妈,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要笑,你咋又哭了!〃
我转身往后一看,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中年男人。这男人约莫五十岁的样子,非常正宗的北方打扮,浑身上下处处透着草根气息,正怒气冲冲的瞅着那妇女。
我们都觉得挺奇怪,家里死人了哭几声再正常不过了,你不让人哭也就算了,还非要让人家笑,这不是脑子有泡吗。要是我跟那妇女的身份调换,八成得跟那中年男人干一仗才行。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妇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强忍着哭意,硬是挤出了两声干笑。
末了,秦教授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问那男人:〃朋友,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第一次看到你们这种习俗,咋的,白事只能笑不能哭?〃
中年男人瞥了秦教授一眼,然后逐一打量我们其他几个人,脸上的怒意稍稍收敛:〃你们是哪的?不知道我们黑羊子屯不能随便来?〃
张坚强这小子嘴相当快,还没等秦教授回答就抢过话头,说我们是白皮山的。
那中年男人一听,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你们白皮山可比我们黑羊子屯邪乎多了,怪不得胆子这么大。〃
说实话,我在这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说过黑羊子屯这个地方。反正天还没黑,不急着赶路,我们索性跟着中年男人聊扯起来。
交谈中得知,这中年男人叫吴庚,是黑羊子屯的村长。这黑羊子屯别看是在大兴安岭地界,但已经紧挨着嫩江了,周围的支流极多,四面环水。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黑羊子屯又有山又有水,可偏偏没招到福气,反而净招些祸害。
我们来的时候经过的那条河,是样子屯附近最大的支流,就是这条河,每年都要吃几个人。时间久了,每年开春,村长都会请高人来算上一卦,看看河神今年要吃几个。前年算的是六个人,结果淹死了六个以后就再也没淹死人了。今年算的是八个,已经淹死七个了,再死一个就齐活儿。按照吴村长的说法,之所以要笑,是因为算卦的说要让河神知道,那些淹死的人都是村子里主动献给他的,等河神一高兴,兴许以后就不会再吃人了。
张艳像是听故事一样,觉得匪夷所思。
张坚强把嘴一撇:〃屁的河神,要我看不是鲶鱼精就是泥鳅怪。从水里抓出来,给它脑门上来一枪,看它还吃不吃人。〃
张坚强这话说的虽然不中听,但也没错,民间这神那神这么多,有几个是真神?
而且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这村子规模不大,每年都要死七八个,用不了几年就得绝了户,咋能撑这么久?等我问起吴村长才知道,原来这河神是三年前才闹起来的,前后加起来,一共死了二十来个人。
短短三年淹死二十多人,这可不是小事儿,要这么说的话,那条河里还真有邪物。我突然想起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个浮尸,心里琢磨,难不成是它搞的鬼?等我在吴村长面前提起来,吴村长眉头一皱,忙问我那浮尸的穿着打扮。我简单的描述了一下,结果吴村长沉默不语,刚才那个哭天抹泪的妇女突然冲到我面前,死死拽着我的袖子。
〃你瞧见我闺女了?你把没把她拽上来?〃
我本以为那浮尸淹死有一阵子了,没想到竟然是刚淹死的。我没回答妇人的话,扭头看向秦教授,问道:〃秦教授,这事儿你怎么看?〃私估厅号。
秦教授搓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如果那浮尸真是这妇人刚淹死的闺女,那可就怪了。按理来说这么短的时间,是绝不可能尸变的,现在尸变了只有一个解释,就是那条河不对劲。〃
见我俩说的有板有眼,吴村长试探性的问道:〃咋?你们俩懂点门道?〃
张坚强牛气哄哄的说:〃何止是懂点门道,老头儿是茅山正统传人,年轻的是出马仙。我们后山大墓知道吧?就是让他俩给连窝端了。〃
〃啥?!〃吴村长被张坚强这添油加醋,不着边际的牛皮惊得目瞪口呆。
还没等我来得及开口解释,吴村长就一把拉住我的手,激动地老脸通红:〃两位大仙,你们说什么也得救救我们黑羊子屯啊。我们屯子上上下下八十三口人,能不能活着吃上今年的饺子,全指望你们了。〃
说实话,天底下闲事儿这么多,哪能管得过来。可看着吴村长和那妇女充满希望的眼神,我又不忍心浇他们冷水。就在我有些犯愁的时候,张艳站了出来,她对付邪物没辙,但对付人可是有一套。
〃吴村长,帮我们是肯定要帮的,但我们还有正事儿,不如这样,我让他俩给你看看这祸根在哪。找出祸根以后,你们随便找个跳大神的也就解决了。〃
吴村长高兴地不得了,一听我们还没吃饭,赶紧把我们带回他家,饭菜虽不丰盛,但却管饱。
由于晚上还要继续赶路,我跟秦教授睡到下午将近四点才出门,沿着河边溜达。我俩的想法一致,这祸根甭管找得出找不出,只要太阳一下山,我们就继续去追踪刘芸。至于这黑羊子屯,就只能说声暗牧骚瑞了。
第168章 小树林
??????????????后山崩塌没过多久,我就听说张坚强他爹酒后骑摩托从山崖翻下去摔死了,我没能去参加葬礼。因为那段时间我一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医生说我很幸运,山体崩塌的时候,两块巨石形成一个夹角,正好把我给扣住了。但我的左腿却被石头砸中。没有个百八十天甭想下床走路。
这段时间,我每天干的最多的事就是守着病房的吊挂电视,锁定市电视台,希望能看到后山的新闻。但这件事却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涟漪,平静的有些吓人。偶尔听小护士聊起后山的事,只是说挖出很多骸骨,可能是抗战时期日本鬼子做的孽。至于大墓的事儿,连听说都没听说。
旁边床铺的老大爷,似乎是个有阅历的人。闲着没事儿跟我闲聊,煞有其事的说他表舅是我们村的谁谁谁。小的时候去我们村玩,被山跳子给堵了,还好他表舅拿着猎枪及时赶到,才把那山跳子给吓跑。这回后山的事儿之所以不报道,八成是上面施压,害怕闹成热点新闻。
其实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怪力乱神这种事儿,往小了说是乡间迷信,往大了说那可是颠倒核心价值观,阻碍社会和谐发展,退回去几十年是要带着高帽子游街的。
扒拉扒拉手指头,我在医院呆了将近两个月,出院那天,张坚强骑着他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的摩托车来接的我。这小子也不知道从哪淘换了个墨镜,整天带着,医生说他得了厌光症,要我说,就是体内的尸毒没散干净。
一回到村子,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整个村子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荒草都快把村子给没了。村长家的歪嘴狗冷不丁从草里窜出来,眼睛通红,嘴里往外淌白沫,一看就是疯了。张嘴要咬我腿,被张坚强一脚丫子踹飞,夹着尾巴钻进草里不见了。
短短两个月,村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张坚强说,自打后山被炸平,村子里就没消停过,庄稼种不活,牲口养不活,最后实在是没辙了,村里剩下的人就都搬了,现在彻底封门绝户了。
我俩走到后山入口,往里一瞧,整座后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被炸成了平地。我来回溜达一圈,很快就看到干涸的山心水井。我们村之所以变成死地,很有可能和山心水井有关。而且我敢断言,山心不是毁了,而是位置变了,否则的话受牵连的肯定不止我们一个村。
我早就知道我们村会是这样的下场,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我俩一合计,反正家里也没老人了,不如直接离开大兴安岭,趁着年轻去大城市闯一闯。临走之前,我去白皮山挖出张大爷留给我的三十张银票,当天晚上就坐上了去哈市的长途汽车。
第二天早上到了车站,我给秦教授打了个电话,没多长时间他就开着一辆黑色大众来接我们。我跟张坚强以前拿坐过这种车,就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这瞅瞅,那看看,土包子本色显露无疑。
〃老头,没看出来,你还挺有钱,这车得十多万吧?〃张坚强用手摸着真皮座椅,眼神里说不出的羡慕。私台吉亡。
虽说他俩以前不对付,但经过这次生死磨难,关系拉进了不少。秦教授轻笑一声:〃这车在哈市不算什么,只要你俩肯干,想买个车还不容易。〃
我一边透过窗户观察繁华的都市景色,一边打趣道:〃瞧你这意思,你是想给我们俩介绍个活儿干干?〃
秦教授笑了笑,岔开话题:〃甄甫玉呢?你把她也带来了?〃
我伸手一指副驾驶:〃她就坐在你旁边,她既是我的野仙,又是我的老婆,想不带她也不行啊。〃
〃呵呵,哈市别的不多,就是美女多,本还打算给你介绍个对象呢。〃秦教授也是开个玩笑,结果刚说完,原本平稳行驶的轿车猛地一个打滑,差点撞在马路牙子上,吓得秦教授赶紧跟甄甫玉道歉。
我心想,连张坚强这个愣头青都不敢当我面开这种玩笑,你开不是找死么。没死在大墓里,反而死在一句玩笑话上,这得多憋屈。
因为张坚强吵着肚子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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