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现在去红旗镇了解下情况。”裴奚贞掏出车钥匙,抛向我道:“你来开车,这两天我玩得有些大。”
“对了,头儿,有个事忘记和你讲,红军指挥官楚天昊在几十年前带邓浩师长去零院做过恢复左腿的手术。”我发动了车子,在钱包内掏出病危通知书递给他,“据楚天昊回忆,以前的零院跟教堂紧邻,此行正好去红旗镇附近寻找教堂在何处。”
裴奚贞靠在后座闭目眼神。
驾车驶入红旗镇范围时,遥遥望见有个灰头土脸的男人冲这边摆手,我把车开到此人身边,觉得很面生,不像是有恶意,他满脸焦急的表情,我便拉下车窗问道:“你是谁?”
男人并没理会我的问话,斜着眼看到了后座的裴奚贞,他匆匆地敲敲后窗,“裴部长,我等了你半天。”
裴奚贞睁开了眼,推开后车门让男人上了车,他轻轻拍了拍对方肩膀,“小龙,这十多天辛苦了,有啥发现没?”
原来是他插得眼睛,姓卫名龙,在裴奚贞还未接掌D。I。E的时候,卫龙就当过其下属,但怎么看都感觉像贫困山区走出,面黄肌瘦没丁点儿武警范。
“老队长!”卫龙眼泪飙飞,抽噎道:“我怕。”
“究竟发生了啥?”裴奚贞伸手抓了盒抽纸,撕开了包装袋,“稳稳情绪慢慢讲。”
“我们行踪很隐秘,住在那篱笆院附近一处遗弃的荒屋,发现每天过了零点到天亮前,破土屋的灯就会亮◎晚梁志刚实在止不住好奇,不顾我劝阻,独自前去篱笆院探查,一夜未归。我打电话通了始终无人接听,时至午后就过去土屋看看,就在有遗像那房间的地面,一摊子血迹,手机也蘸在其中。”
卫龙拭掉眼泪,眼神中透着惊恐,“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我忍不住回过头,窗户外闪过一张猫脸人身的怪物。”
猫脸老太婆又现身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破土胚屋里并没有灯。他们看见的灯光很可能是凶手的引诱。梁志刚离奇的失踪,恐怕遭遇了不测。
“小宇,直接去现场。”
裴奚贞整个人沉寂如死水,调遣的武警倘若死了,这……不好向上头交待,搞不好又得挨处分,D。I。E风头正劲,背后不知有多少人妒恨想压一压部门的气焰。我只祈祷梁志刚别落到零院手里,被整得人不人鬼不鬼,还不如死掉。
篱笆院的两扇木门碎裂成块,杂乱地撂在门槛旁边。
径直来到东屋这处案发现场,嚯!年代久远的太师椅上,坐了一具尸体,脖子以下均完好无损,但脑袋却只剩下了颅骨,五官、皮肤、头发、大脑荡然无存,它那深邃的眼窝始终凝视着门的方向,风透过破窗而入,吹的下颚骨嘎巴嘎巴直响,就像在对我们诉说它的遭遇。
颅骨尸体与背后墙壁的遗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地面的血迹已然干涸,行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血片。
卫龙惊惧的瘫坐在墙角,泣不成声。
“这……是大刚?”
错愕不已的裴奚贞走到尸体旁,掀开死者胸前的衣服,露出块刀疤,他一眼便认出了这是昔日下属蒋志刚。
“头儿,他颅骨有点不对劲儿。”我凑近骷髅头闻了闻,又用手背碰了碰天灵盖,“有些潮湿,还透着肉香,好像被高压锅煮过,然后肉被剔出光剩个颅骨。”
“操!”
裴奚贞的腮部抽搐了几下,显然动了真怒,他不愿多待,打电话给了市局,报过死者是名叫蒋志刚的武警,特意点名要鉴证科的老张跟法医顺子,过来验尸取证,我拉起卫龙离开了土坯屋。过了半个小时,一辆警车赶来现场,走下四个人,除了老张和顺子之外,缉毒组组长:徐清哲,及其下属。
徐清哲为天南市警局八大美男之首,三十有四的年龄,迄今为止还单身,简直就是极品剩男。他的能力和职业素质,足以完爆王傲十条街,五年前重案三组就是徐清哲带的。
他仅领了一名下属,重案这块又不缺人,缉毒组显然不是来抢案的。裴奚贞低声告诉我说,徐清哲是梁志刚在警校的拜把子兄弟,小时候都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听说兄弟挂掉,徐清哲必然赶来了解情况。
徐清哲随法医进了西屋,他和裴头儿一样,也掀开了梁志刚胸口衣服,确认是好兄弟后,沉默的蹲在地上,凝望着血迹。
花了四十分钟,法医和鉴证员结束了验尸取证。
“由于尸体是坐立,根据死者臀部呈现的尸斑判断,死亡时间大约在今天凌晨四点。”顺子摘掉手套,望向骷髅头忌惮道:“颅骨属于死者,并无切割扭断痕,但有蒸煮过的痕迹,手腕有被金属丝捆绑过的勒痕。”
老张手里捏了张试纸,“死者脖颈处的肉半生不熟,颅骨表面又残留着人的唾液,具体的情况得等回去后详细的化验。”
作为头牌法医和首席鉴证员,他俩自然不可能出错。我大脑有些转不过弯,初步的鉴证和验尸结果来看,梁志刚似乎被绑住,倒栽葱似得把脑袋插进类似于高压锅的蒸煮器皿内,肉熟透了还被食用……死的未免太惨了。
裴奚贞极为愧疚的道:“老徐,节哀。”
一声伤心的叹息,徐清哲在烟盒掏出了三根烟,点燃抽了几口,他朝向梁志刚尸体,单膝跪地。待烟自然的息灭时,徐清哲站起身,询问道:“贞哥,你们在查什么案子?”
“哦,是桩棘手的案件,不方便透露。”裴奚贞为难的拉断了根胡子,“信老哥一次,我会让大刚瞑目的。”
“谢谢。”
徐清哲的喉咙滚了滚,阴郁的眼眶有些发青,瞧他的气势,恨不得活吞了凶手。
这个时候,老张和顺子把我叫到一边,没咋给我好脸色,就跟我欠了他俩一屁股债似得。大眼瞪小眼瞅了十分钟,老张反感的道:“凌宇,你打算啥时候把小林找回来?”一听这话,最让我脑袋大,林慕夏深得鉴证科、法医元老的喜爱,我哪敢在逗留,如黄鼠狼般夹着尾巴逃上了裴奚贞的车。从市局赶来的四人很快离去,裴奚贞随后叫了城南分局把尸体抬去殡仪馆。至于卫龙,案子没结,故而暂时先没让他归队。
我们决定在红旗镇周边多转悠几圈,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有类似教堂或者旧医院的建筑。行至一段泥泞不堪的窄路时,遇到一个收破烂的老头,他年事已高,骑了辆三轮车,后边驮着厚厚一摞的垃圾,纸壳子、废旧金属之类的。
骑行在此处,由于破烂过重,车轮子好像陷入淤泥,他走下车推了半晌,车轱辘纹丝不动。
“头儿,我过去帮帮他,也好给咱让路。”
给车熄了火,我走下车,倾斜着身子,以肩膀抵在三轮车后边,使劲一拱,便将车轱辘推出泥坑。
老头转过身看向我,慈祥的笑了笑,“小伙子,三克油。”
“你是……”
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收破烂的老头,越看越眼熟,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终于忆起,吓得我慌忙往后退去,大白天的见鬼了不成?这副面孔……出自破土坯房东屋那把太师椅后的遗像!
第一百一十章:三和村
心惊胆战的我没注意脚下,可谓是霉运连连,在向后退的时候,我不小心踩住一块石头,滋溜一下没站稳,滑倒在地,身上沾满了冰凉的稀泥。
老头松开推车的手,“小伙子,当心点。”他向我走近,探出枯瘦的胳膊想搀扶。
“别,别过来。”
我慌忙站起身,顾不上脏兮兮的衣服,一把拉开车门钻进了车内。给别克车的驾驶座弄得满目疮痍,正在和卫龙聊天的裴奚贞愣住,他无比纠结的道:“你去做好事,惹了一身脏不说,就这还敢上我的车?”
“头儿,听我解释!”平复了下情绪,我指着窗外三轮车旁的老头,结巴道:“有鬼!”
“大白天的哪有鬼?”
裴奚贞嗔怪的斜了我一眼,随即将视线移向收破烂的老头,他定睛一瞧,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显然也有被吓到,“小宇,这次先原谅你了。等回去给我掏清洗车内饰的钱。”
到底是见识过大风大浪,他很快镇静下来,“咱们现在离红旗镇多远?”
“稍等。”我遥望着不远处的村落,低头瞅了瞅地图,粗略的估算道:“大概在东南方向的五里地,快到了红旗镇下辖的三和村。”
收破烂的老头见我帮他使得三轮车脱离困境,事后热心的我又沾满了泥,他心里似乎有些过意不去,主动把三轮车停在狭路的最边缘,冲我向前摆了摆手,笑吟吟的作出“请过”的手势。
离奇古怪的零院折腾了我们这么多天,哪会放过这么重要的线索,眼前的老头极有可能是旧篱笆院的主人。
我们俩同时下了车,让情绪还不稳定的卫龙留在车里。裴奚贞走到老头面前,先自我介绍了一番。对方一听我们是警察,愈发的热情,他热切的将手与裴奚贞紧紧地握在一块。
老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伙子,对不起,有没有受伤?”观其饱经风霜的面容,年纪起码得有八十岁往上,但口齿清晰,身子骨还算硬朗。
“没有、没有。”我有些尴尬,脱掉上衣抖了抖泥巴,刨根问底道:“老爷爷,你今年贵庚?家住哪的远不远,看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一个人辛苦?”
“三和村。”
老头的眉梢涌上一抹哀愁,他擦去额头的汗水道:“今年我也就八十三岁,膝下有个不孝子,迫于生计,我也没办法啊,谁不想享受天伦之乐。”
“小宇。”裴奚贞伏在我耳边低语:“我能确定他并不是遗像上的人,遗像的那位左脸有颗痣,这老人没有。两者之间面貌相似,要么是巧合,要么有血缘关系。”
“头儿,你观察真是细致入微,只看过一次遗像,就能记得这么清楚。”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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