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鲲跃毕竟混混出身,心理承受能力较一般人强些,一边不断地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个巧合罢了”,一边拨开向这边聚拢的看客,匆匆往家里走去。
他没跑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哭喊着自己的名字。他惊魂未定地转过身,见居然是聂秀兰!张鲲跃心里一阵惶恐,问:“你……你要干什么?”
聂秀兰捂着脸哭着:“太可怕了!这真疯狂!我们几个不应该分开!起码不会让他这样轻易得手!”
张鲲跃心烦意乱地打断她:“他是被车撞死的!”
聂秀兰嗫嚅着辩解道:“也许是谁趁乱推了他一把呢?大街上这么多人,凶手很容易就隐蔽起来了……”
“可凶手也未必是我们九个人之一啊!”
“你好好看看表,时间不正好是一个小时吗?除了我们,谁还会知道呢?让我们一起走吧,这样还可以相互有个照应。”
张鲲跃哑口无言,随即又很警惕地说:“好吧,我们可以重新聚到一起,然后去派出所报案,抓那个凶手。不过……不过我现在还不能信任你,同样你也不能信我吧?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第三个人才行。”
聂秀兰咬着下唇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们之间都没留联系方式,不过我们可以从线索最多的人入手。那位岑凯同学家住在北斗山庄,至于具体住在哪儿,我们可以去他所在的三中打听。那里有不少老师都是我的同学,找到他不难。”
张鲲跃见她娇滴滴地,细皮嫩肉,不像是会拳脚功夫的,自己又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身上还揣着刀子,难道怕她不成?他放了心,便招手拦下一辆出租,两人钻了进去。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三中。聂秀兰对张鲲跃说:“真的不好意思,你的身份……不适合进档案室,还是让我去拿学生资料好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张鲲跃不满地嘟哝着,在校门口叼着烟来回踱着步。
不一会儿聂秀兰便走出来,急切地说:“他班主任说他有一天没来上学了。这是他的手机号,但愿他没换号码。”她递过去一张纸。
“我来打吧,你哭哭啼啼地也说不清楚。”张鲲跃按照纸上的号码拨通了电话,然后喊道:“岑凯!我是张鲲跃!……什么?不认识?今天早上我们不是还见过面吗?……对啊!就是你说的那个‘流氓’!”
岑凯本来很阳光的声音变得神经兮兮:“你……你找我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张鲲跃性情比较莽撞,直截了当地问:“你知道今天早上咱们九个人当中的那个司机被撞死的事情吧?”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聂秀兰怕张鲲跃口无遮拦刺激岑凯,连忙夺过电话,用很柔和的声音说:“岑凯,我是聂老师,你还好吗?听着,我们现在面临着巨大的危险,今早发生的事情说明绑架我们的那个人不是在开玩笑,所以我们必须团……喂?你在听吗?喂?”
聂秀兰无奈地放下电话。张鲲跃生气了:“这小子!吓糊涂了吧?”
“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害怕的……”聂秀兰柔声说,“我们按照地址去他家找。”
两人快步走出校门,正要过马路时,身后教学楼上的大钟陡然间发出沉闷的响声,震耳欲聋。两人在那一瞬间面面相觑,都为之色变,身体也有些不听使唤。
“又一个钟头过去了,也许又死了一个人……不知道会是谁……”张鲲跃惶恐不安地喃喃说道。
“好在咱俩都没事……可是,如果真的又死了人,那只能说明凶手不知一个人,也未必真的就在我们当中。也许他们分别跟踪了我们九人,然后按照标准时间,每隔一个小时杀害一个人,用这种规律性的恐怖事件制造凶手无所不能的假象,让我们产生恐惧,使得警察也无从下手……”
张鲲跃不由得佩服起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子了:“你倒是挺会推理的嘛,真不愧是老师。”说着他又一招手,打了辆的士。
两人都知道,北斗山庄的开发商是苏乐,而岑凯住在郊区的北斗山庄,那么找到岑凯之后,也可以顺藤摸瓜地找到苏乐。
这时,出租车上的收音机插播了这样一条新闻:“最新消息,下午一点钟整,在榆林街北发生了一起恶性的交通事故,死者顾远方为我市出租车司机,被一辆突然失控的出租车迎面撞上,当场死亡。一个小时后,也就是两点钟,海天路枫桥建筑工地发生惨剧,一名外省农民工戴富强偶经此地,被在高空作业中不慎滑落的数根钢筋击中,当场死亡。两起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记者在这里提醒广大市民,生活中存在着许多细微但却不容忽视的安全隐患,请大家出门在外时一定要注意安全……”
张鲲跃如受雷殛,冷汗涔涔,突然冒出一个很怪诞的想法,便对聂秀兰说:“你觉不觉得这很不对劲?出租车司机被出租车撞死还说得过去,可是接下来那个民工在工地上又被钢筋刺死,这能使一般的巧合吗?你说……如果按照职业来选择死法的话……那我会不会……被别的流氓杀害,或者被警察开枪击毙?”
聂秀兰也面色苍白,轻声说:“别瞎说……快到岑凯家了,打起精神来。”
两人下了车,直奔北斗山庄里岑凯所住的大厦。离开电梯,聂秀兰摁了摁岑凯家的门铃,然而摁了半天也没有反应。张鲲跃本来就忐忑不安,这下恼了,上前用力砸着防盗门:“妈的快开门!老子是来救你的!”
第八话 我在你们中间(3)
就这样敲打了一分钟,岑凯死活不肯开门。与此同时,一个保安拿着棍子从电梯里走出,喝斥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聂秀兰带着哭腔说:“他有危险!请让他快开门!我们要救他!”
保安怔了怔:“什么?难道他要自杀?”
门突然开了,岑凯头发凌乱,神色慌张地说:“谁要自杀?保安大哥,他俩不是好人,想来找我的麻烦,请你把他们轰走!我不想再看见他们!”
保安听了便舞动着胶皮棍说:“听见没有?你俩快离开!”
聂秀兰面无人色,激动得声音都变了:“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还有十五分钟就又要到一个小时了!谁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岑凯被这句话镇住了,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说:“保安大哥,你先回去吧,我和他们谈谈。”
保安悻悻地离开后,岑凯四下张望半天,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防盗门。张、聂二人才发现岑凯手里居然拿着菜刀。岑凯尴尬地收起刀,耷拉着脑袋问:“我……我能相信你们吗?”
聂秀兰向他甜甜一笑,认真地说:“如果你肯加入我们的话,咱们三个人就更有说服力了,然后在像滚雪球那样不断壮大。我们必须重新聚到一起,找出可能隐藏其中的凶手,这样才有可能防止再有人死去。”
岑凯瞅了瞅墙上的挂钟,战战兢兢地问:“已经死了两个了?”
聂秀兰说:“我看……不如这样:我们三个保持一定距离,挺过这十五分钟,来证明各自的清白。同时我们还要小心,万一凶手是我们九人之外的人,也许他会跟踪我们以便下手。”
这十五分钟难熬极了,三人如坐针毡,仿佛度过了十五年。直到挂钟响了,他们才彻底松了口气,但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因为这意味着又死掉了一个人。
岑凯从厨房里又拿出两把菜刀,说:“大家一人一把,以防不测。”
张鲲跃摇摇手说:“我身上有刀子。对了,你能不能通过物业管理找到北斗山庄的董事长苏乐?”
岑凯一拍巴掌:“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虽然我找不到他,可我知道他的公司里这儿不远,我可以带你们去。不过他那里有很多黑保安,恐怕我们没那么容易进去。”
“那就快走吧!”聂秀兰厌恶地把岑凯手中的菜刀夺下来,放回厨房,“不用带刀子。我们有三个人,而且尽可能地往人多的地方走,那个凶手再猖狂,也不敢轻易下手。”
岑凯迟疑地问:“我们为什么不报警?”
张鲲跃没好气地说:“你用大脑好好想想!他们既然能在好几百万人口的城市里面那么准确地跟踪咱们九个,并且按时杀人,他们的势力肯定是非常庞大,说不准在各个地方都渗透了,我们不能轻信警察!”
恐惧感渗透在空气中,压抑得令人窒息。三个人紧张地下了楼,乘车向苏乐的“华海房地产开发公司”驶去。
出租车刚停下,公司里就走出五六个身材魁梧留着寸头的壮汉,眼珠子邪恶地来回咕噜转,狐疑地打量着三个人。其中一个问张鲲跃三人:“什么业务?”
聂秀兰陪笑着说:“我们找苏总……”
“我们老板不在!你们快走吧!”那几个壮汉突然变得凶神恶煞。
岑凯辩解道:“我们不是来找你们老板要工钱的!我们是你们苏老板的朋友!他现在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请你们赶快让我们进去,晚一步就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领头的保安队长将信将疑地命令说:“你们几个看着他们,我上楼去找苏总!”
张鲲跃和岑凯踱来踱去,聂秀兰则急得直跺脚。
也就是几分钟时间,那个保安队长便气急败坏地从楼上咚咚咚地跑下来,吼道:“苏总……苏总他死啦!快!快抓住这三个人!”
那几个壮汉一听,二话不说,纷纷涌上来。三个人来不及跑,就被扭住胳膊绑了起来,被他们推推搡搡地关进了地下室。
岑凯一脸沮丧地嘟哝着:“他就是刚才死的那个吧?他又是怎么个死法?”
张鲲跃咬着牙,垂头丧气地说:“咱们这是自投罗网!照我看,这个苏乐就是凶手!咱们这回可没活路了!”
聂秀兰和岑凯都愕然:“你为什么这样想?”
“你们想啊,有很多推理小说和恐怖电影都是这样演的:凶手诈死,隐藏在已经逐个死去的受害者群体当中,排除了嫌疑,以便继续行凶。苏乐是我们九个人中最有钱的人,又有这么多打手,完全可以跟踪我们所有人嘛!”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谁知道?也许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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