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在屏幕上的指尖不住的颤抖,几乎点不到正确的字上去,好半天,才颤巍巍的将手机递出去,“去市中心医院,快!”
司机师傅还未得知她的目的地,便顺着来时的方向开车,此时此刻急忙寻找机会转向,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知何紧紧攒着手机,坐立不安,好像这屁股下面的座椅上镶了好几百个尖锐的钢钉一样难受。出租车一停到医院门口,知何便急匆匆的将一张百元钞票递过去,不管司机师傅抓没抓到钞票,就打开车门跳下车。
车子还没停稳,有一个向前的速度,知何跳下来的时候往前趔趄了几步,来不及站稳就往医院里冲。
高跟鞋实在影响奔跑速度,她索性将高跟鞋脱下来提在手上,趁着电梯门关闭的前一秒,将半个身子往门里一格挡,电梯门打开,她顺利的挤进人满为患的电梯里。
一路乘着电梯上来,她紧紧的盯着电梯上的数字变换,无法顾及一电梯里的人盯着她的脚异样的眼神,好不容易到达指定楼层,找到病房,推门进去,秦殊晏正躺在*上,一只腿打了石膏被吊在*尾,悄悄趴在他身边,帮他吹手臂上擦伤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模样令人格外心疼,“爸爸,还疼吗?”
秦殊晏抬起另一只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眸光温柔的像是对待自己珍藏已久的宝贝,“不疼,悄悄宝贝说的对,你给爸爸吹一吹,爸爸就真的不疼了。”
啪嗒
知何手里拎着的高跟鞋从手指间坠落,砸在地上。*上的一对父女齐齐转头看向她。悄悄打电话的时候,秦殊晏在场,他默许了悄悄的行为,只是刚才门响,他还以为是孟一川从外面进来,却没有想到知何来的如此之快。
他盯着门口的知何,眸中还有一抹淡淡的笑意萦绕。
“妈妈,你来啦。”悄悄扭着小身子从*上蹭下来,指着秦殊晏的手臂和腿,抬手抹了把眼泪,“爸爸受伤了,伤的好重好重,流了好多好多血!”
知何看她一眼,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她赤脚走到病*前,看着秦殊晏那条悬挂在半空中打了石膏的腿, 再缓缓上移,将他暴露在外面的可见的伤口一一看过,目光最终停留在男人的面上,她抬起手,指尖轻柔,“疼吗?”
秦殊晏一怔,她来,第一句话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和悄悄在一起,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车祸,没有问他为什么约好了民政局离婚却没有出现,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手语。她原本可以问很多问题,却只挑了这样一个看似无关紧要却戳人泪点的问题。
秦殊晏的心里潮乎乎的一片,似乎有大波的潮汐正在心脏深处蕴育,他的眼睛也有了微微的湿意,亮晶晶的一片。他勾起唇角,轻松的微笑 ;“不疼。”
“怎么会不疼?”知何打着手语的手顺势上台,蹭去突然涌出眼眶的热泪,“你都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会不疼?”
秦殊晏抬手去拉她的手腕,将她拉近坐在*畔,帮她擦着眼泪,反而越擦越多,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带着滚烫的温度,烧灼着他的指尖。“别哭,不疼,真的。还没有我开车撞了你会所的门遇见你那次严重。就是小腿有轻微骨折,其他地方都是些擦伤,过几天就好了。”
知何抓着他的手腕,将脸靠在他的手掌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好像要将这么久失去的机会全部都看回来。
秦殊晏捏着她消瘦了的脸颊,微微用力,语气近乎霸道的命令,“不准哭。”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知何闭了闭眼睛,将凝在眼眶中的眼泪挤落,视线中唯一的他重新清晰起来。
悄悄蹙着眉尖,两根食指对在一起戳,妈妈看到爸爸,都不肯再理她了。她正要上前去拉知何,Chris从外面推门进来,他的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拉着悄悄的手,食指落在嘴唇中间,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带着小丫头悄无声息的离开病房。
知何咬紧下唇,停止了无声的哭泣,秦殊晏往*的另一侧往旁边移了移,挪出一小块位置,拍了拍*板,示意知何上来。
“怎么不穿鞋,万一有东西扎到脚怎么办?”他掰过知何的脚腕,令她白希的小脚丫对准自己,从一旁的抽纸盒里抽出几张纸,细致耐心的帮他擦着沾染了灰尘的脚底板。
知何安静的等他擦完,抽回脚腕,向前倾身吻在秦殊晏的唇上。柔软的唇,熟悉的味道,知何忍不住闭上眼睛,双手攀在他的肩膀上。
一吻到他,心头所有的担心焦虑都退散的一干二净。她想要的,不过就是这个男人,魂牵梦绕的也只有他的身影。
如果还能与他有最后一日相处的时间,她哪里还能顾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日恩怨。
她只想要跟他在一起,她的女儿也该有自己的亲生爸爸,她们应该有全新而美好的生活,哪怕只有一天。
这才是她内心渴望已久,亦被压抑已久的最真实的想法。
不管未来还有多久,她都要将与他相处的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来珍惜,推开自己心爱的人,踽踽独行在孤独的旅程,实在是太过寂寞和折磨。
知何只需要走出一步,剩下的便由秦殊晏来完成,他单手扣住知何的后脑勺,将她与他原本就亲密无间的距离缩减到更加密不可分。
他反客为主,叼住知何柔软的唇瓣,她不久前才喝过玫瑰花茶,唇齿间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气,知何温顺的微启牙关,他灵活的舌尖心领神会的进入,扫过她口腔的每一寸一毫,挑战她最敏锐的触感。
他原本可以有很多种方式设计与她的重逢与重修旧好。无论是哪一种, 都会获得比现在好上千倍万倍的效果。他甚至可以借着这场纯属意外的车祸,让医生给自己多打些石膏,刻意加重伤势,可是这个念头不过是一瞬间闪过,便被他摒弃在外。
他不想让知何难过。连那一点点的心疼,他都不想要让知何承受。
秦殊晏甚至要求医生不要给他打石膏,看上去伤势会比较轻一点。但是医生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的要求,说除非他的这条腿不想要了,那他可以尊重他的选择。
大抵真爱一个人便是如此,宁愿自己身受千疮百孔,不肯让自己心爱的人受到一点点伤痛。
179:结局
更新时间:201494 10:48:19 本章字数:5266
唇分之时,知何已然是气喘吁吁,双颊泛红,她却舍不得将秦殊晏从她身边推开。以额头抵着秦殊晏的额头,手臂还如藤蔓一样紧紧的缠在他的脖颈上,胸口随着心跳剧烈的起伏。
这人就是一味毒,躲得远远地,仍旧忘不掉舍不下,一旦沾惹便再也无法逃脱。
秦殊晏将她揽在怀里,甚至往上抬了抬那条打了石膏的腿,微微眯起的眼眸中满满都是笑意,轻描淡写的说着车祸的发生情况。
他带着悄悄去了一家新开的主题公园,悄悄玩的兴奋,挣脱掉他的手准备到路对面的小摊点去买彩色棉花糖,边跑边往回对着秦殊晏弯起眼睛笑,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行驶过来的公园观光车。
情急之中,秦殊晏将悄悄护在怀里,却将身子迎向了那辆速度不算慢的观光车……
秦殊晏的伤势严重的不过是那一条腿,打过石膏,可以回家休养,不必住院。
当然住院这事,自然是由秦殊晏说了算。他一想起关夏住院的那段时日,知何憔悴消瘦的模样,真是恨不得立刻飞出医院。
亲亲抱抱这档子事,面对着四堵白墙和满鼻子消毒水的味道自然不如在家里来的舒适自在。
秦殊晏打电话叫司机赶来开车的时候,孟一川很有眼色的牵着Chris告辞。时至今日,彼此相爱的两人终于重逢,知何自然是要留宿的。
他的笑容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涩意,却是由衷的为知何开心。如果他不能给知何幸福,那么就应该放手让能使知何开心幸福的男人来。
一年前,秦殊晏找到他的时候,他并没有给他好脸色。不肯认悄悄,对知何冷眼以对的男人,他连客套的微笑都吝于给他。
可是,这个男人牵着那条黑色雪纳瑞,缓步走过来。听说这只狗也叫做麻团,孟一川立马仔细的看了它一眼,“这是知何捡回来的那条小狗?我们都以为它跑掉了。”
“它跑的那天晚上,我在楼下,把它带上了车。当天晚上,我没能顺利回到自己的家里。只能靠拨打120来救回半条命。”
孟一川骇然,他是学生物的,自然知道过敏严重甚至可以引起当场休克。他问你疯了吗?不过是一条狗。
男人淡定的回答:“知何很喜欢,一定要养它。可是当时她要跟你回美国,这条狗带不走。她不能养的,我帮她养。”
为了养这条雪纳瑞,第一年里,秦殊晏几乎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一只活蹦乱跳的狗在他的别墅里,无论他怎么防御,也不可避免的会接触到过敏原。
等到他做了脱敏治疗,数不清的脱敏针一次次的扎在他的手臂上,上一次的针孔还未完全愈合,便有新的针孔戳上来。
秦殊晏知道悄悄是他和知何的女儿,这消息是关夏的葬礼之后许橙告诉他的。那天他去了民政局,在民政局外面一直等到知何离开。
他不能出现,也不能直接坦白他不肯出现的理由。那天是关夏的葬礼,他跟知何说了离婚,便是打算从此与知何陌路,再不相逢。
孟一川问他,既然知道了这一切,为什么不直接去找知何,把她重新追回来。
从秦殊晏回答的那一刻,孟一川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远远比他考虑的多,也比他更加爱知何。
秦殊晏深知,在那个时间去找知何,知何只会因为心中的愧疚和对他的不舍百般纠结,甚至再次做出远离他的行为也未尝不可能。
知何柔软的像是忘记生长保护自己的甲壳,任何小小的愧疚都能在她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他的存在会像一根针一样时时刻刻的戳着她柔软的心房,让她的愧疚与自责与日俱增,最终无法承受而崩溃,选择逃离。
欲速则不达。
这一次,他选择欲擒故纵。
用时光来掩埋那些那些曾经的断壁残垣,抚平那些深深的刻痕。当他远离,知何的心里剩下的便是对关夏的愧疚和对他的思念。
愧疚总会变淡,思念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