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要承受这莫名其妙的过错,大概是惩罚比较疏远的人总是没有那么心疼,所以,这个半路空降的女儿总是要牺牲的。
袁半的脸憋得通红,一句话没说,摔门而去。
梁宅已经彻底破败了,那扇古老的门早看尽了人间的爱恨情仇,关门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声,或许是从上帝视角发出的嘲讽。
袁半有阿定那套小公寓的钥匙,她想都没想就奔去了那。
比起梁家阴郁的破败,欧阳家是一派和谐,欣欣向荣,欧阳海和儿子女儿在客厅品茶,直夸欧阳慧之这场仗打得漂亮,再数落定之不务正业几句。
“爸,干完这票大的,我就金盆洗手了。”欧阳慧之脸颊红润,是情意满满的富态,说话也带着特有的娇嗔。
欧阳海是个精明严谨的人,平素虽然不像梁宜华常常眉开眼笑,但在这个问题上到底看得开,可能是年纪也大了,他觉得时候到了,手中的大权该放就放了,给了女儿的东西也任由她去支配,正儿八经地颐养天年就够了,“嗯,定之你的终身大事也要加紧了,我虽然不指望你能够继承家业,但是还是希望能儿孙满堂承欢膝下的。江家的小姑娘是不错,到底是过去的事了,你该忘了吧。”
“我知道的,过去的都过去了。”江子桐和他是青梅竹马,也是他的初恋女友,曾经两个人还说好要一起出国念书,可是在手续办妥的那个夏天,她却说不能守约了,她得了白血病,无数的对不起想飓风海浪朝他涌去,当初的他几乎要溺毙在这荒谬的天意里。他握紧了手中茶杯的杯柄,然后遇见了袁半,想到她他放松了手上的劲道。
可是昨天袁半拒绝他时的决绝又像幽灵般浮在眼前,他又恨不得捏碎这倔强的白瓷。前几天他知道了家里的动作,他知道梁叔叔肯定会迁怒于她,他不想管太多,只想带她走,带她逃离即将而来的狂风暴雨。
只是,她不愿意。
这时候,他的电话却响了,是袁半。
、第三十三章 带我走
在袁建新和唐玫手里,他们从来没有打过她巴掌,而这个自诩为亲生父亲的父亲却在认识她几个月后就赏了她一巴掌,她是个倔强的人,有些事,从发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原谅或者不原谅的决定。
或许背叛她可以原谅,或许失约她也可以原谅,可是她这一次,选择永不原谅。
进了屋之后,她并没有等很久,阿定就来了,原来阿定也回来了,怪不得这么快就能到。
她一直等在门口,听到楼梯口的脚步声,她就迫不及待地开了门。
阿定一瞧见她,她就迎着他贴了上来,她生涩的口舌啮噬着他的脸庞和脖颈,带着疯狂的暴躁。
阿定看清了她的脸,挂着两行泪,他腾出手来给她擦眼泪,“你怎么了,不要哭啊。”
“我来…把罪名坐实,不是说你勾引了我,你利用了我吗……”她一边哭却一边在挣扎着要扒拉他的衣服,他的外套本就没有拉拉链,被她硬是扯了下来,扔在了门背后,接下来又开始撕他衬衫的扣子。
室内暖的很,袁半来的时候就开足了暖气,衬衫的扣子牢靠得很,怎么撕都下不来,一番用力她都要出汗了,她转而开始扯自己的衣服,她穿的是一条套头针织衫,她撩了起来,却卡在眼鼻那里怎么也拉不下来。
一瞬间黑暗侵蚀了眼睛,窒息刺激了鼻腔,临死前的挣扎大概也不过如此。
欧阳有些恼怒,一把扯了她的衣服,她仿佛从死亡中释放出来,又重新吸到人间的氧气,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只着了一件胸衣,在面对这个好像有点喜欢的男人。
她害羞的低下了头,想要寻找可以蔽体的物体,像是人类羞耻心的第一次发现。可是他抱起了她,走向了阁楼。
他没有把她放到那张不算太宽的单人床上,只是把她放在了靠窗的红木桌上,背部一靠近光洁的木制桌面,凉意使她一个激灵。
她紧紧抓住他的衣领不放手,即使已经靠着了桌面,他趁势覆了上去,交缠间两人已经坦陈相对。
袁半抓在手里的变成了一件空荡荡的衣服,她仍旧是不舍得丢弃,她只是紧闭着眼睛,承受着他的重量,感受着他的温度,其实阿定是很瘦的人,他的胯骨突出,抵在她的大腿上硌得她生疼,“你很瘦。”
“睁开眼,看着我。”阿定用手撑在了桌子上,把自己支起来。
大概是袁半羞赧,她却不愿意睁开眼,正如不愿意放开手中抓着的衣服,她很紧张。
“放开衣服,抓住我就好,我不是空的。半半,你要相信我。”他第一次唤了她的小名。
她扔掉了手上的衣服,试着去抱他,触碰到了他的精瘦的背,他很瘦,蝶骨也硌人。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对我是喜欢的,所以我才一直缠着你。”其实她是需要养护的藤,而他是那棵可以遮风挡雨的大树。
在我们的青春里,有过爱和依赖,也有过不爱和倔强。有的人大概是前生的怨换今生的得而不爱,譬如袁半和陆从白。
后来,我们终于发现了爱,发现了那个与你共同修炼了千年的人,或许前生的爱而不得换来今生的相亲相爱。譬如是袁半和阿定。
你总会遇到那个让你心甘情愿的那个人,完完全全的把心身交付。
“带我走,天涯海角,无怨无悔。”她侧脸看到了窗外的白光,是希望的曙光。
事实上,要走并没有那么容易。不过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向阳顺利收购了宜华,然后注入了自己的资产,借壳上市成功,整合的时候,并没有将梁宜华逼到绝路,只是让他自己选择,而新的宜华主事人是梁振华,梁宜华抱着被篡位的心态没有选择继续待下去,而是带着儿子梁烨离开了J市。
过去的一切恍若一场梦,除了得到的一笔横财,其他都不能证明那些事情,那些人存在过。袁半又回到了袁家,做着原本的袁半。日子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所有的琐碎按部就班地发生,有一种宿命式的等待。
这世界上的一切,若你觉得是命,那么命运会如约而至,若你觉得不是命,明天会发生什么你永远不要猜测。
欧阳准备带袁半去莫斯科,从北京搭一个礼拜的火车,这应该会是一场疲惫而浪漫的远行。搞定签证和车票需要一些时间,他们准备10月出发,到了那边,正好可以感受俄罗斯的冬天。
6月,袁半回了一次S城,主要是处理论文答辩等毕业事宜。
袁半这一趟,见了一个人,带回来一个人。
见的是沈木柔,她怀孕了,才两个月,还没有显怀,妊娠反应不是很强烈,他们约在了学校门口的茶餐厅,六月的天气很燥热,孕妇体质属阳,她点了一壶降火的茉莉花茶。
来的其实不止沈木柔一个,还有一位不速之客,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她也是怀孕两个月,却害喜得厉害,连清爽可口的茉莉花茶都闻不得。
沈木柔是慢性子的女人,不缓不急,小口小口地喝茶,有些人看起来无欲无求,不过是他们抓住了最要紧的,其他的,不提也罢。她有疼爱她的丈夫,还有肚子里的宝宝也会如约而至。
另一位所处的状态就迥然不同了,她还没有嫁人,孩子的爸爸有他自己的妻和子,她的宝宝会不会如约而至还很难说。可是这个当事人却表现得很豁达,乐观向上,丝毫不被当前所处的境况困扰,一心只想要姐姐带她走。
袁半很生气,“唐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父母?还有你的学业呢?”
“表姐,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带我走吧,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他是我的命,他是我活下去的阳光和氧气,我怎么能放弃?他不要我了,没有了他,可还有它啊。”唐熙抱着小腹,仿佛抱住了世界上最珍贵的钻石。
袁半只是扶额垂叹,她和小白一样,总是思虑太多,放不下太多,人生中难得会豁出去一次。
“你有没有听过那几句歌词,不等你说更美的承诺,我可以对自己承诺,他给不了我承诺,我要给自己啊,也许没有人祝福,没有确定的以后,可是深陷下去了才知道我是真的活着,从头到尾我都没有错啊,真的,你信不?他的妻回来了,那我就走吧。但是我对他的那份爱将永不磨灭,假如有一天,我还能回到他身边,那我一定会骄傲地告诉他,我这个单身妈妈比他那个单身爸爸做得好!”年轻是一种张扬,唐熙信誓旦旦的表情里看不到一丝伤心和失落,似是赌气,也许她这口气会一直赌下去,毕竟她是骄傲的人。
这时候,沈木柔起身去吧台说了下,餐厅里那首《值得》响起。
“关于你好的坏的
都已经听说
愿意深陷的是我
没有确定的以后
没有谁祝福我
反而想要勇敢接受
爱到哪里都会有人犯错
希望错的不是我
其实心中没有退路可守
跟著你错跟著你走
我们的故事爱就爱到值得
错也错的值得
爱到翻天覆地也会有结果
不等你说更美的承诺
我可以对自己承诺
我们的故事爱就爱到值得
错也错的值得
是执著是洒脱留给别人去说
用尽所有力气不是为我
那是为你才这么做”
“唉!”袁半是长叹了一声,看着自己的妹妹,算了吧,带她走吧,也许她是另一面的自己,为什么不遂了心愿。
“半半,你知道吗?陆从白他去了德国。”室内空调温度略低,沈木柔套起来一件开衫,往肚子上扯了扯。
袁半一怔,心里一阵失落,原来他是铁定要走了,在100步之后,他还是选择默默地走得更远,走出了她的时间,“我不知道。”
“正好我怀孕了,所有这个委派出国的名额,我就把他推荐了上去。你不会怪我吧。”她沈木柔知道,这姐妹俩一个勇敢地上天入地都不怕,一个却懦弱地放着爱而不去追寻。
“哦,哦,当然不会。”她抓住自己的手臂,上下摩挲,想要抚平因冷气而激起的疙瘩。“我10月份和阿定去莫斯科。”
“啊,姐姐你别呀,那会子你不陪我,谁陪我…那个…生孩子…”唐熙这会胃口倒是好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吃着蛋糕。
“这可不能随便改的,嗯,让我算算,你预产期要到元旦呢,我最多一个月就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