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大顺点头道 :〃娘你放心,我派些弟兄盯着,无论如何也要事情有缓,就是动了……
家伙,也得把人留下。中熙的叔也是我的叔,办不好没法儿跟他交待!〃
胡大套欢喜地说:〃干脆跟蛋样说,就说他爹让他在军长面前奏李锅沿那狗日的一本,撤
喽他算咧!〃
毛大顺说:〃行,义父这话我一定捎到!〃说完,急忙往南城门走。
花瓣儿重新插上门闩,随二人进院。
胡大套看到从西屋出来的芒种,把肉往前一递说:〃芒种,这就是你的事体咧,炖烂点,
等你师傅回来,给他补补身子。〃
芒种一脸苦色,默默接过肉。
胡大套见他一脸不痛快,诧异地问:〃你师傅的事体有缓咧,咋还耷拉着脸哩?〃
芒种还没说话,花瓣儿从他手里接过肉,对胡大套说:〃大爹,你们先进屋吧,他头疼,
没睡好哩。〃
胡大套和秀池进了正房,花瓣儿小嘴一张,叹了口气,转身到灶间把肉放到水盆里。
芒种愣了愣神,不声不响地回屋。
昨晚花五魁被抓之后,白玉莲和王秉汉绕小路回宝塔胡同的辰景,正碰上往家赶的芒种。
他以为和白玉莲闹了场荒唐事,再见会很难堪,没想到白玉莲自始至终脸上跟没事人一样样,
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悬在肚里的心才沉下来。
他心里挂念师傅,更念想着从花瓣儿身上找到那个洞洞,回到家,少盐没醋地说了几句
天亮想法儿救人的话,匆匆洗把脸,脱了衣裳在炕上等着。
花瓣儿洗罢手脸把衣裳脱了,钻被子以前又解了从未离过身的兜肚,芒种往里挪让着顺
势压过来,分开她的腿。
〃哥,今儿……俺可没心思哩!〃
花瓣儿惦记爹,又怕芒种不高兴,暗自叹了一口气,后来还是把下身往上迎了迎,软溜
溜的胳膊绕过来,用手抚摸着芒种的后背。
芒种也不说话,两手撑劲跪在她扳翘起来的两腿之间,照着心里想好的地方挺劲。
花瓣儿一阵疼痛,咬牙忍住。
芒种确信找准了地方,可裆里的物什就是深陷不进肉里,心里懊恼间猛地用尽力气,花
瓣儿再也容耐不住,〃啊〃地嚷叫出来。
〃哥,疼哩!〃
〃哥,不咧!〃
花瓣儿低低哭着,嘴里一阵哀求。
芒种心里绝望,半跪着一时愣住。
花瓣儿啜泣着说:〃哥,你这是干啥哩?疼死咧!〃
芒种有点不甘心,用手捂着她腿间的软处,慢慢拍打着央哄道:〃好咧,不疼咧,不疼咧
………〃
花瓣儿不再说话,软软地偎过身子。
芒种嘴里央哄着,见她不再难受,手指又在软处摸索起来。他脑子里回闪着用手指摸索
白玉莲裆里的景致,但是不管咋样搜寻,手指终究找不到可以藏陷的地方。
芒种彻底绝望,仰面躺倒,长长吐出一口气。
花瓣儿晓得他不高兴,柔声说:〃哥,别不高兴,要不……要不俺不嚷叫咧。〃
芒种没说话,不松不紧地抱着她,心里一阵空落落地难受。
花瓣儿试探着把手伸过来,轻轻握了芒种裆里的物什,愧歉地说:〃要是不疼,要是没有
心烦的事体,俺……俺也想它哩。〃
芒种被她的话激得心里狂跳,又要翻身上去,就觉那物什被她的手握得暖暖的,通身猛
打个激灵,弄了她手上、身上一摊精湿。
花瓣儿起身用手巾擦净,关切地说:〃哥,咋又尿这哩?〃
芒种嘟囔道:〃谁晓得哩。〃
花瓣儿抱紧他,讨好地说:〃那俺也不嫌你!〃
芒种心里烦躁不堪,拍拍她的后背,轻声说:〃辰景不早咧,睡吧。〃说完,平躺着闭上
双眼。
花瓣儿以为他心里难过,身子挺了挺,抓过他的手捂在胸脯上,不忍心地哄道:〃哥,捂
着酒酒吧,捂着酒酒心里就不烦咧!〃
6
晌午,花家五正三厢的院里飘着肉香。
花瓣儿听见有人敲门,端着一碗肉出来,在门缝里瞧睢,拉开了门闩。
翠蛾慌张地站在门口,脸上全是青青红红的巴掌印子。
前些年,翠蛾经常来花家玩耍,被男人休了也没间断,自从被花五魁日过,心里觉得虚
空才不再来。而花瓣儿也不晓得爹与翠蛾的事体,只晓得爹的师姐李红儿是翠蛾的表姐,所
以两家走得很近。
花瓣儿惊讶地问: 〃天呀,谁打的?脸咋全膀咧哩?〃
翠蛾也不应腔,着急地说:〃你爹有信咧不?锅沿心毒着哩,得赶紧找人疏通。〃
花瓣儿刚要说话,胡大套从屋里出来。
胡大套晓得是她报的信儿,心里感激,没把她当成李锅沿的亲表妹提防着,将她拉到一
边儿,低声说:〃那狗日的打你咧?他落不了好下场。你放心,俺兄弟的事体有安排,估计出
不了大花(注:方言,大错的意思)。
翠蛾定下神来,埋怨道:〃你们也真是的,咋把当兵的都活埋咧哩?〃
胡大套说:〃事体都赶到点儿上咧,他们不死,咱就得死。放心,是俺干的,跟别人没关
系。你别操心咧,回吧!〃
翠蛾并不想走,拧了一下腰身又止住晃悠。
胡大套问:〃咋?还有事体?〃
翠蛾迟疑半晌,愧歉地说:〃晓得……你们心里有事,可俺跟前又没个说话的,不晓得咋
办哩。刚才家里去咧三个人,让俺到车站给福根收尸哩!〃
〃福根咋咧?〃
〃昨天夜里他们上车站兵营偷枪,人家看见追出来,别人扔喽枪跑,他心贪怀里抱着的
那两支枪,被人家追上崩咧!〃
〃尸首在哪儿哩?〃
〃还不让人家扔到野地里?俺一个妇道人家咋敢去哩,可……可毕竟和他夫妻一场,把
他葬埋喽,也算从一个锅里吃饭出来的,心里没愧歉哩!〃
〃俺一会儿到兵营找几个人,让芒种跟着去就行咧,不是啥光彩的,大白天咋拉着尸首
招摇哩?〃
7
花五魁当夜被抓进大道观,受了正儿八经的罪。
李锅沿忙着收拾十三个当兵的尸首,没有顾上下令审讯,花五魁算是躲过一回暴打。
前几天,花五魁犯病的辰景有早有晚,自从打过普济医院的水针,身子略微好些,但是
毕竟顶不了多大工夫,又加上心里不顺,刚被扔到大道观的小黑屋里,身子又火烫起来。
以前,花五魁见过发疟子的病人,都是烧得满嘴胡说八道。他害怕一旦烧成那个样样,
随口向李锅沿说出当年杀人的实情,不由对自己这张嘴有了恐惧。他想叫欧阳先生,小肚子
鼓足劲喊了几嗓子,除了招来当兵的一片臭骂,没有欧阳先生的应腔。
欧阳先生去哪儿咧?莫非害怕当兵的,搬到别的地方住咧?他真盼着欧阳先生能搭一声
腔,不用进屋,就在门外说几句话,他的心里也算落个实着。
他觉得身上的燥热跟平常中风发烧不是一个样样。平常发烧的辰景身子烫肉皮冷,现在
却是身子像块冰,肉皮紧穿着一件烧红的铁衣裳。他真怕这块冰在火里化成一摊血水水,过
早地交待了性命。其实最让他承受不住的是脑袋里一浪接一浪的尖叫和剧痛,他分不清是滚
烫的尖叫烧熟了脑仁,还是剧痛带着尖叫想钻窜出脑壳。他想不明白,也根本想不成,全身
抖着抖着,突然觉不出疼痛,眼前绿汪汪地活像走进了一片水塘,鼻子里吸不进气。
小晌午,李锅沿处理完尸首的事体,叫人把花五魁弄到大殿里,像模像样地叫了两个书
记员,面前铺着一摞纸,准备录写口供。
李锅沿看了死人样样瘫在地上的花五魁,还以为他故意闭着眼装癞皮狗,走过来假惺惺
地叹口气,苦着脸道:〃师兄,你咋这么糊涂哩?那是十三条人命啊,不是鸡鸭猪狗,咋活生
生埋到土里哩?弟兄们都气急咧,俺好说歹说才没有打你,俺……俺也只能护到你这个样样
咧!〃
花五魁隐约听见脑袋里尖叫声的边上还有人声,想睁眼看看,眼皮上坠着两个秤砣。
李锅沿见他身形抖了抖没说话,〃刷〃地落下脸来,冷冷地道:〃咋着也是一死,还不如
招喽实情哩。你想清楚,受半天罪再招更不上算,俺到那辰景想说情也张不开嘴咧!〃
花五魁无动于衷。
李锅沿强压住心里的火气,凑到他耳边说:〃咋?愣装死猪不怕开水烫?当初活埋人的英
雄劲儿哪去咧?都说人之将死,其言必善,心里干干净净地走,多痛快。〃
李锅沿离花五魁很近,说话的辰景觉出脸上有股热气,伸手往他额上一摸,心里顿时明
白了咋回事。
李锅沿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用力摇晃着说:〃你咋这么不凑劲哩?到底是你干的不?〃
花五魁本就头痛欲裂,这一番推推搡搡过后,脑袋里的尖叫一时拐了弯,变成一圈圈压
着摞摞地疼,嗓子眼一痒,〃哇〃地吐出一股黄绿水水,险些弄湿李锅沿的衣裳。
〃唉………〃
花五魁发散出一串长长的呻吟。
其实,这十四年来花五魁何尝不在惶惶不可终日的光景里苦痛?那五个脑袋是那么好剁
的?小的不说,单是李红儿的爹娘老子,就和他的爹娘老子一个样样!他和李红儿一块儿长
大,一块儿学戏,啥辰景肚里有了饥荒,不是伸手就往她家的锅里抓挠?李红儿没有兄弟,
只有三个妹妹,他就是她家的半个后哩!要不是他看上了李锅沿带回家的兰芝,两家人还不
咋见咋欢喜?
多少回,他都在梦里哭醒,后悔当时脑子发热,酿成了这场祸灾。俗话说杀人偿命,该
死的是李红儿,与那老少五口何干?每到难过得飞天不落地,他只有念想李红儿的恶行,躲
开心里那份过意不去。可是李红儿不也冤枉?黄花大闺女的身子,愣在护城河堤的乱蓬草上
给了他,她要不是死心塌地愿意跟他,又伤透了心,咋能做出那等傻事体?
自从兰芝死后,花五魁再没想过续弦的事体,给花瓣儿又当爹又当娘。正是这么好的名
声传出老远,他简直成了定州城里没有褒贬的好男人,就连和翠蛾的事体也密封得严严实实。
他这算沽名钓誉哩!
细比起来,翠蛾比李红儿还傻,更是一门心思讨他欢喜,可是,她图个啥哩?
花五魁也晓得自己罪孽深重,因为他一个人把李家糟蹋了个七零八落。李家害死他家一
个人,可他剁了李家五个人头,还一前一后日了李家两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