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景致氤氲,却能听见黑暗中响起沉然的脚步声…
“诩诩…?”他抬起头,就着萧冷的空气喊了一声。
很快有微弱的光源移过来…照到他脸上,之后是有些略微苍老的声音:“少爷,我是刘伯。”
“刘伯…?”毕沈岸眯着眼睛,借着烛光看清面前的人影,嘴角牵笑,低低说:“嗯…怎么你还没睡?”
“我不放心少爷您,所以过来瞧瞧…”
刘伯看了一眼圆桌上的酒瓶,叹着气又问:“少爷,您怎么又喝了这么多?”
“睡不着,就想来喝一点。”
他依旧埋着头,托着高脚杯,将整个上身都压在桌面上…
毕沈岸的父母走得早,他23岁就入了毕氏,上无兄长,硬是张开自己还不算宽厚的肩膀,揽下毕氏这数万人的生计。
年纪又轻,经验不足,手下很多人都不服。
刘伯记得毕沈岸刚入毕氏的时候四处碰壁,股东闹事,下属挑衅。
但所幸他骨子里有毕老爷的狠劲,手腕也强,硬是咬着一口气杀出了血路。
如果刘伯没有记错的话,宝丽国际成立那年,毕沈岸应该才只有27岁。
但四年历练已经让他褪去所有青涩,站在千人会议厅里举行新闻发布会,面对国内外记者宣布毕氏将进军地产业…
刘伯一直记得当时毕沈岸的样子,才27岁的年纪,眉目俊朗,但面对媒体讲话,已经可以做到气势如虹,力压群雄。
那时候的毕沈岸已经不是毕少爷,外人都称他一声毕总。
可是短短一年时间,宝丽国际一切都进展顺利,沈诩却出了事。
曾经那个气势如虹的毕沈岸一夕崩溃,如行尸走肉般自暴自弃,人人见之都要唯恐避之不及。
刘伯在毕家当差四十年,看着毕沈岸长大,看着毕沈岸辉煌,再看着毕沈岸一点点不留后路的糟践自己…
那时候毕老爷和毕夫人都已经过世,唯一的二小姐也下葬,刘伯深夜在画室里找到毕沈岸,他已经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早就萧条得不似人形。
他的心肝
刘伯一把年纪,跪在他面前…
“少爷,老爷临终时要我好好照顾您!现在毕家只剩下您一个人,您若再这样糟践下去,我有何颜面去阴曹地府见老爷!”
毕沈岸没有答话,只是目光游离的看着刘伯。
其实他不是没有话讲,只是因为身体太过虚乏,再加上腿上的伤,精神已经濒临迷离。
但是刘伯一直记得毕沈岸当时的眼神,空洞,绝望,像是被抽走灵魂的一只狼。
他以前只觉得毕沈岸宠那个妹妹宠到不像话,觉得沈诩是他的宝,是他的肝…
但是那**,刘伯才认识到,
沈诩,是他的命!
如今六年过去,毕沈岸已经渐渐从伤痛中走出来。
只是原本还算清朗的一个人,如今变得越来越孤冷。
刘伯心里有些酸,将手里的蜡烛插到烛台上。
光亮增强,毕沈岸的身影就一览无遗,整个人微侧着趴在圆桌上,身材高大,但因为上身蜷缩的缘故,所以趴着的姿势显得局促孤独。
而烛光摇曳,一点点将微弱的光晕撒到他身上…
毕沈岸就那样一只手托着半杯酒,晃着晃着,醉熏熏地开口:“刘伯,知道这酒的名字吗?CampodiSassoMountNelsonSauvignonBlanc,译名长相思,干白葡萄酒…诩诩跟我讲过,白葡萄酒不宜存放,因为时间一久,里面的单宁会变得苦涩…”
他完全是醉后呓语,说得含糊其辞。
刘伯知道他是醉了。
因为这些年毕沈岸将痛苦藏得极深,也难得醉一次,只有在每年的11月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允许自己喝到醉。
“少爷,二小姐已经走了这么多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逝者已去,你该放过自己。”
“逝者已去?”他唯独就听清了这四个字,绝冷的笑,又沾了一口酒。
果然是长相思,酸冷的青柠味道直入味蕾,激得心尖都在跳。
“刘伯,你让我单独呆一会儿,喝完这瓶,我保证上去睡觉。”
他扯谎,刘伯自然不信。
这六年来,每年的11月8号,毕沈岸几乎都是在酒窖中睡过去。
哦不对,应该不是睡过去,他哪里睡得着,他是借着酒精,让自己醉过去…
“少爷,您就听我一句劝,上楼睡吧,今天夜里的雨一直没停,这酒窖里又阴冷潮湿,您再呆下去,腿伤又要复发了。”
刘伯一边叨唠,一边企图将半醉的毕沈岸扶起来,可手指一触到他的手臂才知道他身上全是冷汗。
“少爷…你是不是腿伤又犯了?”
刘伯将烛台移近,看清毕沈岸的表情,额头蘸满冷汗,面色凉白,胸口的睡衣都被汗水浸湿。
刘伯有些急了,将毕沈岸重新扶到椅子上。
“少爷,您等等,我去给您找止疼药。”
“不用,那药对我来说,没有用!”毕沈岸制止,语气萧冷。
是确实没有用啊,非阿片类中枢性止痛药,一次剂量不能超过400毫克,只相当于吗啡的十分之一,
就这样的剂量和强度,如何止得住他六年来藏住的痛苦。
“刘伯,别忙了,我就在这坐一会儿…天快亮了,天亮了就好…”
……
人生有太多的痛苦不能于外人道,有些是因为伤口藏得太深,有些是因为包藏着难以启齿。
所以这六年来,毕沈岸自责,痛苦,内疚,但是从不喊疼…
只是把这疼痛都隐没在黑暗里,见光死…
所以这一刻,他只需要一杯酒,一片黑暗,然后等着天明。
阳光浮起,天亮了,就好…
*********
从今天开始,夭夭开启双更模式啦……
上午一更为10点之前,下午一更为1点之前,周末两更都是上午10点之前。
各位看官也给力,收藏评论呢?不管喜欢不喜欢,来点动力吧……爱你们,木马……
活死人墓
傅毅的别墅在郊区,面朝卢溪湿地,DES事务所在云凌设计的唯一一间私人住宅项目。
豪华,冷艳,却毫无生气。
沈絮背地里称那豪宅是“活死人墓”。
沈絮醒过来的时候天边才刚透出一丝白光。
宽敞的房间,精致的装潢,风吹着手工窗帘,将边缘的流苏卷起来敲打窗棂。
很平常的早晨,她在傅毅的别墅里,如之前无数个清晨一样醒过来。
沈絮拉了睡袍裹住自己,吸着拖鞋往一楼走,经过傅毅的房间时她停了停,因为房间里似乎有女人的声音。很清脆的笑声,分贝很高,还夹杂着几句尖叫。
“啊…ERIC,你干嘛…走开啦!…NO,howdareU,getlostanddon’tpushmeok?Aaa…当心我咬你…听到没有…好了好了,我不闹了,我求饶,givemeabreak…”
中英文交杂,虽然没什么实质性内容,但极其暧mei,沈絮听得面。红。耳。赤。
咦咦咦……
沈絮趴门上一连串的鄙视。
虽然早就知道傅大少“花名在外”,女人无数,但大清早就在家里上演如此“强悍”的无码动作剧,
实在是…太不把她这个大活人放在眼里。
沈絮腹诽一番,缩回脖子将睡衣裹了裹,正想踮着脚离开,面前的房门突然打开,傅毅一张黑脸悬到面前。
沈絮汗哒哒,但那脸色转得极快,眉角下弯,贱贱地笑着扯皮:“那个…对不起,…我出来嘘嘘…你们继续…继续…”说完便蒙着头想逃开,可前脚刚跨出去就被傅毅一把扯了回来。
“继续什么?大清早你发什么神经?”
“额…继续…你刚才在做的事…”
“我刚才在做的事?”傅毅俊眉紧蹙,一张脸黑得吓人:“你知道我刚才在做什么事?”
“这个…反正你做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所以你继续…”沈絮极力让自己舌头捋直,可言辞闪烁,根本就是做贼心虚。
傅毅阴着脸,拽着她的手臂问:“你在门口站多久了?”
“没站多久…”
“你什么时候有偷听的癖好?”
“偷听?”沈絮一听这带着明显贬义的句子立马炸锅:“我哪有偷听,我只是刚好经过,碰巧听到而已,再说,你明明知道我住在隔壁,自己不收敛一些,还怪我偷听?”
她的语速极快,鼻翼轻皱,像是受了莫大委屈。
可是她的语气只是抱怨,并没有愤怒。
说完也没多看傅毅一眼,白着一张脸就往楼下走。
傅毅一开始没听明白,但转念一想,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他觉得只有当沈絮发火或者委屈的时候他才能肯定她不是沈诩。
倒不是沈诩的脾气有多温柔,只是沈诩发火或者委屈,那姿态绝对颐指气使。
堂堂毕氏的二小姐,放下大家闺秀的架势发个脾气,恨不能一个眼神扫过来,全世界都知道她沈大小姐不开心了。
而绝对不会像沈絮这样,明明心里有恨,但还要极力否认。
*********
这是今天的二更哦,小主们,收藏VS爱我啊……
一。夜无眠
所以傅毅一直觉得,沈絮的委屈和恼怒都是小打小闹,只是小姑娘的一时兴起。
这也是傅毅这两年有信心,确定自己绝对能够驾驭得了她的原因,因为沈絮在他心里,脾气虽然不好,但她只能这样抱怨几句,折腾不出大事。
就像有爪子的小猫,被她挠几下,最多破点皮,死不了。
可是傅毅万万没有想过,这只被他驯了两年的猫,有天会被他逼上绝路,成为嗜血的豹。
而她的“小打小闹”,一点点在他为她营造的“故事”里演化升级,成为傅毅心口的一场“暴风雨”!
只是现在,沈絮下楼,傅毅再次走回房间,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张与沈絮相似的脸,久久不能语。
昨天是沈诩的忌日,他**未眠,循环播放这段视频到天明。
沈絮在傅毅那里通常都睡不好,骨子里的无安全感导致她在不确定的环境里思绪不定,所以回学校的第一件事便是冲回宿舍补眠。
睡至中午,阳光晒屁股。
杨漾在下铺用画笔敲沈絮的床沿。
“醒醒,醒醒……睡公主,该起床啦…”
“……”
床上的人无反应,杨漾不离不弃,换了高分贝的声音继续喊:“椒盐排骨,红烧猪蹄,最后一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