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年这是第一次这样安安静静地跟朱亦芝相对而坐,看着她这张原本雍容华贵的面容,逐渐染上了岁月的印记。
“思年,你今天能来,我很感谢你,既然瀚宸能为了你而决定回来继承何家的产业,那你就不再是置身事外的人了,在我和他爸爸的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了儿媳妇。”朱亦芝说着,伸手握住了沈思年的手,沈思年完全吃不透她的话,“何瀚宸答应继承家业了?他不是去美国拍戏了吗?”
朱亦芝摇头:“这孩子应该是没有跟你说实话,他确实去了美国,但是他是去找赞助商,而不是去拍戏。”见沈思年情绪明显激动起来,朱亦芝紧紧地拉住她,语气中带着恳求,“思年,听我说完,好不好?”
沈思年的心里再一次像是被打翻了什么,怪不得何瀚宸那些天那么奇怪,还让她好好拍电影,连带着他的那份一起,他为什么总是不跟她商量?强忍住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落下的泪水,沈思年点了点头,“你说。”
“何进起家的时候,借助过黑道的帮忙,所以,他们的老大,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公司的股东,也是现在的副总,这次何进在董事会宣布瀚宸继承他的产业之后,那个股东极力反对,瀚宸本想独自去美国拉回进韦集团里没有一个人能拿到的赞助之后,就不会再有人怀疑他的能力,可是,我们都忽略了那个股东身后的势力,你之前遭遇的意外,八成是他派人干的,他想用你来逼瀚宸放弃,可是只要瀚宸活着一天,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威胁,他不会放过你们的。”朱亦芝说着,已是泪眼如水。
“所以,何瀚宸回去,说他要放弃?何进就病发了?”沈思年顺着朱亦芝的话推测,朱亦芝颤抖着说了“是”。
沈思年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来介入这件事,或者,她该不该介入,仿佛何瀚宸并没有把她当成可以并肩的爱人,而是一只该保护起来的宠物。
“思年啊,何进得的是胃癌晚期,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对靳氏出手,逼瀚宸回去,虽然他是个不合格的父亲,但他毕竟给了我们母子一个家。我现在夹在他们父子中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思年没有去看何进,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面对一个胃癌晚期的病人,她怕自己一时心软,去编造一些极难实现的善意的谎言,面对一个期待孩子继承家业的父亲,她又无法狠心地质问他,这些年你都对自己的孩子做了些什么?甚至连承认他的勇气都没有。
她踱步在院子的长廊上,感受到了让她有生以来最最茫然的恐惧,之前的那几次意外,她都以为只是她运气不好。现在回想起来,每一次都可能要了她的命,那是一种多么恐怖的威胁。
她无力地蹲下,把头埋进了膝盖,直到双腿有些麻木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站起来的时候,因为双腿的麻木,她险些跌了出去,好在身后的人扶住了她,这个人,却是夏萝拉。
眼前的夏萝拉挺着即将分娩的肚子,笑得十分柔和,不复往日的光彩明艳,眼中也没有了犀利的敌意。
“来看何进?”夏萝拉拉着她在长椅上坐下。
即便她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以前那个夏萝拉,沈思年还是本能地想甩开她的手,又怕伤到她的孩子,只好在她身边坐下。
“你不问问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沈思年翻了个白眼,“是谁都跟我没关系,反正不是何瀚宸的。”
夏萝拉依旧柔和地笑了笑:“你跟朱亦芝在咖啡厅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正好在你们边上那桌看杂志。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弟弟走了之后,我确实想夺回何瀚宸,可他还是说,除了爱情,他什么都可以给我,我甚至用死来逼他,我割过腕,还差一点就害死了我的孩子,当医生跟我说,你要是失去了这个孩子,就可能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要孩子了,作为一个女人,如果这一生都不能有个孩子,还能算是个女人吗?所以,我要这个孩子。”
然后,何瀚宸送她到了这里,起初的几个月,她天天闹着要见何瀚宸,有几次不得不注射镇定剂,有一次,她从床上摔了下来,差一点再一次永远失去她的孩子。她丝毫不掩饰对沈思年的疯狂的嫉妒,看着她跟安如砚那样幸福,她不甘心,所以,把安如砚的那些陈年的花边新闻寄给了报社,靳氏副总的花边新闻,哪家报社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大肆刊登?偏偏那家报社的某位上层领导人物,也曾经跟夏萝拉上过床,为了明哲保身,他们达成了共识,只要刊登安如砚的新闻,她就永远只当没有见过他。
沈思年松开的掌心再一次握紧,她一直以为那次的新闻是何瀚宸做的,而夏萝拉,又是不要脸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将那些龌龊的事情,用这么轻描淡写的口吻说了出来,仿佛那些事情,根本都与她无关。
“后来,何瀚宸来看过我,他说,如果再敢对你出手,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他已经不爱我了,甚至,因为你,他恨我,可我承受不了他对我的恨,慢慢的,我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至少,我现在还有我的孩子。”夏萝拉轻轻地抚着她隆起的在肚子,眼神中,是一个母亲独有的慈爱。
“沈思年,你说,如果我现在跳到河里,说是你推我下去的,何瀚宸会怎么样?”夏萝拉指了指面前的小河。
原来,我只是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四)
更新时间:2013714 9:32:20 本章字数:3259
沈思年冷冷地看着她:“你宫廷剧演多了吧,你要是敢跳,早就跳了,还在这里说了这么多废话,就算你跳下去,何瀚宸也不会不要我,更不会回到你身边,而你,只会失去唯一一次当母亲的机会,你没这么傻。咣玒児午”
“这就是我们在他心里的区别,你即使做错再多事情,他还是会原谅你,保护你,爱你,你是第一个,能从心底击垮他的人。而我,为他做再多,也是徒劳,你要是放弃他,会遭天打雷劈的。”夏萝拉说完,起身往病房走去,沈思年叫住了她,“你的孩子是谁的?”
夏萝拉回头一笑:“戴一天的,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是我的报应。”
戴一天?沈思年再一次犹如五雷轰顶,夏萝拉居然怀了那个害死她弟弟的男人的孩子!
原本觉得全身无力的沈思年,在长椅上不知坐了多久,才找回了一些力气,她几乎觉得自己走出医疗中心的时候,连脚都是软的,每一步都是踉踉跄跄的,就连保安也带着震惊地目送她的背影飘走玳。
朱亦芝说何瀚宸还在G市,还也把地址写给了她,可沈思年拿着那张纸条,坐在出租车上,始终没有将地址报给司机,司机往市区的方向开得很慢,不是忘记问,而是不敢问,沈思年现在的脸色,可以用煞气十足来形容,但凡是对恐怖事物有恐惧心理的人,都很难向她开口。
车子一直慢行出二十分钟,沈思年才鬼附身一样,让司机把车子开回了剧组,她现在好想大醉一场,一切都乱了,乱套了。
而这样的人选,除了崔玉琳之外,她想不到任何人鼓。
在车子上,沈思年打电话给崔玉琳,她不想被剧组的人,甚至是媒体的人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如果这样被拍下,明天不上头条才怪。
沈思年让司机停在了影视城外面的一家酒店,即便是过了国庆的长假,包厢还是被订满了。沈思年记得在公司看到过安如砚报销的账单上有这家酒店的签单,她拿出了自己的名片,靳氏副总的头衔,第一次让她觉得用起来很方便。
崔玉琳赶到的时候,看到沈思年的脸,发出了一声叹息:“沈制片,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们没以为你是来讨债的吧?”
沈思年没理睬她,只往她的酒杯里倒满了红酒,她没有点任何菜,只让服务员上了两瓶红酒,她想大醉一场,什么事都不管,何瀚宸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崔玉琳拿着酒杯,并没有喝,而是夺下了沈思年手里的杯子:“这到底是怎么了嘛!”
沈思年对她苦笑:“陪我喝酒吧,什么都别问。”
崔玉琳没辙,谁让她官大不止一级,两人喝完了一瓶之后,崔玉琳的电话突然响了,她吱吱唔唔地回了对方几句,对着只顾着喝酒的沈思年说:“我们换一个地方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酒吧,环境不错。”
沈思年的眼神像是失焦的娃娃,点了点头,不管去什么地方,现在的她,只要有酒就好。她拿起了包包跟着崔玉琳走了出去,并没有看见身后的安如砚,在看到她的时候,用力地抓住了何瀚宸,“放心,崔玉琳会照顾好她,如果不摆平你们公司的混蛋副总,你们的处境随时都会有危险。”
何瀚宸一拳砸在墙上,“我一定要莫昆不得好死。”
安如砚这一次,是以靳氏副总的身份陪何瀚宸约见支持何进的财务总监,如果被莫昆的人发现,大不了就以靳氏想要高薪挖墙角,遭拒绝的理由去应付外界。
虽然靳氏和进韦集团目前还是对立的,但何瀚宸和安如砚共同的目标,就是让沈思年不再生活在未知的危险中,何瀚宸也明白,只有自己坐在总裁的位置上,才能给沈思年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只有让莫昆那个混蛋进局子,他才能放心地让她跟自己生活在一起。
而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找证据。
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特别容易喝醉,沈思年把伏特加当水喝,她的酒品向来不好,没过多久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聪明的崔玉琳,正在绞尽脑汁地破译她给出的讯息,她总结为:沈思年目前有危险,何进公司的副总想利用她来牵制何瀚宸,从而让何瀚宸放弃继承权。
这都是什么呀,简直就可以拍成一部八点档都市豪门情仇连续剧了。
而就是这些宝贵的讯息,让她在扶着沈思年出门时,面对那几个彪形大汉,还可以冷静地迅速想到了他们的来意,她面不改色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他们中的一人说:“你管我们是谁,老子今天就是想找个妞爽一下。”
崔玉琳毛骨悚然,如果沈思年还处于清醒的状态,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