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艾尔的声音低沉，隐隐含着某种威慑意味，“我希望可以经常光顾你们的店。顺便问一句，这附近还有其他人么？”
老板夫妇几乎是在互相抱着发抖了，“没、没有。我们只是觉得这里很适合定居。”
走出巷子，艾尔的手机响了，是兰尼的声音。
“我已经查了，他们没有威胁性，自己的星球因为遭到卡宁星系联盟的征用所以才逃出来。”
“他们有任何外界联系么？”
“目前没有。”
“继续监视他们。”
艾尔说完，对小白解释，“我来地球的事情卡宁星系的人不知道。因为我的波动能量是通过卫星和待命在银河的几支舰队多次转播回去的，所以他们找不到我究竟在哪里。不过，刚才那两个人是从联盟势力范围的小星球来的，不能排除他们是间谍的可能。”
“所以才问他们要什么货币么？”
“嗯。”
小白跟在艾尔身后，第一次觉得其实争夺银河系实际控制权的这场战争离自己很近。而且，和艾尔相比，自己十分渺小。
地球上的人是幸运还是不幸？也许比起那些被迫逃亡的外星人，是幸运的。
但如果不是地球人的“转换插座”性质，那么这场战争根本不会发生。
面包拿回家，兰尼已经做了一壶咖啡等着他们。
三个人一边吃早餐一边聊天。
兰尼用羊角面包蘸牛奶，“我建议让博瑞过来，暂时住在这里，他反正要和学校的人一直进行会议，让他过来，提高警戒系数，同时让索拉把这地区所有的非地球原住民都暗访一遍，排除有奸细的可能。”
艾尔一手支着下巴，“我担心会有更多的卡宁星系的难民选择暂时逃到地球。这里是争夺的焦点，所以反而最安全。没错我们可以通过驻月球机动部队监测逃来地球的人口，但是一旦他们着陆之后，就很难继续追踪——如果不动用更多资源的话。另外，我不赞成让索拉暗访，也许反而会引起恐慌，发生意料不到的事情。就先让博瑞来吧，要过圣诞节了，人多一点比较热闹。”
“好的。我这就通知他。”
小白呆了一刻，“月球已经被你们实际控制了？”
“嗯。天然的优良监测点，当然从第一次来地球就控制了。”
“那我们的登月……”
ET们立刻流露出“被你们发现的话我们也不用在宇宙里继续混了”的神情。
“好吧！”反正月球上插过的那面国旗也不是我们家的，无力的挥挥手，小白又问，“你们刚才说这一区的非地球原住民，那是说我们这附近还住着很多alien？”
“啊……”两位ET又流露出“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你们周围都是自己人吧呵呵呵”的神情。
“可他们都是人形么？他们隐藏在我们周围？他们都长什么样？等等！到底有没有黑衣人啊？”小白一想到那么平凡的面包店老板夫妇居然是ET，而她现在还吃着ET做的面包，心中就万马奔腾，等、等一下……那两个ET做的面包……是用地球的方法和原料吧？
俩ET又一同用面部肌肉表达“姆~你这个孩子真的好天真还黑衣人呢……”。
“他们不一定都是人形，即使是，也可能没有我们和你们的相似程度这么高，但是通过佩戴、使用简单的拟态装置，他们可以选择暂时性或永久性的伪装成你们的样子，又或者更简单的，找到合适的地球人，杀掉，借用他们的身份和外貌。”艾尔耐心解释，“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蛇夫星座的人在几千年前就有拟态器了么？现在更进步了，机器不会比你们用的助听器更大。”
啊……
“什么叫借用外貌啊？”
兰尼把手在喉结上一拉，“杀掉，剥皮，穿上。就像你们穿其他动物的皮一样，没准定期不定期的换一身。”
“啊啊——”小白超激动，“我们中国有个故事叫《画皮》！画皮你知道么？”她轻拍艾尔，“一个书生……”
“知道知道！”艾尔笑了，“就是那样。就像皮衣都要定期清理保养一样，还有异星人专门开这种清理服务的店赚钱呢，当然了，‘服装店’就更多了。”
“嗷——”恶鬼原来可能是外星人！
“那吃人什么的，也是真的？”小白有点害怕了。
“当然是真的啦。”兰尼拿起最后一块蛋糕，“你们和我们不也都以其他碳基生命作为食物么？在有些异星人眼里，地球人很美味的。还有啊，你们这地方在宇宙中十分偏僻，又落后，又没有任何强大星际势力罩你们，打个比方说就跟电影里没有法制没有上帝的美国西部一样。很多来地球玩乐的异星人来地球打猎，就像你说的那个像博瑞的演员拍的那部电影——”
“Predator！”小白叫。
“嗯，就跟那里的异星人一样，把这当做没有管理员的游乐场，把地球人当娱乐设施，绑架，玩弄，杀掉，吃掉。不然你以为每年失踪的那么多人都去了哪里啊？”兰尼说着拿起Iceland超市的牛奶，盒子侧面印着一个失踪者的头像，他的家人希望见过他的人提供线索，“这些人不见得每个都是变成了瘾君子觉得没脸见家人去当流浪汉了吧？”
“……”小白对世界的认知被刷新了。原来我们不仅是转换插座还是美味的野味还是性爱娃娃……
呆了一会儿她问，“你们刚才说‘这一区’，这一区是哪里？你们已经在地球上划分势力范围了么？”
“嗯。基本上呢，”艾尔摊开手掌，一个三维的小地球投影浮在她眼前，“从这条线以上的地方算是我们的，没有其他异星种群会干涉我们所进行的活动，当然，我们目前的原则也是不干涉他们，如果他们没有触及我们的利益的话。”
小地球上出现一条红色的纬线，红线以上的部分已经是赛德维金人的势力范围。可是，在这片区域，目前受到保护的只是他们的利益。
“为什么你们选这条线以上的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么？还是像当年划分非洲领土一样直接画直线的？这个范围是和谁约定的？卡宁星系的人？他们的势力范围在哪里？剩下的全是他们的？”小白一下子冒出很多问题。
“选这里是因为北半球高纬度地区岛国的自然环境和我们母星的自然环境最接近，我们喜欢住在这种清凉湿润的小岛上。这么画的确是有图方便的嫌疑，因为当年代表我们约定各自势力范围的人是我叔叔，你应该知道他的行事风格。”
嗯嗯。小白点点头。摇滚教父不仅台上风格简约狂野，在生活中据说也是个十分讨厌啰嗦的人。
艾尔接着指指红线以下的部分，“这以下是有领土争议的地方，的确都可以算是卡宁星系在地球实际居住的人的地盘，他们喜欢热闹，所以，这里，这里和这里……”浮在半空的小地球上亮起几个金色的点，它们所代表的都是地球上最繁荣的大都市，“这些是他们经常出没的地方。他们有些特殊的爱好，只有在这种大城市里才能容易得到满足……”
兰尼插话，“简单来说就是他们都非常好色。他们宣称和地球人……那个，会有种妙不可言的感觉。”
艾尔斜眼看他，笑容里带点恶意，“嘿，你童年崇拜的偶像也这么说过！”
“什么？！”兰尼先是梦想被破坏的表情，紧接着双手握拳沉下脸，“殿下——”
“好的，好的，”艾尔恢复正直清澈庄严高贵的皇室仪态，继续讲解，“刚才我说他们是卡宁星系在地球实际居住的人，这么说，是因为这些人的母星其实并不属于卡宁星系，而是在另一个遥远的星系……”
“嗯？”小白糊涂了，“那他们……”
“他们从很久之前就游离于宇宙各方势力之间，靠给不同政权出谋划策为生。或者换个说法吧，他们热衷于挑动战争，再帮助他们选择的势力进行战争，从中牟利，不管输赢都会大赚一笔。”
艾尔说到这里有点厌恶的挑一下眉峰，“他们就像苍蝇追逐鲜血一样追逐战争，然后趴在牺牲者身上舔血。事实上很多年前，我们也曾经和他们联合作战，然后分享战利品。偶尔他们也会去做雇佣兵，和我们抢生意。”
小白想到的是北极狐。这种狡猾的小猎手，每到寒冬就会选择一只强大的雄性北极熊，跟着它，在它捕猎之后吃它的猎物。有时候熊懒得去打猎，它就会不停的骚扰，咬人家的脚，围着人家吠个不停，非得把熊的凶残兽性激起才算完。于是被烦得要命的熊又去打猎，北极狐就又有得吃。熊打架捕猎被抓得一脸血一脸疤，狐狸坐在一边舔着自己光亮柔顺的皮毛等着吃。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得到兰尼和艾尔的一致赞同。
“唉，就是这种又卑鄙又狡猾的生物。最近一千年以来他们依附卡宁星系联盟，为联盟政权服务并从中获利，”兰尼叹道，“现在指挥卡宁星系联军的，就是这么一个人，而且他还是我们的同学，对我们的武器装备，战斗习惯，还有指挥官的性格都很了解，所以这场仗才打了这么久。”
“哎？”又遇到文化差异culture shock了么？小白不解，“你们不是敌人么？为什么他能去你们的学校学习？”
“政权之间的敌对状态不可能是永久的，而且不会波及平民。”艾尔回答，“再说了，美国的西点军校不是也招收伊拉克的学员么？”
“呃……”
“就算把自己的技术、军事理念保密也不过是固步自封罢了，要想长久的保持王者地位，必须要有‘即使暂时被击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的魄力。”艾尔这时真的是庄严高贵冷峻了，他眼波一转，看着小白，“你们中国的兵兵球队不也是这样么？愿意让自己的选手代表其他国家出赛，也愿意让其他国家的选手来，给他们无差别的训练。”
“……没错。我们管这个叫‘把狼放出去’。”
“扩大自然淘汰的范围是最有效率的进步途径。”艾尔总结。
“唔。大概吧。”小白托下巴，“艾尔，你觉得这场仗还要打多久呢？”
“应该不会太久了。已经有了阶段性的战果了。”
哦，也就是说，又快要到坐下来再次划分势力范围的时候了。
我希望战争赶快结束，然后有个不太凶狠的老大罩着我们，别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