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我要下去。”
陆承佑不理,视线又回到了电脑上,何蔚蓝气得肺都快炸了,但又莫奈何,只得气冲冲的扭过头,看车窗外。
“陪我去个地方。”
他忽然说,语气不是以前的那种冷酷,有类似叹息的意味,她感到奇怪,扭头看他,只见他唇角微微勾着,笑容有
些苍凉,落寞。
“你应该猜到的,我今天心情不好,陪陪我,好不好?”
他转过头,看着她,用着近似请求的语气,那一刻,她无法再生气,只能点头。
只是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呢?是因为祁雨露提到的那个女人吗?
那个女人不在他身边,又会在哪里呢?
何蔚蓝被带到了一座别墅,很大,别墅里没有一个人,不过看院子整洁干净,应该是有人定期来打扫的。
院子很漂亮,有花园,有草坪,有游泳池,有假山,草坪上零落着几块石头。
何蔚蓝跟着他,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奇怪的是,心里竟然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眼睛不自觉的就热热的。
“你怎么了?”
陆承佑回头,见她抹着眼睛,神色有些不对,停下来等她。
“没,没什么。”她状似无所谓的看看别处,笑问:“这里很漂亮,不过怎么都没有看到人?”
“这里已经空很久了。”
他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她愣了一下,快速跟了上去。
进了屋子,她再次被眼前所见震住了,不是因为屋子豪华的装饰,而是这间房子,却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她
好像在梦里见过!
虽然她失忆了,记不得以前的事,但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总会在梦里遇到些场景,大都数都是一闪而过,朦
胧不清晰的,但心底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她一定在梦里见过这间房子!
为什么?
她站在客厅的正中央,高大的琉璃吊灯,蜿蜒的楼梯,光刻照人的大理石地面,就像就站在自己的梦中,一副不知
所措的模样。
陆承佑从酒柜里拿出酒和杯子,招招手,要她过去。
“酒不烈,你可以喝点。”
他知道她不会喝酒。
何蔚蓝愣愣的坐下来,愣愣的接过酒杯,轻轻的啜了一口,不辣,还很甜,忍不住就又喝了一口。
陆承佑看着她,但笑不语,眼睛底处是一抹深思的幽深,眼见着她就要将一杯酒喝下,才好心的开口提醒。
“酒虽然不烈,但后劲很足,待会儿醉得回不了家,不要把事情怪到我头上。”
何蔚蓝疑惑的看看他,他似笑非笑,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为了安全考虑还是乖乖的放下酒杯,开始四处打量
房子。
陆承佑看着她已经出现红晕的脸颊,淡淡一笑,漫不经意的问道:“从你进这房里开始,我就发现你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何蔚蓝皱着眉头,思忖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但是想到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来这里,便脱口而出:“我感觉这
里很熟悉。”
陆承佑的眸子一闪,很快消失,挑高眉头看她,一副不甚明白的样子。
“就是,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在这里生活过。你相信吗?我在梦里曾经梦到过与这一模一样的房子,真奇怪,怎么会
这样呢?”
何蔚蓝喃喃说着,而陆承佑的眼睛则是一抹不见底得黯沉,眉头紧锁,似是同样陷入深思,但好看的唇角却似乎上
扬着一个微微的弧度。
“只是梦到房子而已吗?”
何蔚蓝没听清,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什么?”
陆承佑站起来,“没什么,看来你很喜欢这套房子,不如这样吧,我带你去楼上看看。”
何蔚蓝跟着他走上去,每走一步,心里就紧张一分,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这么大的房子为什么没人住?”
那么多空着的房子,看着真是可惜!
“也不是没人住,我一个月会过来一次的。”
“其他人呢?你的家人呢?”
何蔚蓝好奇,陆氏是个家族企业,那么陆家也肯定是个大家,但听他的语气,怎么都像是家里只剩下他一人一样。
陆承佑突然停了下来,她没看到,一下子撞到他的怀里。
清香的酒味,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如同飓风过境一下子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她抬头,看到他的眼睛,心里不由得慌了,刚要挣扎,就被他推压到门板上,门把咯得她的腰生疼。
他紧紧的看着她,何蔚蓝想,如果他的眼睛是两把利刃的话,此刻她毫无疑问的已经遍体鳞伤。
“你,你干什么?”
她的声音干哑,颤抖着,像是风中抖落的秋叶。
☆、第一零章
陆承佑没有说话,只是那么看了她好久,忽然放开他,径自下楼去了。餮翕众
何蔚蓝大口的喘息着,揉揉发疼的胳膊,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怀疑,她又哪里招惹他了,使那么大的力气,想捏碎
她吗?
哎,她还是趁早离他远远的,不然,说不定哪天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要下楼,忽听到响声,回头一看,竟是门开了。
她好奇的走了进去,拉开窗帘,是一个女生的房间,有着温馨的色调。
可能是很长时间没有住人了,空气中有股尘土的味道。
她顿觉得恍惚起来,说不清为什么,良久,看到窗前的躺椅上放着一本书,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拿起来,是《席
慕容诗集》。
紫色的透明书签的位置正放在《抉择》一页,她轻轻的念了起来。
“假如我来世上一遭
只为与你相聚一次
只为了亿万光年里的那一刹那
一刹那里所有的甜蜜与悲凄
那麽 就让一切该发生的
都在瞬间出现吧
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
让我与你相遇
与你别离
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
然后 再缓缓地老去”
念完后,何蔚蓝哭了。
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砸到书页上,她来得及擦掉这滴,下一滴就滑落脸颊。
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
痛得不能自抑,痛得无法呼吸。
她无法控制,蹲了下去,像个孩子似地,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几年,她从来就没有这样过,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她都不允许自己泪流,因为她觉得流泪是软弱的表现,而
人一旦流泪,心里就会有个缺口,无法再坚强起来。
可是,今天,她实在忍受不住了,泪水像是在她心里积累太多太久,不哭出来,她会窒息而死掉。
陆承佑在门口看了一会,才走进来,沉默的抽走她手里的诗集,又放回它原来的位置上。
何蔚蓝抬起头,不知是她眼泪的缘故,还是此刻光线的缘故,他的眼睛盈满了忧伤,那不是一种纯粹的外在流露,
他是真的悲痛。
“她是谁?”
她知道自己不该问,他们的关系还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可是,她就是想知道那个女人的事情,对她充满了好奇。
而且她认为他带他来这里不仅仅是要她陪他而已,因为这里的一切都让她震撼吃惊。
而且,自从认识了陆承佑后,她感到自己也变了很多,不单做梦的次数多了,梦里的还始终出现一个人的背影。
等了很久,她想他应该不会回答她时,他却突然说话了,看着她,询问她。
“你真的想知道?”
何蔚蓝点点头。
“不后悔?”
她看着他,笑了笑。餮翕众
“如果你担心我吃那个女人的醋,大可不必,我不爱你,而且你也不爱我。我很清晰我们之间的关系。”
陆承佑看着她,光线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忽明忽暗,她看不清,只是紧握着手等待着。
“她是我的妹妹。”
何蔚蓝惊呼:“妹妹?”
陆承佑点点头,继续道:“是的,妹妹。爸爸把她带回家里的时候,是这么告诉我的。”
原来不是亲妹妹!何蔚蓝在心里轻轻松一口气。
“那一年她十一岁,我十三岁,我们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大的印象,就觉得她就像她手里抱着的洋娃娃,仿佛轻轻
一碰就会碎掉。我们虽然住在一起,但从不说话,她很安静,不爱说话,而我则是不愿意和她说话。”
“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她。她的妈妈抢走了我爸爸,让我和妈妈独自生活了十年,而现在她又过来抢走了我的父母。我生平
所有应得的爱,几乎全被她夺走,所以我恨她。”
何蔚蓝下一刻脱口而出:“所以你借机报仇,伤害她。”
说完,她自己也愣住了,就好像她知道似的,见他望过来的眼睛,她连忙低下头低声道:“对不起。”
陆承佑看了她一会儿,接着道:“对,就在这座别墅里,我将她变成了我的。”
“你怎么能这么伤害她,你都不考虑她的心情吗?”
何蔚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激动,手都在颤抖。
陆承佑长吐一口气,望着窗外逐渐黯下去的天色,声音里含着无奈何悔恨。
“我当时一心想着报仇伤害了她,直到她出车祸,我才猛然发现自己做了什么,那时,我很后悔,当她躺在手术室
里昏迷不醒时,我希望拿我的命去换,那个时候,什么报仇,仇恨全都没了,我只希望她好好活着,就算她恨我,
“车祸?你说她曾经出过车祸?”
“是,那天下着雨,她如一只断了翼的蝴蝶,突然间飞上天,又落下去,流了好多血,那么多的血,那么热,那么
红。”
好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陆承佑好久没有说话。
何蔚蓝看着那到挺拔却沉痛的背影,莫名地心里堵得厉害,不由自主的想要伸出手去安慰他,在就要触碰到他的那
一瞬,他忽然开口说话了,她一惊,迅速的收回手。
“之后又经历了很多,我们终于在一起了,虽然是背着家长,但是那段时光真的很甜蜜。”
陆承佑随手拿起那本《席慕容诗集》,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抚摸着,好像在抚摸*的脸,
“这是她最爱的诗集,她念诗的声音很好听,可惜我只听过一首,就是这首《盼望》。”
他轻轻的念了起来,声音低而*。
“其实 我盼望的 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 ”
何蔚蓝听着听着,不自觉的就跟着念了起来。
“我从没要求过 你给我 你的一生
如果能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 与你相遇 如果能 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 那麽 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 就只
是 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