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极其准确的子弹跟着男人的身 体飞去,在沙发里化为了一声痛苦的闷吼,男人死死地挣扎了两下,蹬踢着双腿,不甘地断了气。
黑暗中,只剩下九双幽亮的目光,在空气里传递着一种混合了悲伤和愤怒的情绪。他们是多年的兄弟,可当谁成为任务的阻碍时,他们只有将那个人先除掉,再去完成任务。一切就是这么残酷,在死亡里求生,在求生中死亡。
无穷无尽的怒火燃烧了带头男人,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的怒吼,“谁,给我出来!!”
一片死寂,除了被围在中间的那个男人的闷哼。没有灯光的黑暗里,九道紊乱的呼吸还在继续。淋漓的冷汗覆满了他们的面颊,汗珠下落,甚至让视野都微微模糊起来。浓浓的血腥味在屋内飘荡,带着让心都窒息的绝望。
这些向来收割别人生命的刽子手,第一次感觉到了毛骨悚然。几年来,虽然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对手,但像今天这么冷静和残酷的,还是第一次。这个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对手,到底长了一副怎样的嘴脸?
越是这么想,带头男人心中越是怒火狂涨,他咬牙朝着天花板开了两枪,吊灯顿时稀里哗啦全都掉了下来!碎片跟地面相撞,发出了阵阵令头皮发麻的刺耳的响声,也就在这时候,人影再次闪现,这次却是犹如恶鬼从地面钻出来般,低空侧滑而过,瞬间勾倒了两个男人!利爪锁喉,血光四溅!
四道惊恐无比的呼吸,毫无掩饰地暴露在空气中。那弥散着阵阵令人作呕气息的血腥味,浓烈得像散不开的毒气,丝丝缕缕传入他们的鼻子,大脑,让本就紧张的神经,绷成了一条直线!
卧室内的曹洁琼靠着墙壁,冷汗湿了后背。听着外面那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和枪声,她心里的喜悦和担忧升到了极点。喜的是每一道惨叫都预示着敌人的死去,忧的是辰行危险的处境,完全由恐怖的枪声交织而成!
“你会没事的,曹洁琼,他也会没事,你们都会没事的,妈妈…求你保佑我们!”她握着双拳,默默祈祷着。
透过残破的沙发,辰行看到了四具靠在一起的身 体。那个带头男人正对着卧室的方向,枪口似乎还在散发愤怒的硝烟。
嘴角扯起一丝残酷,他犹如灵猫一般伏在地面,嘴里叼着一把未曾沾染人血的匕首,左脚蹬地,整个人化为一道超低空飞行的冷箭,朝着带头男人激射而去!
呼呼的风声在耳畔被排开,仿佛奏着死亡的协奏曲。一丝血红的光芒,在他眼里闪动,让四周的黑暗都为之驱散!
“啊~!”一声惨叫,响彻公寓!
数道枪声随之响起,在地面和墙壁上都留下了触目惊心的枪孔!散发着黑烟的地面,赫然倒着那个带头男人余温尚存的尸体,他瞪着泛红的虎目,四肢僵硬,死不瞑目。
十几发子弹,终究是射中了那道诡异之极的魅影。新鲜的血迹在地面连成了一条线,线的另一端,止于客厅的尽头,一间浴室门口。
相互对视了一眼,三个男人各自抹去额头的汗珠,胆战心惊地朝着浴室方向走去。
脚步声,敲击在心间,仿佛是心灵的哀鸣。身 体的颤栗,内心的恐惧,被所持之枪的抖动诠释得淋漓尽致。那一丝光亮,在尽头停驻,将合未合的门板,让光亮微微晃动了起来,宛如一泊荡漾的鲜红的血液。
推门而入。忽来的光明,刺穿了眼睛的晦涩。一道白影凭空吊挂着,让三个神经过度紧张的男人,接连开了数枪!
子弹穿透了白影,在对面的墙壁上留下数道孔洞。滴答滴答,渗漏的冷水从喷头里洒下,汇入了半缸高的浴缸,那摇晃着的水面,有血迹泅散。被射穿的白影,只是一块女人用过的浴巾。
三把枪,同时对准了浴缸。那泅散的血液,宛如午夜绽放的蔷薇般,妖艳而魅惑。淡淡的血腥味飘入鼻尖,让恐惧的三人重新找回了点虐杀猎物的自信。他们蹑手蹑脚,朝着浴缸走了过去。
“砰砰砰!”浴缸被射穿,水流如注,透过看不见的孔洞射了出来,迅速淹没了脚下的一块地面。三个男人面色一变,急忙扭头看去!
“嗤~!”
一道锋芒闪过,三道血箭飙射,汇入了那冷水尚未流尽的浴缸中,血色蔷薇,更加妖艳不可方物……
辰行松开嘴,沾满鲜血的匕首叮的一声掉了下来。血珠一滴连着一滴,从匕首的锋刃处滑过,从他的肩头跌落。极致的苍白,将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涂成了一片妖异……
就在他暗松一口气的时候,曹洁琼那原本如珍珠落玉盘般的声音,却刺耳无比地响了起来:“辰行,救命~!”
风狼一号
肩头的伤口不住地往下淌着鲜血,那个可怖的枪孔引起的疼痛,让奔跑中的辰行的脸色,显得有几分狰狞。
他面色苍白地扶着曹洁琼卧室的门板,目光在扫过房间里的时候,骤然一缩!
曹洁琼被一个男人反扣着双手,堵住嘴巴,正眼巴巴地望向自己。那水润的眸子里泛着点点光芒,仿佛随时都会滴下泪来。
男人戴着一副黑色的大墨镜,一身黑西装,就连领带都是肃穆的纯黑色!
他身边无声无息地站着两个扮相奇特的手下:一个一身黑色忍者装,微微佝偻着背,用面纱蒙住了除去双眼以外的所有部位。一把用黑布紧紧包裹住的三尺短剑,捆缚在其背上,即使还未出鞘,就散发出微微的冷寒之意。另外一个男人与之相比,则肥胖多了。仅穿着一件硕大无朋的褂子,长满赘肉的双手看着就像两团肉球,那脸上的五官被肥肉挤压在一起,都奇异地变了形,看着很是丑陋。两只细小的眼睛眯缝在一起,似乎在看着辰行,又像在打盹儿。
墨镜男人用手抓着曹洁琼雪白的脖子,冷硬地开口道:“不想她死,就乖乖地投降……”
辰行眼中厉芒一闪,冷冷问道:“你以为抓了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就可以要挟我投降么?”
明显是日本国籍的墨镜男一愣,随后喉咙里发出了难听的笑声,“无关紧要?难道中国男人,也像我们一样不把女人当人么?嘿嘿嘿,那我倒是很想看看在你面前侮辱她,你会有什么反应?”
鲜血止不住地从肩头滴落,枪伤引起的疼痛钻入骨髓,让辰行的脸色越加难看。他气息不稳地看着一脸惊恐的曹洁琼,心里却在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凭这个状态的自己根本救不了人,可要他扔下曹洁琼独自逃命的话,更是不可能,而且看样子对方似乎还认识自己,并有心要羞辱自己一番。果然,墨镜男接着又开口了:“你是不是在想,我是谁?”
辰行漠然地盯着他,一言不发。男人又笑了,不过这次却充满了阴森的味道,“记得宫本么?就是那次在香港,死在你手下的那个日本男人~!”
辰行心里一惊,不过面上依旧沉凝似水。
宫本野仁?他不是被神秘人给枪杀了么?辰行还记得那时自己就快用栗山纯子逼他说出山口组来香港的目的了,可却在最关键的时刻被阻断了信息。想必,这个来意不善的日本人是宫本野仁的亲戚了?想到这,他不由得又想到被困在沈家的栗山纯子,是否还是那副誓死要效忠山口组的愚蠢模样?哼,明明被抛弃了,却硬要守着那些没用的所谓信念,可以当饭吃?
“他不是我杀的。”辰行冷冷道。
“是你害死他的,这就足够了。”说到这,墨镜男脸色浮现了些许狰狞,咧着嘴阴笑道:“不管怎么辩解都无法洗刷你的罪行,今天,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罢,他冲那个肥胖的男人摆头示意,男人立马朝前跨出两步,那浑厚的体重,让得地面都有微微的震动。
“给我好好地伺候他,我要看着他露出痛苦的表情,听他跪在地上向我求饶!”墨镜男得意地笑了起来。
曹洁琼脸色更加煞白了,她使劲地朝着辰行摇头,却被墨镜男掐住了脖颈,顿时动弹不了。辰行咬了咬牙,右手抹了抹肩头的如注鲜血,顿时一手湿漉漉的殷红。他忍着痛撕下一块衣角,飞快地缠住伤口,冲曹洁琼投去一个不要担心的眼神。
肥胖男几步跨了过来,虽然看着笨重,但他的速度却出人意料的敏捷。双手像捕兽夹般张开,抓了出来,一把将辰行拎在手中!
“呜呜呜!”曹洁琼惊恐的浑身发颤,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叫!
辰行心里一颤,整个人被凌空抓起,朝着冷硬的墙壁砸了过去!他在半空一拧腰,重心沉至脚底,看似轻松地落在了地面。
“八嘎,你是要这个女人死吗?!”墨镜男凶恶地喊道!
辰行嘴角一抽,双拳握在了一起。那黏湿的血液还在掌心流转,让他心里一阵难受。止不住的疼痛不断地涌上心头,让他的情绪一阵失控。他讨厌受伤,更讨厌被人当作案板上肉一般宰割!
可是曹洁琼还在他们手上,怎么办?
“再敢反抗和躲避,我会先割掉这个女人的舌头,听清楚了没有?”墨镜男扯着嘴角,有点歇斯底里地吼 叫道。
肥胖男也跟着兴奋起来,搓了搓那肥厚的双掌,他再次抓向了一动不动的辰行。这一次,他一点阻碍也没遇到,就把辰行稳稳地抓在了手中!猛然施力,手中的中国男子就被抛了起来,然后像沙袋一般垂直地掉了下来!
曹洁琼眼里滚落一行热泪,鼻子的酸痛,让她整颗芳心都乱作了一团!
为什么,为什么他愿意为了自己这么一个几乎没任何关系的女人,去忍受这样的侮辱和摧 残?
砰然一声闷响,辰行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他就像一只被肆意玩弄的乌龟般,四肢着地,喷出了一口殷红无比的鲜血!
中枪的伤口在重压之下,再次淌出一股淋漓鲜血,辰行嘴里发出一声闷吼,白净的额头青筋暴起。体内一股热 流,滚滚而过。
“你可知道,被你害死的那个人,是我的弟弟!”墨镜男兴奋之下,恶狠狠地摘下了那个大墨镜,面上的神色异常狰狞。辰行抬头看去,发现那张脸,果然跟已经死去的宫本野仁有七分相似!只是眼前这个男人,眉宇间更多了几分阴骛,看着就像一只凶残的鬣狗。
肥胖男再次像拎小鸡般将辰行提了起来,然后朝着墙壁狠狠地砸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