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想到我?我可是个好人。”冯绍霆心情大好,简直可以想象乔甯那愤怒又无助的娇柔样。
“你不知道就算了。”乔甯作势要挂断。
逼到这份上,也够暗爽了,冯绍霆这才引入正题:“好吧,我承认这事我知道。要你妈出来也不难,你要立刻离开聂东川。”
“是聂少筠让你这么做的?”乔甯知道冯绍霆是聂少筠的忠实走狗,不然怎么把老婆赔上了,还能奴颜的这么坦然。
“甯甯,你怎么这样傻,要是筠少真出手了,你以为你还会好端端的站在这吗?”冯绍霆换了苦口婆心的语气,“做人不是赌气,真走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到那时,干爹也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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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东川背着大大的包囊,预备去接老婆一起看演唱会,一边走一边盘算,总算可以住一晚了,上次北戴河精心策划的安排,这次一定要实现——当然,他目前所渴望的,也就是盖棉被纯聊天这种的,再进一步,想是想,就怕老婆不同意。当然,如果老婆不反对的话,他是绝对不会临阵脱逃的,哎呀呀,聂东川,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他还兀自沉浸在粉色泡泡弥漫的幻象中,却一眼看见乔甯从一辆红色跑车内走下来,下车后还和驾驶座上的人亲密拥抱,这个男人是谁,他化成灰也认识,就是“葡馆”的大股东,也是施梦童口中,帮她姐姐脱案的大恩人。
棒球帽遮住聂东川前额,也遮住了他的表情,他居然一动不动,既没有冲上来诘问她,也没有像上次看见韩邡一样,发狠揍人。
乔甯狠狠心道:“你、你没看见,我们在一起了吗?”
“原来他们说你喜欢年纪大的男人,是真的……”聂东川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你调查我?”尽管是她安排好的,乔甯胸口依然隐隐作痛。
“我没有,只是上次我们在葡馆看见过你……“聂东川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隐忍什么,“这个圈子里,想守住秘密,很难!”
原来结局一开始就注定好了,在他们还没有相遇的那一刻,乔甯苦笑:“那你还在等什么?我的时间不多了……”
“……老婆,演唱会……我们还去吗?”男孩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问出这句卑微的话。
“你……去找别的人吧……”乔甯残忍的说,“分割两地的爱情不长久,我不想在犯傻下去了。”
聂东川不再挽留,尽管他不甘心,很不甘心,可是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有种孤军奋战的感觉,每次他前进99步,乔甯才前进1步,原来问题出在这——乔甯根本不爱他,他在勉强什么?等待她的同情吗?“老婆,你记好,你现在离开我,我永远不会再来找你!”
不是这样的,这世界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乔甯突然一冲动,脱口而出:“聂东川,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相信嘛?”
“信!”聂东川一口应承,继而又自嘲道,“只是没到爱的程度,是吧?”
乔甯看着眼前的男孩,爱笑的黑眸如今写满哀伤,却强撑着没有落泪,她没法责怪他,怪只怪自己爱上他,那样迟:“嗯!你说的没错!”
乔甯看他狠绝的转身,空气好像一下子被抽光了似的,身体一软就要跪下,时戕戕赶紧扶住她:“他好像在回头看你,你要不要去解释一下?”
“不用,假装吻我!”横在他们之间的阻碍太多,其中最难跨越的就是命运。
“唉,你这又是何必!” 时戕戕看得实在难受,大哥临走前,是交待过要好好照顾嫂子,可也没说这样照顾啊。
“他,他走了吗?”乔甯已经哭成了泪人。
时戕戕感慨,想他聂家纵横官场多年,倒还出了个痴情的种子,也算难得,于是劝道:“其实这年月,钱一点也不稀罕,稀罕的是感情,你要是……”
“我知道,可是我赌不起了……”爱情和面包不难选择,可是爱情和亲情怎么取舍?只是一个冯绍霆就能把她家搅得鸡犬不宁,如果聂东川的父亲再出手,她已经不敢去想象了……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宿舍,乔甯把口袋里那张演唱会的门票取出来,看了又看,然后放在自己最珍爱的玻璃樽里。
爱情最初的模样,就像玻璃樽里装着一枚雨花石,雨花石天然去雕饰,美的宛若星辰,可惜玻璃樽里满是水,又苦又涩又咸,为了取出雨花石,只好将它们一饮而尽。若干年后,才发现雨花石的样子已经淡忘了,可是那又苦又涩又咸的滋味尤在心头,犹如一公升的眼泪。
惊椿十
那天风很大,裹着沙砾夹袭过来,劈头盖脸的,乔甯裹了丝巾戴了口罩,做了一件特别傻的事,她从地铁口上车,漫无目的的转车,下去再上来,每到一处就把自己的情绪清干净,把和聂东川的记忆清干净。
可惜,聂东川的记忆竟然这么牢固,几乎遍及了每个角落。在莲记蛋挞,现在是她一个人去买,以前是两个人抢着吃,“老婆,你说,这是不是洋人吃了我们的甜豆花,自己仿制出来的?”
“是啊,披萨就是马可波罗吃了馅饼,自己又不会把佐料塞进面团里,胡乱捣鼓出来的啊!”乔甯认真的说。
“真的?真的?难怪我觉得披萨这么难吃。”聂东川恍然大悟。
乔甯:“……”
在北京游乐园,乔甯指着最高的摩天轮说:“我以前来这里兼职,最想做的事,就是把摩天轮玩100遍。”
“这个东西很头晕的,我们还是坐别的吧。”聂东川为难的说,“我不是恐高哦,只是不喜欢离开地面的感觉,嗯,所以我是个脚踏实地的人。”
乔甯:“……”
在钱记KTV,韩小昂挤眉弄眼的要聂东川献唱,“至少对唱一首嘛,喏喏,我们都点好了,就是这首《那么爱你为什么》!”
聂东川扭捏了很久,投降了,“我要求放原音。”
“为什么?”乔甯很奇怪。
“你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五音不全,他唱歌的录音,把我们家小侄子都吓哭过。”韩小昂掀起老底是一点不讲情面。
乔甯:“……”
聂东川,你怎么能爱得这么坦诚,又走得这么绝情?你是不想给我机会,还是不想给自己机会?不知不觉坐到了终点站,再没有一班可以换乘的线路,乔甯出了地铁站,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自己坐到了哪里,行人匆匆走着,广告灯箱里变幻着剧情,拐角的音像店,居然在放着那首《那么爱你为什么》——
“离开你是傻是对是错
是看破是软弱
这结果是爱是恨或者是什么
如果是种解脱
怎么会还有眷恋在我心窝
那么爱你为什么 ……”
原来有些歌,失恋的人不能听。
冷晏独自来找乔甯,他很生气当初为什么要撮合她和聂东川,他早应该看出来,这个女孩就是个祸害,把他兄弟都坑成什么样了!
他看见乔甯默默的蹭回学校,身上灰扑扑的,口罩蒙着脸,只露出两只无神的大眼,一下子又不忍心再说些重话了:“喂,你要去送他吗?今晚的火车,T1206,7点始发。”
“他不会想见我的。” 乔甯黯然道。
冷晏叹气:“小川这个人,你别看他平时挺没谱的,其实我们这些人都一样,在军事化生活拘束管教前,总是想着多体验些刺激的生活,他心里对你,一点也没掺假。”
“我知道,我知道。”乔甯撇过脸已经没法把谈话继续下去了,“你们在一起,好好照顾他……劝劝他。”
“你不知道吗?他不和我们一块去石家庄了。聂叔叔在空总打了招呼,把他提溜到长春空航去了……”冷晏对这件事特别介怀,如果不是为了乔甯,他们好兄弟也不会分开。
“我,我不知道。”是怕她担心吗?这傻小子难得口风这么紧呢。
“他连机车都卖掉了,可能,也不想回来了。”冷晏言尽于此,“再见……”
冷晏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赶去火车站给兄弟送行,乔甯没有跟上去,聂东川的脾气她知道,既然不是去挽回什么,去了只会更伤人。乔甯的勇敢是放在表面的,而聂东川的勇敢却藏在内心,千山万水,也许他真的不想再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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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甯没有时间哀悼她的感情,爱情有时候很近,就在你一臂远的地方,有时候很远,隔着山谷喊了很久,也只有回音。也许多年以后,找个像爸爸那样的男人,没什么脾气,没什么野心,每天准时上下班,说不上多相爱,但是多苦也分一杯粥,一碗茶,也挺好。
冯绍霆说话算数,母亲不几日就放了出来,虽然关进去时灰头土脸的,放出来时却依旧春风得意,她向乔甯父女吹嘘:“你们知道吗?局长亲自给我办的手续,还说对不起,都是一场误会。”
“有什么好吹的,这种事还要登个报,鞭炮锣鼓的庆贺吗?”乔振良憋了一肚子气,没一句好话招呼。
“话不能这么说,阿玉还准备给我办个酒,扫扫晦气呢!”丁雁萍琢磨,这走私光碟虽然不是什么大罪,但是能这么客气的放出来,说不定还是阿玉在后面做了工作呢。
各怀心事的一家人,或愧疚、或庆幸、或伤感的回到了桐市,乔甯想,真出了事,能抱团在一起的,也只有一家人了吧!
乔甯打开自己的房间,小小的十几坪空间,田园式的家居风格,非常温馨。有一个彩漆架子是专门用来放她的奖杯奖状的,五层的格子这几年竟然也摆满了;藤编的小台子上垂着流苏,早先种植的一盆仙人掌,还开了两朵小黄花;飘窗上铺着一块羊绒垫子,供乔甯文艺腔发作时,隔着雨帘悲秋感伤,也是一尘不染。父母把家里照顾的很好,真的很好,可是写字桌上的那台电脑,却非常刺眼。
乔甯打开电脑,熟悉的WIN97开机画面映入眼帘,她打死也不相信,电脑盲的老爸会自己去商场选购一台电脑回来,也许,是时候和父亲谈谈了。
客厅里没有人在做饭,父亲在打电话,从他的口气中,已经能听出电话那一头是下属还是上司了,下属是“嗯,哦,我没有说过吗?会议精神没传达吗?”上司就是“唉呀,这件事情我还真不知道,等我调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