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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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楼-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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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吃这晚饭长大的爷爷他们来说,方向感极为重要,走夜路钻树林更是小意思。
    也正因如此,从一个镖师的角度来看,迷路这种事情就跟边防士兵丢了手枪一样,太丢人了。
    不过,三爷爷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遇到这种事情也没怎么惊慌,拉着我走到一处高地上,拿着手电扫视四周。
    他那经过特殊处理的手电,比寻常的要牛逼很多,可说到底它能照射的范围也是十分有限,加上大雪过后白茫茫地一片,照了半天也没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我们下了山坡,一路往下走去,可不管怎么走,都像是在原地兜圈子一样弄不出个结果。
    这一回,三爷爷没再往前走,相反,他找了一个没有雪的坡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们两个,一老一小,把身上的大衣裹了裹就跟那要饭的一样蹲在了边上。
    “咋办?”有点茫然弟看着四周,我说。
    “凉拌。”轻叹一声,三爷爷说。
    一听这话我就明白了,这老头子也是没辙了,想到此处我将衣服的袖子褪出来,噗通一下倒在一边,因为那衣服比我大很多,所以,穿在身上就跟个小帐篷似的,将所有漏风的地方都压住,我盘腿靠在一边,三爷爷见状关了手电也靠在边上,一边哈着凉气一边跟我讲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他跟爷爷、二爷爷一起走了一趟镖,雇主付了不少的定金让他们把一个小盒子送到北京的一个没落贵族的手里。
    因为那是祖辈传过来的老主顾,爷爷他们也没多怀疑,可走到河北的时候,突然就出事了。
    和现在一样,他们迷路了,扎在一个林子里说什么都走不出去,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他们才发现自己在林子里绕了一个圈,后来才知道,他们遇到了鬼打墙。
    这件事让爷爷他们大为困惑,直到后来很多年,那雇主喝多了说了实情他们才搞清楚当年是怎么一回事儿。
    当年那趟镖,压的是一个前清的老贝勒留下来的夜明珠,夜明珠这东西,有很多种,古代的时候就有“随珠”、“悬珠”、“垂棘”、“明月珠”等一众说法。
    现在看来,通常情况下所说的夜明珠指的都是荧光石、夜光石。
    它是大地里的一些发光物质由最初的岩浆喷发,到后来的地质运动的作用下集聚于矿石中而形成的。
    含有这些发光稀有元素的石头,经过加工,就是人们所说的夜明珠。
    夜明珠常有黄绿、浅蓝、橙红等不同颜色,大小形状也不尽相同,而三爷爷他们遇到的就是一颗“月珠”。
    月珠发出的光线,和月亮折射的光线差不多,也正因如此,这种东西最容易让阴物觊觎,三爷爷他们遇到的,就是一个想要弄走那东西的妖孽,可他们身上,都揣着匕首一类的凶器,这些可不是装样子的,全是祖辈人一代代传下来的,哪一件兵器上都有几条人命,因而杀气最重,那些邪祟也不敢轻易上前。
    就这样,黑暗中有个东西贼心不死,树林里三兄弟说什么都不放手,两边僵持到天亮,那使坏的家伙也就没了法子。
    “我去……”
    一听这话,我就直打怵,仿佛间,也觉得有那么个东西贼心不死地盯着我们呢,可低头看看,我们身边除了那只不大点的野兔之外,也就一个破手电还能值点钱。
    莫不是,那东西也对这会发光的高科技有兴趣?
    想到此处,我就笑了,三爷见状在我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随后便将我身边的野兔攥在手里还做出一副宁可不要命也不跟那些东西妥协的样子。
    这老头子,向来鸡贼得很,想从他手里抢东西比虎嘴里拔牙还要难,心念于此,我也觉得那祸害人的妖孽怪倒霉的,想着想着,就有点迷糊,没有多久自己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天光已经大亮,三爷爷正一脸郁闷地做在那里,我问他咋了,他一摆手。
    我这一看就明白了,不知何时,他手里攥着那只大肥兔子竟然不翼而飞了。
    哈哈……
    见他一脸窘态,我就想笑,站起身来才发现我们竟然躺在一处坟丘的边缘上睡了一夜,北风这么一吹,面地的雪花跟着匆匆过去,还没走出几步就看见,坟丘的四周让人踩出了好大一个圈。
    那圆圈的直径,少说也有几十米,看那脚印就知道应该是前半夜被人踩出来的,甭问啊,这荒郊野岭的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也就我们两个了。
    听三爷爷讲了那个故事,我俩都觉得自己见鬼了,可谁也没想自己竟然围着一座坟丘走了大半宿,唉我去,回头看看一阵后怕,不知不觉间,还特么靠着坟头睡了一觉……
    三爷爷见了,也是脸色微变,回头看看那连墓碑都没有的坟丘和上面那参差不齐几根荒草自后,拉着我转身就跑。
    爷孙俩一脸郁闷地回家去,心中的惊骇混合着空手而归的郁闷写在脸上,正要找人说说,却见一个一身都是补丁的邋遢老道正坐在爷爷家的炕头上。
    两个人围在饭桌前,正烫着白酒笑嘻嘻地看着我们呢,见他俩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就知道这里肯定有问题。
    “哎呦,老哥什么时候过来的?”三爷爷跟那老道很熟络,赶紧脱了衣服走过去。
    “刚来,刚来。”那老道说着,摸着一绺儿山羊胡嘿嘿直笑。
    说话间,三爷爷将我身上的军大衣扒下来,轻轻一托将我送上炕头,爷爷拍拍身边的席子示意我坐在他身边。
    饿了一夜,冻了大半夜,我和三爷爷早就给那坟头搞得饥肠辘辘了,见爷爷这样,我赶紧我颠儿颠儿地跑过去坐下,一闻那酸菜炖肉的味道,馋虫被勾出来就忍不住地流口水。
    
    第088章 皮子
    
    爷爷捡了一双筷子给我,又盛了一碗米饭,可拿起筷子这一看,我就愣住了。
    正中间的一个海碗里,是吃到一半的一大碗炖肉。
    酸菜炖粉条炖兔肉。
    那时候父母在外地,所以平日里的我都在爷爷家寄宿的,老头子的家里有什么没什么我比他自己都清楚。
    第一场雪刚刚下完,打猎的时机刚刚到,铩羽而归的我们没有带回东西他从哪搞来的兔肉啊……
    略带疑惑地看爷爷,爷爷莞尔一小,再看那挂在铁线上的一张瘦小枯干的兔子皮,三爷爷脸一黑差点骂了出来。
    我靠,这特么不正是我们打到的那只野兔么!
    “这怎么回事儿?”三爷爷瞪着眼睛看爷爷,又看看那老道。
    爷爷闻言拿着筷子一指墙角,顺着他的方向往那儿一看,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在自家墙角的位置多出了一根细竹竿。
    那竹竿很普通,也不是特别直,常年累月地让人拿着早就磨得锃光瓦亮了。
    比较奇怪的是,这细竹竿上面有个分叉,而那分叉的结点上正挂着一条捆麻袋用的细麻绳。
    那麻绳很粗糙,上面都是松散开的线头,可就在这么一根麻绳的另一头却直挺挺地吊着一个细长细长的小动物。
    皮子。
    黄皮子。
    一眼我就认出这带着个细长的脖子,专门祸害人的家伙了。
    说起黄皮子啊,大家都不陌生。
    在全国各地,这熊玩意都不是什么稀有物种,在东北,它就闹得更凶了。
    黄皮子,也就是黄鼠狼,这东西的学名字叫黄鼬,成年的能长到一尺多,胳膊短腿短,脖子长尾巴长身子也长。
    过去经常说的一句谚语就是“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可实际来说,它们偷鸡的时候并不多。
    黄鼠狼最喜欢的,是兔子和老鼠,别看它们个头不大,但是很凶,体重超过它们两倍多的大兔子照样不是他们的对手。
    小时候,我养过两只獭兔,眼瞅着就是被这东西给叼走的,那时候恨得牙根直痒痒,可也没有一点办法。
    不是因为他们跑得有多快,也不是因为他们多凶狠,说到底,只因这东西太过邪门。
    在野外遇上黄皮子,没有点真本事的人是不愿意招惹的,即便它抻着个细长细长的脖子站起来,大多数人也权当没看见。
    可你越这样,它们就越牛逼,一个个从那山间的土洞里钻出来,跟个棍子似的往那儿一戳,遇上那不好对付的,不仅不退避开还会拉帮结伙地扯着嗓子跟你示威呢。
    要问他为什么这么拽,还要从黄三姑的故事说起,在民间,这黄皮子是最邪门的五大仙家之一,所谓的五大仙,指的是“狐黄白柳灰”这五种最邪门的动物。而这五种之中,放在第二位的“黄”就是这黄皮子,也正因如此,民间传说里成了精的黄皮子都姓“黄”,而且,以女性居多。
    不信你打听一下上了岁数的老人,肯定有不少人都听过什么“黄仙姑”、“黄老太太”、“黄大仙”、甚至是“黄二大爷”这种牛逼称谓的。
    通常呢,这些黄皮子也大多以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太太的形象出现,至于能不能唬住人,就要看他们的道行了。
    要说到底,它被人崇拜,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它同狐狸一样体态颇为“美丽”(当然,这是相对刺猬老鼠和蛇来讲。)而又性情狡黠,颇有些神秘感;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很多人都认为它可以左右人的精神世界,甚至还有人说,这东西的存在与一种精神错乱的疾病有着最直接的联系。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癔症”,这“癔症”也叫“癔病”,民间俗称叫“状克”,西方人的叫法是“竭斯底里症”。
    有了这个毛病的人在发病时总是哭哭啼啼,连说带唱,经常唧唧歪歪地诉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玄妙事情,也有那冤魂缠腿的摇头晃脑不断吐槽。
    当然,最让人不解的还是最后一种,这一种人的病症最明显,因为他不仅会哭,还会唱,不仅会唱,还会填词儿,不仅会填词儿还会谱曲,不仅会谱曲儿还会唱念做打各种耍宝……
    就跟那跳大神的上了身一样,打油诗噌噌地往外冒,癫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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