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嚣张到极点了!
原本他们都在猜测镇上最珍贵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有人猜是家里的保险箱。
有人猜是镇长的官印。
有人则猜可能是小镇上流传了百年以上的古董。
然而作案地点若是在春花奶奶杂货店的话,那么……
“俗话说,镇有一老,如有一宝。”春花奶奶点起那种很古老的水烟袋抽了一口后,有些得意地说。“总算,我春花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识货,了解老人家的价值。”她骄傲地环视着在场的乡亲,等着看有谁敢不同意。
自然没有人敢不同意,只是事情仍有疑点……“春花奶奶,很高兴你平安无事,可、可那个抢匪呢?”某位镇民问。
“什么抢匪?”奶奶眯起眼睛。“我有说这里发生抢劫了吗?”
“可、可是……”沿路上大家都是这样子传的,难道消息有误?
奶奶嘘了一声。“我看你们的脑袋都有问题。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几时听说过我们镇上有过抢劫事件了?”顶多也就出过几个外地混进来的毛贼而己。
“我看那倒未必,春花奶奶。”珍珍率领一票娘子军赶到现场。
在众人的注目下,她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摇摇摆摆地走到春花奶奶面前。
“我在后面看得很清楚喔,春花奶奶。”珍珍脑袋清晰地道:“刚刚确实有人把我们镇上的珍宝给抢走了。”
“哦,是吗?小姑娘,你指的是……”
“我指的是我们的小镇之花。记得吗?前年还是大前年选出来的……”
“耶,那么多年前的事,谁记得。”奶奶装傻中。“各位小伙子,你们有人听说过什么小镇之花吗?”
现场男人纷纷摇头,没有一个知道。
在旁观望了很久的小月终于出声道:“春花奶奶,我想珍珍指的应该是那一次由全镇妇女一起票选出来的吉祥物吧。”这件事原本是只有镇上的女性才知道的,这是秘密活动,男性止步。
“那一次我不记得我有投票哇。”春花奶奶记忆力实在很不好地说。
另一个妇运会的成员露露跳出来力挺会长珍珍。“可是我们都记得那一次只有奶奶把票投给了您自己。”选票上两位候选人,一位毫不知情自己在选票上,一位则是极力地毛遂自荐,想要一圆年轻时候的选美梦。
春花奶奶扁扁嘴道:“毛遂自荐有什么不好?镇有一老,如有一宝哇。”再说总要有人带头推荐自己吧,这可是个鼓励人们自我推荐的新时代哩。
发现讨论有些离题了,珍珍挥挥手试着吸引众人的注意力道:
“这不是重点,奶奶。重点是,就算你再怎么想过过第一女主角的干瘾,也不能协助歹徒抢走我们的宝物吧?”
发现自己良善的意图竟然被一名年纪小她快四十岁的小女娃结识破,春花奶奶索性耍赖道:“抢?人家哪是用抢的!”
真是!就不能体会一下老人家也想过过拚演技的干瘾吗!
“珍珍小姑娘,老奶奶劝你一句,与其管太多别人家的事,还不如多管管你自家的事哩。人家官家小子和娃娃丫头的事,他们自己会处理啦。我说,各位乡亲,你们也都有看到吧?刚刚我们方警官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带走的啊?别看她手脚被绑住,眼睛被蒙住,要是她想要的话,可是随时都可以弄开那些东西的。要我这记忆力差的老人家提醒你们吗?人家早在二十年前就认识啦。在我来看,哼哼,早该让这两个人好好去处理自己的事喽。珍珍小姑娘,就像你跟戴家小子的事一样,将心比心,你也不希望别人干涉吧?嗯?”
奶奶一边说,一边向凉在一旁的三个警官挤眉弄眼,让老何和小陈小林既想笑又不想太张狂。
珍珍被说得哑口无言,她转看向派出所所长老何。“何Sir,你总不会也睁眼说瞎话吧?”
老何搔搔头,咧嘴笑道:“戴夫人,就我所能透露的,刚刚其实是一场演习啦。你知道的,防患末然嘛,小镇平常发生这种事件的机会并不多,我总得让手下有机会磨练磨练。”
真是睁眼说瞎话!被称作“戴夫人”的珍珍怒瞪了老何一眼。
“可是……可是娃娃是我们大家的朋友。”彷佛这句友情宣言可以为自己争取多一点立场。
早在一旁卖起外带杯装冷饮的美美这才叹了口气道:“算了啦,珍珍,是朋友就该信任她的判断才对,我相信娃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会伤害她,一定会,就像以前一样。”珍珍这辈子没看过人的心可以碎成那样凄惨。
这句话一说出口,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十年前,那个爱笑的女孩泪流满面、强忍伤心的模样,心里都不禁一颤。
是啊,确实是有可能。那男孩以前就曾经害那女孩哭泣过,难保这次回来,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而小镇一向承受不了那么多的悲伤。
只有春花奶奶仍然保持着微笑。“所以我才说,镇有一老,如有一宝啊——你说是不是啊,官家老山羊?”她突然朝着站在人群边缘一名拄着拐杖、蓄着山羊胡的白发老人喊道。
被点名的官老爷从人群中站出来,拐杖点点地,声音不大,却严肃地道:
“三八春花,这回你脑袋总算清楚一点了,快点把我家那头黑羊赶出你家里。我老了,没办法等那么久。”
“说得好像我霸占住你宝贝孙子似的,也不检讨一下自己那张说话难听的嘴,难怪官家小子不想回家住。我偏偏就要占着他不放。”开玩笑,门票钱收得多过瘾啊。
“你想得美。”官老爷忍不住当街和她对杠起来。“他会回来,就表示他不会再走了。总有一天他会想通的。”
春花奶奶一点儿也不生气地笑道:“所以我才说这些少年仔都想太多了,他既然有心回来,就不可能再去伤小姑娘的心了。就算会,也不是故意的啦。”
现场两老就在大街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天来。
虽然听起来字字句句都锋利如刀剑,但这边出招,那边接招,竟没有一个人见血。
珍珍泄气地靠着一面屋墙,喃喃道:“难道我真的管太多了吗?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已啊。”
小月来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美美请客的冰镇绿茶,站在一旁凉凉观战。
“谁不担心呢,只是那毕竟不是我们能干预的事啊。她从来没断过对他的思念,你也是知道的。”从以前就是如此,娃娃心里最放不下的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美美不知何时也靠过来贴墙休息。“记得吗?各位女士们,那一年的夏令营,好不容易才逼她当着众人的面承认的……”
“爱……”莎莎叹息一声。
珍珍摇头。“不,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她说:她对我们没有性冲动。”
但是她对他却有。(依据当时她的话下之意推敲的结果。)
“记不记得,夏令营第三天早上我们在森林深处找到他们?”小月问姐妹们。
“当时我们以为她半夜起来尿尿,不小心掉进湖里;叫起了那群男生分头去找,才发现他也不在营地?”美美的思绪也回到当年。
“那时我们还在猜他们终于决定要私奔了。”珍珍承认道。
“后来大家一起在森林里找了半天……”莉莉说。
“没想到会看见——”每个人都陷入回忆里,已经不知道是谁在接续当年的故事了。“他们拥着彼此,睡得好像从来没分开过的两只雏鸟。然而,我们从来也不清楚,那一夜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十年前,方心语和官梓言双双迷失在浓雾弥漫的森林里。
那一夜,深邃得像是没有答案的谜题一般……
林中各种奇异的声响让他们胆颤心惊,内心暗自发誓一定要保护对方。
他们手牵着手,不断地找寻可能的出口,焦急的程度就如同十年来的感情亟需找寻一个新的方向。
是友情还是爱情?
二者兼有,或者以上皆非。
感情上的迷途恰如那一夜的迷失。
最后他们都太过疲倦,累了,决定先停下来。
他们靠着一棵大树席地坐了下来。
梓言道:“我看我们今晚大概走不出去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天亮雾散了,再找路回去好了。”
林子其实不大,但在重重浓雾的笼罩下,却恍似异度空间般,距离感和方向感都混淆了。
“对不起啦,梓言,都怪我。”
“笨蛋,别说这种话,是我自己不小心才会带着你一起迷路的。”没想到他也会有找不到路的一天。
“唉。”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绝对争不赢他,她将头枕在他肩上,发现他颈边的肌肤有些冰冷。“咦!梓言,你冷吗?”
他嘴上说:“不冷。”但沁入薄衫下的雾气却冷凉如水。
她已经动手脱下了外套,梓言来不及阻止她,只得叹了口气,将外套披在自己肩上,然后张开手臂拥住她。“过来吧,娃娃,把手伸过来搂住我,靠着我睡一会儿。”
她温驯地照办。体内酒精挥发的关系,让她的体温比平常还低。她非常乐意让自己靠近这深夜中唯一的温暖,也是她最想要的温暖。
冰冷的手伸过他两胁,在他背后十指交扣,脸颊熨着他的心跳,倾听那有力而稳定的跳动,鼻端嗅进他令人安心的熟悉气味。
微微的醉酒,再加上疲累的迷路,使她舒服地叹息了声,蜷在他身前,就快要睡着了。
他收紧放在她背后的手臂,试图阻绝冰冷的侵袭。
一件大外套牢牢地覆住两人,任由热度慢火闷烧。
“梓言,我先睡一下喔,你想睡了就叫醒我……”唔,眼皮撑不住了,先睡一下,待会儿再起来跟他换班。
“睡吧……”我会守护你,一辈子。他在心中偷偷发誓。
没多久,身前就传来她均匀的鼻息。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知道她已经睡着了。他没有叫醒她,只是很珍惜地拥着她,提供她所需要的温暖,让她安心入睡。
直到天色将明未明之际,他才抵挡不住疲倦,搂着她娇小的身躯,阖上沉重的眼皮,与她一起走进梦中。
在梦境里,他敏感地知觉到她的呼息、她身体的柔软、她无意识低喃的娇憨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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