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阴阳卷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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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魂(阴阳卷9)-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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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无酒的介入下,一前一後,他与晚照再次走上了前世相同的命途,再次相识,再次触摸到彼此,然而这究竟是命运的仁慈,还是另一回刻意的捉弄?

  「在地狱中,你所受的百劫千劫,可有解脱的一日?」他沙哑地问。

  晚照怔了怔,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事,她微偏过面颊,下意识地想避开这问题,但晴空却抚过她的脸不让她逃避。

  「无。」他的坚持,令她不得不答。

  「在地狱中,口之渴、腹之饿,可有饱足的一日?」他再问。

  「无。」无法直视他的目光之余,她索性合上了眼。

  「自地狱逃出,会有何後果?」

  「别问了。」她拂开他的掌心,不想让他为她难过。

  晴空执著地拉住她,「有何後果?」

  她咬著唇,万般不愿地告诉他,「日後回到地狱之时,将永无轮回之日。」

  「你不後悔?」心疼如绞的晴空,难忍地看著付出庞大代价回到他身边的她。

  「我说过,我只是想要个答案。」她淡淡地说著,「我更想知道,为何我对人间这么牵挂。」

  下一刻,晴空二话不说地将她拉来怀中紧紧抱著。

  「晴空?」晚照在他的怀中抬首。

  晴空颤动地埋首在她的发问,对於一无所知的她,他有满腹说不出口的歉意,他说不出口……

  他说不出他曾如何爱她又让她因此死去,他说不出,是他这名佛界力保而不惜将她牺牲的圣徒,令她堕入地狱里受尽日夜千百苦劫。

  「你怎了?」感觉到他在颤抖,不明就里的晚照伸手拍抚著他。

  「我想撒谎……」他收紧了双臂,仿佛如此就能得到救赎。

  她一顿,「你想骗谁?」

  「我自己。」

  「为什么?」晚照将身子往後退了些,两手捧起他写满懊悔的脸庞。

  「因我第一次发现我竟这么软弱。」

  就算是赔上性命道行、纵使得背叛佛界,当年他若能够力争那段爱情,他若能早些察觉,并不允许佛界抹去他的记忆,或许当年他就能赶至地狱里将受苦的她救出,若他能坚守真心,她也不至於待在地狱里苦苦想忆起过去……

  不知他心中痛苦的晚照,朝他微微一笑,拉下他的脸庞开心地嘉奖著他。

  「这不是很好吗?你终於有点像人了。」

  看著她单纯无知的眼瞳,晴空哽咽得难以成言,只觉得自己就快因此而窒息。

  你不懂,是我害了你……他无声地在心底说著。

  没用的,这伤会周而复始的出现,永不间断。

  晚照曾对他说过的话,在这时突窜进他的耳底,他好想掩上耳朵,不愿让这刺痛他心扉的话语在他耳畔流连。

  难道说,我的存在就是一种罪?

  他用力闭上限,不愿去回想她在说这话时眼中流露的心酸。

  能认识你,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再也无路可退,他的泪不住地流了下来,滴落在她的脸庞上。

  「怎么了?」晚照大惊失色,心慌意乱地抚去他的泪,「你是哪疼、哪不舒服?」

  晴空不断朝她摇首。

  「还是说……我做错了什么?」她一脸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地望著他的眼。

  「不是的,错的不是你……不是你……」晴空像是不能失去她般将她拥紧,不停地在她耳畔极力否认著它。

  在他环抱的手劲抱疼了她时,帮不上忙的晚照只好抬起手用同样的拥抱来回应他,就在这时,几不可闻的低语,自她的耳畔轻轻掠过。

  「错的人……是我。」

  ##########################

  晚照坐在桌边看著一桌早己凉的饭菜。

  他又晚归了……

  打那日晴空出关後,晴空就似变了个人,虽然他俩的日子没什么改变,他一样每日出门卖豆腐,她也一样过著日夜不同的生活,但晴空的声音好像被谁偷了般,时常一连两三日没见他开口说过一句话,而他,似乎也在逃避著她,为了不与她碰面,他每日刻意比她早起出门,很少晚归的他,现在则是不到她入睡不返家。

  他究竟是怎么了?

  她在想,要是日子得再这样继续下去,她会开始考虑把晴空珍藏的那几坛老酒全都搬走,拿去灌醉藏冬之後,再从藏冬的口中把她要的答案给套出来。

  静夜中,沉重的足音在廊上响起。

  「你回——」终於等到他回家,晚照欢喜迎接他的笑容蓦地止住。

  宿鸟静站在门边。

  「你是来找晴空,还是找我?」晚照边问著这个来意不善的不速之客,边一手摸来放在身旁的琵琶。

  「你。」他可是花了好大的工夫,才破了外头晴空所设的结界。

  她看出他眼中所藏的杀意,「请问,我曾得罪过你吗?」

  「你得罪过整个佛界。」

  她娇声轻笑,「很抱歉,生前的事有些我不记得了。」

  「你当然不会记得。」宿鸟往前踏了数步,随即将衣袖一扬。

  琵琶的弦音立即止住他接下来的动作。

  「忘了这个吗?」晚照笑吟吟地举高手中的琵琶,开始奏起镇魂曲。

  宿鸟冷冷哼了口气,有备而来的他,当然早料到她会有此举。

  她手拨著琴弦警告,「别以为我晚上的性子会同白日一样好,再动,你可就不光只是在这站一晚了。」

  「你无习法,又能拿我如何?」宿鸟不顾她的警告,兀自在手中结印,估计自己大约再过一会就能破她镇魂曲的困术。

  「不如何。」她自有对策。「我可找出你心中的罪孽,让你沉沦其中自悔。」以往在地狱里,鬼后的前孽镜若是不管用,她偶尔会被找去助鬼后一臂之力,利用忏魂曲让那些即使是死了也不认罪的鬼伏首承认。

  宿鸟昂然地扬高了下颔,「我无罪孽。」

  「那得试过才知道。」她勾起唇角,「我才不相信你像白纸那么乾净。」就算她没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光是瞧著这双充满杀意的眼,她也知这个佛界中人应当干过不少不容於佛界的事。

  与先前镇魂曲迥异的曲子,在她话落之後随即奏起,宿鸟原是不以为意的,但在他眼前,忽然飘过数缕人影,他微微一动,周遭的景物瞬间像湖面上经风扬起的波纹,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浑然不觉自己已一脚踏进罪孽里的他,怔看四周的景物愈来愈清晰,当晴空的宅子突然变成了法寺大殿时,霎时明白此处是何处的他睁大了眼。

  殿上人影幢幢,每一张面孔都是这两千年来他极力想遗忘的,他不禁屏住了气息,还未来得及转身逃躲,数滴温暖的血液即飞溅至他的脸庞上。

  他怔看著自己持棍的双手,高高的扬起,又重重击下,趴卧在地上的晚照就这般任他宰割,在戒棍又一次落下之後,他清楚地听见了她脊骨断裂的声音……

  晚照将指按在弦上不动,中止了忏魂曲,只因通常一曲未奏完,普通的鬼辈早就全盘将自己的罪过供出了,但这个叫宿鸟的没有,他非但一语不发,还能与忏魂曲对抗不在她面前崩溃。

  「好吧,算我低估了佛界的自制力。」她双目审视著他大汗淋漓,苦苦力撑的痛苦模样,「不过我相信你定也不好受吧?」

  总算能够再次呼吸的宿鸟,贪婪地大口呼吸著新鲜空气,虽是筋疲力竭,他仍是硬撑著身子不肯倒下。

  「为何你怕我?」晚照冷不防地问。

  他一怔,随即口气凶恶的应回去,「我不怕你!」

  「若是不怕,你何须这么急著杀我?」晚照走至他的面前,近看著那双不敢直视著她的眼,「我才还魂回人世,你就连番来找我两回,且这两回你都怀著非置我於死地的意图,若不是曾与你结过仇,你何须这么做?若不是你心中有愧,你的眼神又为何这么闪躲?」

  心中有愧?

  不,他没有……兀自在心中天人交战的宿鸟频频摇首,他不承认他所做之事是错,他是为了晴空著想,为了整座佛界的未来而痛下杀手的,为了友朋,他没有错,一点也没有!

  「杀了我,就能掩饰你的罪?」晚照推敲地问。

  再也不任她摆弄的宿鸟,明知若破镇魂曲可能会耗去数十年的道行,凭恃著自己道行数千年的他,拚著数十年的道行不要,强行挣脱了镇魂曲带来的困术,在浑身剧痛间,他咬牙地开口。

  「为了晴空,你就再死一次吧……」

  「什么?」晚照愣在原地。

  破空而来的佛印袭向晚照的心房,她紧急地回神拿过琵琶来挡,不堪此击的琵琶当下应声碎裂,也硬生生将她的肋骨震断两根,她掩著胸口颤跪在地,看著一不做二不休的宿鸟朝她步步走来。

  宿鸟的步伐在踩著破碎的琵琶时中止。

  晚归的晴空,背对著宿鸟蹲在晚照的面前,他咬破自己的指尖,将指尖凑至她的唇边,要遭佛印震得心神大乱的她喝下。

  「快喝下去,不然你的魂魄就要散了。」她只是个凡人,哪挨得住佛印一击?若不是有鬼后的琵琶挡著,只怕她又要回去见鬼后了。

  晚照张开嘴将它喝下,觉得自己像要四分五裂的她,甚至尝不出口中血腥的味道。

  晴空在她将两眼闭上时,将她抱至厅内的躺椅,在他脸上,不见惊慌失措,亦不见愤怒,平心静气地大略将晚照的伤势处理一下後,他施法让晚照睡去。

  「宿鸟,不要再以我为名做这种事。」

  「你说什么?」站在原地,不知该走或该留的宿鸟,听了他的话,随即敏锐地察觉他话中有话。

  晴空缓缓回首,「当年是我不能持,是我遭七情六欲所困,不是她之过。」

  「你想起来了?」如被逮著了罪柄,宿鸟面色苍白地往後退了一步。「不可能,你不可能想得起那些……」

  晴空走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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