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他被我这么摆了一道,不翻脸才怪呢。
手机第N次被拒绝接听。我发了好多条道歉短信也没有回应。我没办法,只好查了柏子仁的课表去堵人。临出宿舍之前,我恶狠狠的瞪了李苏和阿秀一眼,警告道,他要是不原谅我,你们两个就等着收尸吧。
阿秀怪叫,我好怕怕,我要去找我妈妈,有人欺负她女儿了。
我立刻扑过去,掐她的脖子,你要不要我把欺负变成事实啊。
第79章
我蹲在教室门前的过道上无聊的数旁边角落里燕子掌盆栽的叶子。还有十五分钟他们才下课,我一会儿就抬起手表看看,等待是我最不喜欢的事情。真后悔没有随身带本单词本或者来份八卦周刊也是好的。我看着燕子掌叹气,心里默念,燕子掌啊燕子掌,以后没事千万别跟在人后头瞎起哄,被推到战线的最前沿,都没有人跟你并肩作战。
教室门忽然开了,教授竟然提前下了课。呃,这算不算教学事故?
潮水般涌出的学生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拜愚人节的恶作剧所赐,我现在也是一风云一时的风流人物。我脸上火辣辣的,头死命盯着地面踏蚂蚁。潮汐过了,我恍然想起自己前来的主题,慌忙抬头四下张望。完了,人都走光了,看来得去男生宿舍堵人了。我哭丧着脸,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沉重的迈开脚步。
“跑到我们学院来干什么?又想搞什么破坏?”柏子仁的声音阴阴地从教室里传来。教室门开了一半,他坐在最前排的位子上。
我唯唯诺诺的走到他跟前,小心翼翼的嗫嚅,柏子仁,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不提醒一下,我还不知道自己是愚人呢。”柏子仁的声音听上去嘲讽意味十足。
“真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还没有来得及讲话,你就背我下去了。我压根没反应过来。”
“谋划耍我多久了?”
“临时起意,绝对是临时起意。”我小小声地嘀咕,“谁晓得你这么笨,这么拙劣的谎言都能骗住你。”
他眼睛一瞪,我立刻噤声。
“这么说还都是我自己的责任了?”
“起码你得负一半责任。”我振振有词,“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我有心脏病了。再说有犯心脏病的人像我这样的吗,起码得呼吸急促口唇发绀喘不过气来吧。”
他脸色冷了下来,你知道的医学知识还真多。
“那当然。”我不动声色,“我高一时最喜欢的就是生物,后来为了进精英班才忍痛割爱学的物化。”
“怎么想到要骗我的?”柏子仁说出的话虽然是指责,但声音却柔和了不少。
我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这么拙劣的谎言,除了你,谁还有可能相信。
“想想你有多么笨!你不知道今天是愚人节么。电梯上那种字条你居然也会相信。还真傻兮兮地去爬楼梯,要是摔到我怎么办。”
“你还好意思讲!当时我吓得三魂少了两魂半,只想着完了完了,要不马上送到医院抢救你若是就这么死了怎么办。”柏子仁咬牙切齿,“谁晓得你这么恶劣,竟然跟人合起来耍我。”
“好啦,不生气啦,是我不好。”我举手投降,“大人,小的下次再也不敢骗你了。”
“还想有下次!”他把笔记本卷起来,狠狠敲了下我的脑袋。
“喂!如果再来一次,你会不会还骗我?老实说,不许跟我耍花腔。”
“说实话啊!”我委屈的揉揉自己的脑袋,小小声的强调,“坦白得从宽哦,不准再打我。当然是骗了。”上哪找你这么好骗的人去。
“那好,我让你骗。”他轻轻拂开我脸上凌乱的额发,黑曜石般的眼睛牢牢吸着我的瞳孔,“只准骗我,其他人都不许骗。”
打扫卫生的阿姨要工作了,我推了柏子仁一下,出了教室。
“走!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柏子仁一脸严肃,“防患于未然,说不定你还真有隐性心脏病。”
“喂!”我哭笑不得看他,“你看我这样,像是心脏有毛病的人吗?”
“难说。”他煞有介事,“我们要透过表象看本质,想想看,你的心脏日夜不停的工作,机器也得有个上油的时候。”
“那你的心脏怎么就没问题啦。”我好笑的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它的运转负荷应该更大吧。”
“这倒也不是没可能。”柏子仁伸手拉我,“走,所以我们更加应该去好好检查一下。”
“入学时不是体检过了么。”我看他越来越认真,不由得啼笑皆非,“你好端端地干嘛非得拉我去检查。”
“你知道吗?麦麦,上午你趴在桌子上眼睛紧闭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他忽然停下来,静静的看着我。
“好吧。”我在他的目光下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吧,那么我努力让你不要因为我而害怕。
一路上我们不停的说话。我告诉他我小时候发生的各种各样的好玩的事,他听了不停的笑。
“我告诉你哦,我小时候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做一点事情就会闹得鸡犬不宁。”我得意洋洋的炫耀我曾经辉煌的历史。
“鸡犬不宁?这个词用得还真够恰当的。”等待绿灯的时候,他转过头,帮我把额上垂到眼睑的头发拨开。我的额发线生的极高,刘海都留得好艰难。
“我记得有一次我把鞋子调到水池里去了,然后鞋子就在水面上漂浮。大家都在喊,麦爻鞋子掉水里了,麦爻鞋子掉水里了。我也不着急,跟着大家一起看鞋子漂啊漂。我记得那时候好像是夏天,因为荷叶上有只小青蛙也盯着我的鞋子看。后来老师过来了,拿了一根很长的竹竿捞我的鞋子,好不容易捞上来了。我穿回家以后,我妈说你鞋怎么成这样了。又给我重买了一双,先前的那双鞋子就寿终正寝了。”
柏子仁大笑,那你岂不是辜负了老师的一番苦心?
“算是吧。”我笑,“嗯,这个老师是我的语文老师。可以说,她是少数我见了会有冲动上去打声招呼‘老师早’的老师。嗳,我从小就不太喜欢老师的。”
“那肯定是你不乖,专门跟老师作对。”
“哪有?我有不乖吗?”反正没有人可以佐证,我拼命的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不是一直都是无懈可击的好学生么。”
“好学生?谁上数学课看《武侠》的?”柏子仁开始揭我的老底。
“那也是你引诱我的!”我咬牙切齿,“是谁故意买那么多杂志在我眼前晃悠的?”
“某些人意志力薄弱还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柏子仁冷哼,“好像是谁好话说了一箩筐,连哄带骗带抢地剥削我的杂志的吧。”
“嘁!你还要不要听故事啊,不听拉倒。”
“听!你说,我这不正洗耳恭听着吗。”他空出一只手拍拍我的脸,“来,乖,接着讲。”
我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见识。
“我告诉你哦,我不喜欢老师是因为她们太虚伪。明明嘴巴上说要怎样怎样,实际上她们自己根本就做不到,而且还死要面子,拼命的维持自己所谓的权威。我小学时的音乐老师就因为她没能读出我的名字丢了面子,就一直看我不顺眼。嗳,那个时候我也小,少不更事,不知道眉眼高低,被可怜兮兮的罚站了好几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三年级的时候我忽然就在一瞬间长大了。……你笑什么笑,我说的是真话。那个时候我就开始长智齿了。”
“真的?”柏子仁挑挑眉,“我还没开始长呢。”
我得意的吹了记口哨,老气横秋的拍拍他的肩膀,小朋友,来,叫声姐姐。
“你还姐姐哩。什么时候你能准确的找到回家的路再说吧。”
“你还别不信嗳。我那时候确实长智齿了。特别疼,什么都吃不下。我妈只能天天给我炖蛋吃或者给我烧点豆腐汤。那时候年纪还小嘛,大人都说不能吃止疼片,免得影响脑子发育。我简直凄惨死了。半边脸肿的老高,走在街上还有大妈大姨指着我给她们的孙子孙女当反面教材。看,不能多吃糖吧,不然就要跟那个姐姐一样,牙齿长蛀虫,脸肿成那样。我在心里滴血啊,我没有蛀牙好不好。”
柏子仁大笑,差点没丢了方向盘。
“麦……麦麦,让我看看,小学生长的智齿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我“啊”张了下嘴立刻闭上。
“我这不还没看见么,再张开一次。”
“张开了你也看不见。”我笑,“它没有完全长出来,我只有用舌头舔的时候才感觉得到。”
柏子仁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略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
“嗳,我说的确实是真的。”我有些急了,“怎么我跟谁说谁都不相信。那颗牙确实存在啊,那个时候噬心的痛苦我也亲身体验过了啊。可是它就是忽然停止了生长,开始的毫无征兆,结束的也莫名其妙。”
“我信。”
“嗯?”
“我说我相信。”柏子仁侧头微笑着看我,“你什么时候说话我不相信了。”
我笑笑,我说什么你都信?
“当然。”
“那好!”趁着愚人节还没有结束,我笑着说,“党和人民的政策要求你把银行卡以及密码通通交出来。”
他双眉一挑,真掏出钱包把卡全塞到我手里,懒洋洋的笑,密码都一样,全是******。
我心微微一动,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所说的密码最后两位数是我生日的尾数。我笑着把卡放回去,你少来,我要真敢拿卡去取钱,监测系统还不把我给卖了。
“胆小鬼,说要的是你,到时候又不敢的人还是你。”柏子仁笑笑,“我还是给你申请副卡,这样比较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