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麦爻。你成绩这么好怎么不报物理专业啊。据说那个专业出来的学生最好找工作。我们学院的就业率也是全校倒数。”
“这还用问吗?”艾嘉自说自话,“麦爻物理成绩这么差,才130,我都比她高五分。她要进物理系,肯定是活受罪。”
“是啊。”我凉凉的对屋顶翻个白眼,“想我高二时物理才拿了二等奖,嗳,早晓得就不参加化学夏令营去参加物理夏令营了,化学也是二等奖。”
“好可惜哦。”崔姑娘替我盘算,“要是两个二等奖合并为一个一等奖,是不是就有分加了。”
有分加怎样,去……
我无声的笑了。
“早点睡吧,明天又是痛苦的一天。”李苏一句话落,我们全都哀嚎起来。
第二天早上去饭堂吃早饭时,艾嘉在我前头刷卡,她忽然说,对不起,我太自卑了,我害怕你们看不起我才这么咄咄逼人,你别生我的气。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
“你跟我们高中时候那些N学生不一样。”她认真的看我,“麦爻,你不像N人。”
我哭笑不得。据说北京人对上海人的最好称赞是“你不像上海人”。今天,类似的夸奖落在我身上,我才切身体会这种感觉有多荒诞。
哪有哪儿的人就绝对好,哪儿的人就绝对坏的道理。虽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穷山恶水出刁民;可决定表现型的毕竟是基因,坏境的作用再大,也只是个影响因素而已。
我们的军训持续了整整二十七天,这是一个痛苦的煎熬啊,我的脸都晒脱了一层皮。那么多防晒乳液晒后修复冰露全都白抹了,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悲哀的发现,以后就是想不韬光养晦低调做人都难了。
我问柏子仁,你看我跟以前有什么区别吗?
柏子仁仔细观察了一下,艰难的回答,麦爻,你真的没瘦。
我瞪眼,我知道,我是问你其他方向。
他又认认真真看了我一遍,喃喃自语,发型没换,眉毛也没动过,皮肤一向不错没可能去光子嫩肤,眼睫毛还是这么短,腿也到现在不见长。
最后,他终于小心翼翼的求证,晒黑了一点?
我满意的点头,答对了,我们去食堂吃饭吧。
“啊!还有这样的奖励!”柏子仁喜形于色。
我面无表情,你还是得刷自己的卡,我去是为了比较一下三食堂的红烧大排跟我的脸哪个更黑一点。
军训结束后照例会有首长级别的人来给我们讲话。本来我对所谓的首长没什么期待性,我们高中也算我们市的一块牌子,军训时来的最大的一个官就是团长,军衔低的叫我们班那个上校的孩子鄙夷的神色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脸。没想到这次来的大BOSS竟然是N军区后勤处主任,大校军衔。我感慨,大学不愧是大学啊,连领导都鸟枪换炮。
我们纵队站我旁边的女生神秘兮兮的样子,你们知道为什么他会来给我们讲话吗?
我有些奇怪,讲话就讲话呗,他也就一大校,又不是美军五星级上将。
“你晓得什么啊?”她白了眼我这个没见识的土包子,“后勤处是肥水衙门,人家可是大忙人。”
我耸耸肩膀,静候下文,她想说,无须我催。
“据说是因为他的小孩也在我们这群人中军训。”女生故意压低了嗓音,在我们周围扫视了一圈,“我希望是个帅哥。”
我笑翻了,女孩子的八卦永远脱离不了男人。就好像男人聚在一起,品头论足的永远是女人一样。
可怜的女生希望落空了。因为这个大校的孩子不是别人,就是我们窝的李苏姑娘。呵呵,大学就是好,高干子弟跑不了,没鱼虾也行。
梁丘在食堂请我们吃小炒,庆祝我们苦海有涯。他比我们大一届,是工管系的学长。我们刚点好菜回位子等,食堂就沸腾起来了。一大堆学校领导众星捧月般拥着给我们军训讲话的主任大校走进来。大校直直地往我们方向走来,到了我们桌前停下,陪同的人对我们学校的领导说了什么,大家都自觉的落在后面。
“李苏姑娘啊,看到你爸都不打个招呼,还得老爸自己跑一趟。”大校慈爱的拍李苏的头,对梁丘柏子仁打招呼,“你们都在,好好,从小玩大的朋友就要多聚聚。”
“老爸。”李苏撒娇,“我就是不想看这么大的阵势么,还是这么大的阵势。”
“你这丫头。”李大校坐到了我们旁边的位子上。
柏子仁谦谦有礼地打招呼,李叔叔。
“子仁啊,怎么不去多看看首长啊,上次我去首长家,你外婆还一个劲地念叨你呢。”主任笑容亲切慈祥,透着一股长辈对小辈的关爱。
柏子仁笑笑,军训的时候不好请假,我打算这个周末就去看望他们的。
“你们几个孩子,一个都不肯念军校。男儿志在沙场,怎么就不愿意呢。”李大校一脸惋惜的神色,“尤其是你啊,子仁,首长对你寄于多大的希望。我们这些叔叔伯伯也觉得你有大将之风。”
“李叔,你这么说我就是一当勤务兵的料咯。”梁丘笑了起来,“革命大家庭,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们就是螺丝钉,祖国哪儿需要我们我们就往哪儿上。”
李大校指着梁丘叹气,你啊你,你爸爸是个诸葛亮,生个儿子更是赛孔明。
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我不知道哪里好笑,但是觉得大校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蛮好玩的,也跟在后面笑了。李苏趁机介绍我,这是我舍友,跟阿柏是高中同学。
“你好。”李大校对我温和地点了点头。
刚好我们的菜烧好了,食堂的师傅在叫号。
“我去端吧。”我站起来,对他们欠欠身。
“我也去。”柏子仁也跟出来,“两个人端快些。”
走到远一点的地方,他忽然开口,有什么想问我的么,我可以全部回答。
我怔了一下,奇怪的反问,有什么问题吗?我应该有什么问题吗?
他笑了,拍拍我的肩膀,没说什么。
李叔叔跟我们在食堂一道用了午饭,后来那张照片还登到了报纸上,作为他深入学生的典型事例。我想人民群众要知道与他一道用餐的学生是他女儿世侄,而且用餐地点是我们学校最好的六食堂小炒部,那么感觉会怎样。当然,他还是密切接触群众了,毕竟坐在那张桌子上的我就是个毫无背景的普通学生,尽管我只是陪客。这点,咱不能冤枉人家。
我们高中在N大的学长邀请我们这届新晋的故乡人吃饭。我洗好澡,急急忙忙往楼下走,柏子仁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唉,他们就不能早点通知吗?好歹让我省顿晚饭钱也是好的。”我摸着自己的肚子后悔,早知道现在有大餐,晚饭打死我我也不自己花钱买肉吃。
“有的吃你还唧唧咕咕。”柏子仁眼睛一瞪,“快点走吧,动作这么慢。”
“是你通知不到位,还好意思找我的茬!”
他人高腿长,几步就到了我前头。这下我落在他后面反而眼前一亮,接着哈哈大笑。
“柏子仁,你,你穿的什么?”我指着他衣服后面印的字笑的话都说不清楚。
“我们院的院服啊。”他脸色一变,“糟糕,我都忘了跟你讲,组织的学长叮嘱一定要穿院服去的。你一会儿得扎眼了。”
“没关系。”我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我们院穷,没有院服。呵呵,幸好没有,像你们这样,还能穿出去见人么。”
“喂!百T恤虽然式样老了点丑了点,料子破了点差了点,也没到不能出门见人的地步吧。”柏子仁一本正经,“麦爻,不是老同学说你,你怎么一点艰苦朴素的精神都没有呢?小小年纪就追求名牌,骄奢淫逸的作风可一定要改改。毛主席教导我们‘骄娇’二字切不可取。”
我翻翻白眼,拜托,我骄奢淫逸?我最贵的衣服是羽绒服,价位都没超过三百!某些一天到晚教育别人的人,一双限量版的鞋子就够我吃一年了。
“幡然悔悟啦,哑口无言呢。”他还不依不饶。
“我是懒得理某些后知后觉的人。”笑话放久了都会变冷。
我懒洋洋的指指他的背后,坚持着最后一点的好心,同学,你自己念念衣服上的字。
“N大技院,怎么呢?”
“不怎么。”我都不好意思跟这种人走在一起了。
“N大技院,N大技院,技院,妓院……”
我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可是你自己认识到的,我什么话也没说。”我跳开,急忙撇清关系。
“麦爻!”瞧那一个个字,被他牙齿咬碎了,从齿缝间迸出。
我笑的前俯后仰,结结巴巴道,你都穿着它招摇多久了。
“喂,我问你,那个学长是不是在知道你是技院的学生以后才要求你穿院服的?”
“对。”他垂头丧气,旋即一瞪眼,“你还敢提那两个字。”
“乖乖,不生气。”我好不容易才止住大笑,“你要相信,有你的存在,你们学院会大放异彩的。特别是当你身上穿着这件洁白的院服在学校里摇摆时……”
“你再说,再说。”他伸手作势要掐我的脖子,我连忙跳着跑开。
“嗳,你们两个,不是说今晚有大餐吃吗,怎么还在这里晃悠。”李苏跟梁丘迎头走过来,李苏笑眯眯的问。
“小孩子不懂事欠管教。”柏子仁犹自恨恨,当着人前不得不松了我的脖子。
“周末一起聚聚?”梁丘提议,“阿城他们发现了一家不错的俱乐部。”
“算了。”柏子仁摇摇头,笑道,“我要回去,你知道,回去以后想出来比登天还难。”
“你们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