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命运似乎并不让她有喘息的机会,那致命的消息竟然提前到来,终于让翁家琪彻底溃不成军。
距离初五还有九天,这天刚过中午,秋易珊竟然气急败坏的从营外赶了回来,还没见她的人就听见了她的声。家琪刚吃了些果子,在营门口晒太阳,迎面正看见了秋易珊和她的爪牙气冲冲的经过。
“把白教的那些人都给我带到这来!”
“是!郡主。”
家琪看着秋易珊那阴冷的脸,就知道那些人要遭殃了。就在秋易珊要走过去的时候,她还是看见了翁家琪,她的表情变的有些古怪,忽的眼神竟变的狰狞起来走向家琪,恶狠狠的只说了一句话:
“木弈裳明天出嫁,她师傅把日子提前了!”
家琪的眼睛变得模糊不清。霎时间,她只能觉察秋易珊那张带着嘲讽却又似乎是愤怒的面孔走远了。家琪呆站在那,像是一片霜打的树叶,在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感到似乎有很多人被押了过去。过了一会儿,日光再次显露出来,她打量四周,看见自己孑然一身。
远处滚滚的黑云、和刺鼻的浓烟味拽回了家琪的意识。她圆睁双眼,不顾一切的向那个方向拼尽全力的快步走去…是点兵场的方向。到了点兵场家琪被眼前的这一幕再次惊呆。场中间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十个黑糊糊的东西,有的还在呻吟和蠕动…浓烟就是从这散发出来的。后面还有一百多个俘虏被成群的捆绑着,那些人哀求着,哭嚎着…脚下放了成堆的干柴,几个大兵拿着火把和松油罐立在旁边。
秋易珊…站在点兵台上,妖艳冷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些黑烟飘过她的身前,袅袅上升。让家琪想起了但丁笔下的地狱……
“住手!”
家琪几乎用尽了全力大喊一声,她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和能力,只想到救人。
秋易珊看见她,向两旁一摆手。点火的官兵本来也不愿意下手,一见有令赶紧都停了下来。家琪来到点兵台上,压了压心中的怒气。
“郡主为何生这么大的火气?留他们一命吧!”
秋易珊一摆手,并退左右,诺大的点兵台上只剩下她跟家琪。她面沉似水的走了过来。
“你本来没资格跟我说话,泥菩萨过河,你还是省省吧。”
“郡主既然并退左右,可是也有话要对我这泥菩萨说?”
“哼,你倒不傻。”
说罢收敛起了那丝冷笑,死盯盯的看着家琪。
“我这份贺礼还算不错吧?这么多手下的性命做陪嫁,你说木教主会不会很开心呢?”
沉默…
这个女人的凶残已经超出了家琪的想象,而她又为何这么在意弈裳?
“郡主,这又是何必?”
“说真的,她嫁人你就一点也不在意么?你就不觉的委屈?知道么,你就是被顾雪瑶打死也就那么死了。”
“郡主,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你觉得我有什么资格和能力去喜欢一个邪派教主?还是女子!”
秋易珊恶毒的看了一眼家琪,眯起了眼睛。
“翁家琪…你知道什么叫嫁人?什么叫新婚之夜吗?”
家琪一怔,秋易珊却一步步逼近,那眼神似乎能把所有看到的东西变成尘埃。她几乎贴到了家琪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想想吧…明天晚上她就会什么也不穿的去服侍那个男人。”
家琪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的拽了一下,一时间停止了跳动。
“那个男人的手将随心所欲的玩弄她,木弈裳的腿…会向着他完全打开…任凭那个男人的身体去穿过,她的心、她的人都会被他彻底占有…她会呻吟的很好听……”
家琪冷冷的注视着秋易珊,淡淡一笑。
“身为郡主,说这些不失身份么?”
秋易珊一挑眉,显然这没在她的算计之内。翁家琪竟然出奇的平静。
“还有,你激怒我是为了什么?还是说您才是对木弈裳情有独钟?”
秋易珊一听嘴角扬起了一个狠毒的狞笑。越笑越大声,最后成了渗人的狂笑…整个点兵场都被惊呆了。雨旋和雪瑶还有顾荣轩也赶了来,都听说这个郡主大发狂性烧死了几十个人,大家都被震惊了。
豁得,秋易珊收敛了狂笑,忽然面目狰狞的看着翁家琪,狠狠的一甩斗篷。
“翁家琪!你要充英雄救那些人,我给你个机会。”
“你想怎样。”
“我要你在木弈裳出嫁那天上我的床!”
“什么!”
沉默…空气仿佛在两人中间冻结。
家琪冷冷的盯着秋易珊,半晌一语不发。
这个魔鬼…
“说的天花乱坠,摆出一副慈悲心肠的样子…也不过如此罢了。”
说完一扬手,示意下面那些拿着火把的官兵这就行刑。翁家琪猛的逼近秋易珊,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一时间台下的官兵拔刀的拔刀,搭弓箭的搭弓箭…秋易珊用另一只手挥了一下,大喊了一声:
“都别上来!”
这个蛇蝎样的女人怔怔的看着翁家琪,审视着她,感到面前的这个单薄的身躯竟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可侵犯的气场。让她颇感震惊。默的家琪松开了她的手,说了一句:
“行,你放人吧。”
剩下的一百多个白教喽罗终于得救了,家琪走下点兵台,默默的向自己养病的帐篷走去…
雪瑶和雨旋急忙上前询问,大家很想知道那魔女跟家琪说了什么。
家琪一笑:“没事了,她消气了。你们去看看那些俘虏吧。”
众人看着家琪,豁得散去都向那群差点被烧死的人群奔去。
家琪没有再回头看,独自回到了帐篷,坐在了床上终于失声痛哭……
、
弈裳出嫁这天终于来了,家琪早早的就起了床,背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可稍微抻到还是疼的钻心。家琪小心的走到营外,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望了望四周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草地挂着露水,清晨的阳光把一切都照的发白。
是个成亲的好天气,弈裳她应该在准备穿嫁衣,开始画妆了吧…身边的小丫鬟们一定忙得不可开交。家琪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了弈裳的旁边,远远的看着一切。她没有哭,相反心里已经不再那么痛。也许因为已经分开的太久,也许是因为没有亲眼所见,也许是因为分手的时候已经痛到无以复加,心…已经没有再痛的能力,有的只是麻木。
雨旋来找家琪,叫左右退下,给她换了药,发现伤口已经结痂并开始生出一些新肉,只是样子惨不忍睹。默的陪家琪聊起天来。可聊了半天是越聊越没意思,问的话家琪都接不上,基本都是自己在一问一答。家琪楞楞的,人总是在出神发呆。似乎听不见自己说些什么。最后她只好不语,家琪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忽然雨旋发现屋内的小炉上家琪自己熬的药已经要扑了,急忙唤她。
“家琪,你的药好了。”
“哦…”
家琪听见了声音,也知道雨旋说的是什么,可话的意思就是没进脑子,一时竟没有反应,人…还是傻傻的坐在那一动不动。雨旋赶忙上前把药壶端了下来,家琪一看木木的起身也来帮忙。
“我来吧,雨旋,你去坐。”
“你…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很好,谢谢你帮我换药。”
“家琪,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会好些。”
“没有啊,我真的很好。”
雨旋看着家琪轻叹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只见家琪一手拿着药壶一手拿着碗,眼睛楞楞的不知道看着什么,直到滚烫的药倒在了她的手上…
“家琪!”
哗啦一声,药壶药碗碎了一地。翁家琪捂着被烫伤的手,似乎没有什么反映,眼睛跟刚才一样,依然出神的看着前方…仿佛烫的是别人的手。
“家琪…”雨旋一压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默得起身去看家琪的手…已经是红了一大片,赶紧拿了手巾投了冷水敷在了伤处。
“家琪,要不你再睡一觉吧。或者你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做。”
家琪按着手,依然没有反映。
“家琪,听说营里来了一个长安大酒楼的厨子,是郡主前天才雇来的,你想吃什么我叫他给你弄几样好不好?”
“哦…好啊。我什么菜都喜欢吃。”
“那来个糖醋鱼怎么样?再加个八宝鸡蛋羹?啊,还是你点几个吧,恩?”
“家琪?”
“翁家琪?”
“哦?”
“………”
“呵…我听到了,听着就很好吃,我今天要大吃一顿了。”
“………”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雨旋看着家琪,竟也说不出话来。默的她想起了刚跟她相遇时的情景,那时候的家琪是那样的神采熠熠,可现在…
“家琪?你要是难受就哭一哭吧。”
“哭?为什么要哭呢…”
“我知道你今天难受,以前你即使不开心也会隐藏的很好,总是对着别人笑…可现在,你再忍着会疯的!”
“我没事…真的,让我自己呆会儿吧。”
“还没事?你这个样子能骗了谁?家琪,你已经麻木不仁了你知道不知道!”
“雨旋…去叫厨师做那些菜吧,我想静一静…”
“好…我出去了。”
“对了,雨旋?”
“恩?”
“我衣衫里的那两个玉坠可在你那,还给我可以么?”
“哦,好,一会儿我给你带来。”
雨旋看了看家琪,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门…
一个时辰后雨旋带着三层的小食盒又回到家琪的帐篷,发现家琪卧在床上。
“快来吃吧,家琪,这几样都是新来那厨师的拿手菜,我抢在雪瑶前面才给你拿回来的。”
“哦,太好了。”
雨旋摆好了饭菜却发现家琪只是答应却没有动,走到床边又唤了一声,拿起家琪的手一看,被烫的地方竟生了许多水泡,不由得一皱眉。家琪连药都没给自己用…
两人坐在桌前,不知怎的,看着那桌菜雨旋竟没了胃口。
“家琪,要不我陪你喝一杯吧?你看,我带了上好的女儿红!”
“女…儿…红…”
家琪一楞,痴痴的重复这三个字。雨旋知道说错了话,她是想让家琪醉一场的,起码醉了…就不会那么清醒。特别是今天,她一点也不需要清醒。
家琪看了看那瓶酒,拿到手直接喝了起来,回过神的时候发现瓶子已经空了。旁边的左雨旋怔怔的看着她,没想到自己低估了家琪的酒量,这点酒根本没法让她醉,也许这也是老天的安排,注定要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