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暗哑嗓子,一道近乎完美的低沉男声,他慢慢地问:“是野兔?不要了。”语气里明显不感兴趣。
陶米一阵兴奋,她本来就不是食物嘛!
狼首领却不死心给力推荐:“不是的,那头不是野兔,她看起来特别的滑溜,说不定吃了对主人的病情有所帮助。”
男声停顿步伐,微微意外:“那是什么?”
一直迟钝着的陶米紧张起来,来到这个世界,身上没有药,即使不被杀也活不长久,其实早晚也是要死。
不过,怎么说也该死得有尊严点,医生把她养大不是为了给怪物果腹,要是有一天宁宁安安她们知道了好朋友是被当食物吃掉的,那多可悲多造成心理阴影。
陶米咬一咬牙决定了,即使逃不掉,还是要逃。
求生欲再度呼唤她自救,陶米环视寝室,两边也有窗,比她的头还要高,窗那么高不知道怪物Boss的体形是有多巨大?
说不定他一张嘴就可以把她半个人吞下去。
陶米闭一闭眼,打消可怕的念头,镇定地取了餐桌上的垫布打成了麻花状,朝那窗框一抛,当成绳子般借力爬上去。
门被推开,手还放在门把上,漫不经心的抬起眸子,却在接触到陶米以后定住了,这次捕捉的猎物果然叫他意外。
是人类。
反应过来后他轻拂袖,让狼首领先退出去。
他没有急着走近,也没有惊扰她逃生,他只是站在门边,静静望向那团身穿白裘,毛茸茸的食物。
看着她抓紧粗劣绳子,吃力地、专注地往上爬,眼见就要扒住窗框,结果却气力不足失败,不过她没有就此放弃,不死心抓住绳子再度往上爬,然后慢慢的滑落、滑落、滑落……掉到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月圆
天空一直都是月亮,很难计算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久,陶米隐约觉得夜逆外走了半天,后来又昏睡了半天,肚子咕噜咕噜直叫,长时间没吃过东西,眼看生路就在前方,却怎么也没气力爬上去,不知第几度掉下来,陶米蔫了,抬头盯着窗子。
恨没有气力把墙打破。
难道只能做狼人Boss的食物?
她对着窗子想得出神,后来有人走到身后也没察觉到,漫不经心地回头,才发现一双漂亮的眼睛正注视着她,陶米吓了大跳,肚子饿、腿软之下她没仪态地跌坐地上,一般来说她不常用如此夸张的动作来表现惊讶,实在是这种满是非人类的异世能够看到人类太令她意外了,甚至怀疑这是场幻觉。
寝室里点燃了很多烛火,明明晃晃,他背着光,俊秀的容貌被光影晕染,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是个年轻的男人。
对视了几秒,陶米生涩地开口:“你、你也是被抓来的食物?”食物?他没来得及反应,袖子被陶米抓着了,她居然异想天开:“来,我们一起走!”
他似乎有点疑惑:“我也要逃走?”
“当然,不走就要成为他们的食物了。”
逃生的路就在窗口,陶米苦恼地拉扯粗桌布揉成的绳子,她已经爬过很多次,总是爬不上,回头问他,“怎么办?窗那么高。”
男人将那根粗劣的绳子把在手上,下一秒陶米看到他稍微用力一拉,轻巧地跃了上去,她愕然地眨了眨眼睛,这身手未免太好了,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悲哀,再好的身手碰上非人类也只能沦为食物。
苍白的手伸向楞怔的她,陶米抓住绳子往上爬,然后握着他伸来的手,成功离开被囚的寝室。
男人没有急着放开她的手,握了一会,直到陶米站稳了他才放开,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透着一股冰冷,似乎没有温度,一时间让她想起雨中曾遇过的蒙面人……
地上铺满未曾溶化的雪,陶米光着脚踩在雪上,冻得有点麻木,为免肌肉血管坏死,她不住地蹦啊蹦的跳,保持气血畅通。
附近的小河流动变得湍急,原来轻飘飘的雪花在不知不觉中掉得凶狠,男人抬头望着夜空,月色洒落他的俊颜,加深了五官轮廓,非常的好看,可是银亮的光影也显得他的皮肤过于苍白,像个病人。半晌后,他说:“晚月了。”语气淡淡的,似是自言自语,没有对谁说。
一旁的陶米问:“晚月?”
“夜逆半天早月,半天晚月。”
简约地说完他便打住话题。
这里果然没有太阳,以早月和晚月区分一天。
如此熟悉地理环境,看来比她早到夜逆,是食物界的前辈。
陶米想起刚才他敏捷的身手,禁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要是放在人间,他保护自己真是绰绰有余,可惜遇上的根本就不是人。
“我们应该去哪?”她迷惘地问。
行宫以外到处点燃着一个个小火台,既用来照明也调高四周的温度,放眼看有如从前曾看过的莲花灯,大片大片的在湖中飘浮,璀璨耀眼,陶米无心欣赏,十来头狼人在他们不远处经过,步伐整齐,队伍非常有纪律,他们手执长矛,尖端闪着一点阴森的白光,被它刺一下也就不用活命了。
陶米不敢透气,拉他往墻后闪躲。
她刚洗澡完,狼人们为讨他们Boss的欢心,在她身上扑上奇异花香,恰好遮盖住了她的天然气味,经过时,只有其中一只狼族停下,狼头狼脑地向东南西北嗅了嗅,陶米的心登时一遍冰冷,进入夜逆前她便见识过他们特别灵敏的嗅觉,也导致她最后被捕捉。
果然,嗅了会后他拉住同伴问:“什么气味?”
另一位很认真地也嗅了下,并且朝他们藏身的位置走近,十米、五米、三米……陶米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不自禁地抓紧胸口。
完了,还是逃不掉。
她甚至悲催地发现自己拉长了的影子踩在他们脚下,静默中陶米回头看向另一位食物先生,他的态度和她成了强烈对比,在她脸色惨白之时,他却非常的气定神闲,好整以暇地卷好袖子,眉眼里完全找不着一丝丝慌乱恐惧,陶米突然就觉得有点丢脸,大家同样面对被吃掉的命运,他多淡定啊,作为一个准备了死亡、或者多活一阵子还是要死亡的人,到底有什么可怕?
这么一想,陶米稍微定了定神。
回头看,两头狼停在他们几米外,没有再接近,陶米听见他回应:“鼻塞,没嗅着。”陶米深深被囧到了,两狼消退疑心,不过他们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神神秘秘的左看右顾,陶米也诧异地转动眼珠子打量四周,很安静,没其他人了。不过她的疑问很快便得到答案,嚓啦一声,两头狼对着一棵树低头、掏、哗啦啦、动动动……
咳,狼有三急。
解决后他们用鞋子挑旁边的泥土盖着,简约地清理干净,这才大摇大摆离开,陶米无力地扶着墻垠,窘逼地望向男人,他不赞同地皱皱眉头,毕竟他们是狼族,估计也没人类那套礼教,陶米表示理解,她苦笑:“……呃,很正常。”
男人说:“他们是巡逻的侍卫,这个时分正好交班。”
陶米双眼发亮,“你知道?”一定是曾经逃走过了,机不可失,现在不逃还待何时,她下意识地跳动着渐渐僵冷的身躯,问道:“你知道往哪个方向能走出行宫吗?”
他看了她一眼,向前一指;“前行千米便是宫门。”
陶米有点失望:“可是有守卫啊。”
“都换班喝酒了。”
陶米乐坏了,她并没有多想就要起行,肩膀却被他搭着,男人淡然的脸首次现起一抹浅笑:“骑马走。”
“啊?哦。”
他熟稔地地转身,一会后拉来一匹骏马,毛色亮泽,目光炯炯,表示亲昵地垂首磨擦男人掌心,居然很乖巧,陶米也伸手摸摸它的毛发,马脸却鄙视地撇开,可恶……陶米瞪它。男人轻巧地跨上马背,拉了她一把将她置在跟前,陶米怔忡,感受到他环绕过来的身躯,人靠得太近,吐出的气息轻拂着她的耳鬓,陶米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她收拾心情,也抓着缰绳,心里却有点纠结,盗马从正门离开,这样的逃亡会不会太高调、太张扬了?
还没来得及衡量,马蹄一扬,周遭的景物飞快地往后倒退,马背比她所想像要平稳,两人一骑引来了喝得半醉的狼族守卫,其中一个反应敏捷,他执起箭挽弓引弦,“嗖”的一箭在陶米肩膀擦过,她低呼了一声,幸好没中。醉狼又要发第二箭,马儿撒开腿,他们已经穿过荒凉,不消一刻将那座行宫抛得再也看不见。
男人将马拴在一根木上,真的成功离开了!陶米禁不住欢呼,笑得露出一双虎牙,有如考试过后紧张的情绪骤然放松,心情大好……那种满溢的快乐让她有一刻误以为真的会生存很久很久。
其实只不过暂时不用成为狼族Boss的食物而已。
她笑笑地舒展筋骨,无所谓了,有一刻快乐也是好的。
下马后赤足再度触碰冰冷的土地,陶米一个激灵,脚底曾受过伤,伤口破了又再愈合,反反覆覆,她很想休息可是没条件,甚至不得不在雪上跳动,好让发红的双腿不会那么快被冻坏死。可是她不知道,每一下动作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无意地撩动他的神经。
陶米仰头看,夜色深凝,有如一匹黑丝绢,将那轮月亮衬托得越发圆大,气温比之前降低了点,大概是到晚月了吧……她苦笑地摇摇头,目光随意瞧向男人,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她不由得怔了怔,他不像她兴高采烈,而是紧抿着唇,面有愠色,全无之前的温柔,眼眸里有一股陶米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正暗暗酝酿。
过了半会,他忍不住说:“不要再动!”
语气近乎低喝,说完他便撇过视线故意不和她有眼神接触,好像她做错了什么得罪他,陶米蹦跳的腿停滞了一下,她受了伤,肚子又饿,其实也不想动,然而气血一旦不畅通身子便要被冻伤了。
在他们僵化之时,“咕噜……咕噜……”
几声低鸣很不给面子的响起,肚子饿真会出卖人。
男人也听见,疑惑地寻找声音来源。
陶米尴尬地抬一抬手:“这边……是我。”
仿佛意识到刚才的无理,他督了眼她的脚,语气放缓了很多:“我和你进市集买一双鞋子。”
陶米点点头。
夜逆果然有市集,陶米大开眼界,这里的市集在一片似是草原的地方,景象比她想像的还要繁华热闹,他们以干草和木枝搭出一个个摆放货物的小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