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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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神-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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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想着那只被丢弃了的小熊,那只因为已经太过破旧而女孩的母亲擅自丢掉的小熊。
想起那只小熊,女孩难过地抓着裙子,以致于把华丽的裙子抓出了难看的褶皱。
而那只破烂的,被丢弃在垃圾堆里的小布熊正张着他棕褐色的玻璃眼睛望着头顶的天空。夜空中的星子落在他的眼里,都是过往的小女孩的影子。”
戒念完了故事,抬头看沙发里坐着的云错。她斜着身子坐在松软的沙发里,手臂支在扶手上托着脸颊。云错闭着眼,纤纤的睫毛垂下来,使那张素来凉薄无情的脸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戒在作为一个人类的时候就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他的声音不同于那犽的清朗活泼,而是属于青年的沉稳,清净柔和,温文尔雅,带着某种独特的朦胧色彩,云错喜欢他的声音,自从他跟在云错身边起,很多时候都是戒代替那犽来念书给云错听的。
戒念完了故事,云错仍然坐在沙发里没有动,他以为她已经睡了,便把书阖起来放在一边上前去欲送她回房间。
那犽和泽鲁出门去了,城堡里只有云错和戒在,此刻偌大的城堡显得格外安静,云错的睡颜映在戒的眼中,唤起了他体内一直以来压抑的对鲜血的欲望。他想要远离她,却站在她的面前无法动弹。
想要。想要!想要!!
他的身体在叫嚣着,那是他作为一只吸血鬼野兽般的本能和欲望。变成吸血鬼以来戒一直以血液凝合剂维持着,但是体内对于真正的血液的渴望却从来没有平息过。私底下那犽嘲笑过他,明明已经成为吸血鬼却还固执地坚持他那无聊的原则。那个时候的那犽没有一星半点的天真,让他确信那犽确实是一只纯正的吸血鬼。
戒知道那犽一直都避开云错出去“猎食”,其实戒并非没有尝试过去去猎食,他有出众的外貌可以帮助他引诱猎物,也有尖锐的牙齿能够刺进猎物的血管,可是当他要咬下去的时候却总是在强烈的欲望中感受到更加强烈的罪恶感。
那个他第一次出去猎食的晚上,他犹豫了很久,最终只是在那个女人的脸颊上落下了一吻。那个女人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他鲜红的眼眸,惊吓得就要叫出声来,那个时候,那犽突然出现,拧断了那个女人的脖子。
“已经成为野兽却还想要保存人类的怜悯吗?”这是那犽对他说的话,“人类之于吸血鬼,犹如狮虎之于人类。你现在——只是一只吸血鬼。”
只是一只吸血鬼。
戒用他血色的充满欲望和矛盾的眼望着沙发里闭着眼的云错,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云错的血液对于他,对于所有的吸血鬼都有着致命的诱惑。
戒的喉结上下翻动着,呼吸沉重,因为对鲜血的渴望和强忍的自制,他的眼越发鲜艳,带着迷离的水色。
这个时候,沙发里的云错缓缓地挑起了眼帘,那双冰冷的幽暗的眸子展在他的面前,瞬时夺了他的呼吸。
“吸食鲜血,是种罪孽吗?”她问。
戒微微窘迫地面对着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嘛,对于人类而言,确实如此罢。”云错垂眼。她在某些时候总会垂下眼帘去,同时唇角沟起微妙的弧度,仿佛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不经意的狂傲淡漠,轻淡的疏离高贵,隐约的孤寂自嘲。就是那么一种欲语不明的,蔑视众生的笑。
“还记得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云错抬眼问他。明明她是坐在沙发上,而他是站着,明显他要比她高许多,该是他俯视着她的,可是偏偏云错这一个眼神就让戒觉得自己正被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饶是一向让人觉得温文尔雅又高贵优雅的戒,此刻也感到自己竟然卑微得仿佛尘埃。
见戒不语,云错轻轻阖了阖眼,说:“‘永远’,‘不后悔’什么的,还是慎重一点的好,这样的话不该由血族说出口。”
戒已然明白,云错指的是他求她救他,他成为吸血鬼的那天,云错问他是否会后悔而他说不会的事。
那个时候,她说他已经死了,并用“你一定会恨我的”那样的眼神看着他,最后却让他跟她走。
云错笑着,笑容绝美而带着悲伤的气息,她突然站起来,恰站在戒的面前,两人紧紧挨着,无比暧昧。戒下意识地要后退,云错却拉住了他的手臂。她仰起头,吻了他。她把她白玉般细腻而优雅的颈项展现在他的面前,那一瞬间,他的坚持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地在欲望面前崩溃。
像第一次那样,他贪婪地沉醉在她的鲜血里。闭着眼的云错嘴角始终勾着那么一弯艳绝的笑。
戒仍然不懂如何控制,简直一副要让云错失血致死的态势,而云错却完全没有阻止他的意思,她就那样放纵着他,只有唇角的笑越来越深。
最后是戒突然惊醒,放开了她。云错缓缓地在沙发上坐下,交叠双腿,慵慵懒懒地托起脸颊,“你为什么露出这种羞愧后悔的神情呢?戒。”
戒不语,只是看着她的眼里还有温柔的疼惜。
云错眼中唇角的笑渐渐地淡去,淡去。“既然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要有承担这样的命运的觉悟。”说完这话,云错的神情已然严肃得让人敬畏。
“命运?”戒惊讶于云错会说出命运这样的话。她向来都是个不会被任何事物束缚的人,宿命什么的,在她眼里不都是笑话一样的东西吗?
云错微眯着眼,那君临天下般的气势让戒禁不住一颤。
——“不去面对和承担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命运,又怎么把它粉碎?”
戒看着云错,突然之间发觉这二十七年来他一直以为云错就在他们身边,而实际上……对于她而言,他,甚至连同那犽,都只是无关的存在。他们之间的距离竟然是永远无法抵达的遥远。
云错眯着眼,看着戒突然生出的敬畏和疏远,看着他向她点头之后退下,缓缓地笑了一声。
“为丢失的玩具而悲伤的孩子……吗?哼,只不过是在惋惜自己付出的珍惜和喜爱罢了。”






第六话  不安

“唔,今晚没有月亮呢。”那犽舔去唇角的鲜血,抬头看了看夜空。夜空深沉,只有几颗黯淡的星子。
泽鲁一副“哼,这你就不知道了罢”的样子骄傲地笑着,抬手撩了一下颈边长发,孔雀般扬着头,鼻孔朝天抑扬顿挫地说:“这是因为在本大人的美貌之前,它已经变得黯淡无光了。虽然月亮只是无心之物,但是高挂夜空备受赞美的它在面对本大人的美貌之时还是羞愧地藏了起来。也就是说,本大人的美貌已经让它羞于悬挂中天了……”
那犽惊讶地看着面前这朵只见下巴不见脸的水仙,而泽鲁大人则按照其举世无双的思维方式理所当然地将那犽的无语视为赞同和陶醉。
这时,淡淡的光芒缓缓移动到了街上。那犽抬头,一轮血月正挂在天上。月亮很圆,也照见它周围缓缓移动的云。
月光底下泽鲁大人的脸比月光白。
月亮在天上。
……
月亮还在天上。
……
那犽看着面前的泽鲁大人好像被封印了。
“连月亮都贪恋本大人的美貌不肯被云遮住啊。”某人故作镇定地说。
话音刚落,月隐了。
“噗嗤,”那犽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对不起,我忍不住……”那犽说完再也忍不住了,跪倒在地上一手抱着肚子一手作拳捶着地面,倘若这是在城堡里,毫无疑问他会从地毯一头滚到另一头,然后在滚回来地滚上几个来回才行。
难堪的泽鲁隐忍着尴尬和怒火,强作无谓,抚额叹道:“啊,多么不美丽的行为啊。”那犽才不管,只顾自己笑得痛快。
在泽鲁的审美观里,生气是让人变得丑陋的不雅行为,于是泽鲁为了他的美学而隐忍着不发作,而是以怜悯的眼神看着那犽一直笑,一直笑,一直笑到笑不动,暗地里却腹诽道:笑罢,笑罢,笑死你。
笑够了的那犽瘪着嘴吹着自己被捶痛了的手。
“衣服都脏了。”泽鲁厌恶地盻着那犽的膝盖处。那犽低头看了看,并不见沾上什么尘土,知道这是泽鲁的洁癖,那犽满不在乎地说:“嘛,反正戒会清洗。”说着接过泽鲁递过来的方方正正的带着香气的洁白的手帕胡乱地擦了擦手,又递还回去。
泽鲁皱着眉看着那犽还回来的皱了的手帕,没有接,“送你了。”
那犽倒是不甚在意,把那块绣着精致的花朵的手帕揣进口袋里,自言自语道:“嗯,拿回去可以用来擦桌子。”
泽鲁不是聋子,两人站得这么近,那犽的话他自然是听到了。这个家伙居然拿绣着他的名字的手帕去擦桌子……虽然强忍着坚持他的美学,泽鲁的眉头还是抖了好几抖。
过不了多久就天亮了,那犽约泽鲁一同回城堡去。
接近黎明的时段正是最安静而又最躁动的时候。天空依旧是沉沉的黑色,天空下的事物却开始渐渐显露出轮廓。远方的城堡,旷野的形状,地平线……一切都已静默的姿态等待着。耳之所及是静谧的,却总能让人感受到这种静谧中孕育着的躁动。
那犽和泽鲁的身影在城郊通往城堡的路上缓缓移动着。
“‘那犽’……”泽鲁念着那犽的名字,沉思着什么的样子。那犽只是听见泽鲁叫他,于是扭过头去应了一声,“嗯?”
“你的名字让我想起了五十多年前一件轰动整个血族的事情。”
那犽轻不可见地颤了颤。很快地,他伸出食指支起下巴,仰着头,翻着眼,细声重复着:“五十多年前……五十多年前……五十多年……哦,是那件罢,那件事。”那犽恍然地把支着下巴的手指向泽鲁,用神秘的眼神看着泽鲁,耳上铃铛也发出一声清响。
“嗯。没错,就是那件。”泽鲁也神秘地笑了笑,好像两人心存灵犀在这一刻突然心灵相通,一切都已经彼此心领神会,不言自明了。
“哪件?”
那犽突然的白痴化在一瞬间彻底打破了泽鲁对两人之间存在任何沟通性的幻想。幻灭了的泽鲁已经灰化了,他扶着额头哀切地悲叹。
“先驱总是以孤独为伴,智者从来被不解纠缠。啊,这个残忍的世间,为何总以寂寞作为给与贤哲的嘉赏?”泽鲁抚着心口情深意切地卖力表演着,一抬头才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那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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