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侠,酒肆被沈将军包了,实在对不住,这酒钱便算老夫请你的,女侠还是另寻个地方喝罢。”
一提到沈玉,甄柳便是满肚子的火气,抬头往外瞧,沈玉正同几个男人往屋中走,她站在原地并未让地方,一旁的掌柜被她吓的直哆嗦,低声劝:“女侠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掌柜的,这没你事,今日我好生同这位沈将军理论理论!”甄柳说罢一把推开掌柜的,目光如炬望着一脸风淡云清的沈玉:“呵呵,沈将军好久不见。”
沈玉这人虽说嘴笨,但好在记性不错,虽同甄柳只有一面之缘,彼时她还是着了男装,但她仍在第一眼便将她认了出来。甄柳其人生的俊,她沈玉就爱俊姑娘,是以朝她颔了颔首:“甄柳姑娘。”说完回头同身后人道:“叔叔,你们先去楼上雅间等着,我同这位姑娘说会话。”
甄柳见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本她以为沈玉真如同京中人所说,野蛮无礼霸道专横呢,但眼下瞧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她稍稍扬了下颔:“你要同我师父成亲?”
沈玉虽说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是以她点了点头:“对。”又见甄柳面色似乎不好,关怀了一句:“你身子不舒服?”
甄柳冷冷哼了一声,三步并两步朝沈玉冲了过去,二话不说抱住沈玉修长笔直的大腿:“你们成亲之后可不能虐待我啊,我自小被师父收养长大!在我心里他同我爹是一样一样一样的啊,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沈玉没料到甄柳如此的举动,被她嚎的头皮一麻,弯腰扶起她:“若英武侯待你不好,你大可来找我。”
从酒肆出来的甄柳待走到家门口才发觉自己似乎太好说话了,被沈玉三言两语的便给骗了回来,这口气叔可忍婶忍不了,她一路跑进府中,将苍玉的门拍的震天响:“师父!师父!我瞧见沈将军同一群男人在酒肆寻!欢!作!乐!吟!诗!作!对!”
甄柳以为沈玉再不济也是苍玉未过门的妻子,自己说她同旁的男人在一起,苍玉总是要气一气的。果不其然,下一瞬门便被人从里面推开,苍玉沉着张脸出来:“你说沈玉同旁人一同吟诗作对?”说完远目天际:“没想到她竟还有如此的才华,是我小瞧她了。”
甄柳突然觉得人生变得十分艰辛:“哦,那师父你慢慢忙。”
甄柳走后,苍玉叫来苍何:“苍何啊,你许久没沾过酒了,爷带你去喝一杯。”
方才甄柳同他的话苍何听了九分,自然知道眼下自己被叫去是做什么的,但偏又不敢反抗,抱着必死的心将事应了下来:“爷……属下家中还有一位八十的老母亲,日后带属下照顾好她!”
“唔,好,届时你便放心去罢!”苍玉淡淡然笑了笑:“家中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好巧
好巧
苍玉今日兴致好,不想乘马车,直接同苍何步行出府。
沈玉所在的酒肆名曰醉客楼,离他的府邸颇近,不过是隔了一条街。
两人到时便听里面热闹非凡,竟让苍玉有宾客满座的恍惚感。正犹豫着该用什么方式出场,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了阴柔的男子嗓音。
“将军,您好些日子未来南风馆瞧人家了。”
苍玉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回头瞧苍何,轻飘飘道:“放把火烧了营房。”
苍何被口水哽了一下:“全烧?爷……属下家中有八十老母,爷替我好生照顾她。”
苍玉瞟了垮着嘴角的苍何:“我说全烧了?哪里不顺眼点哪里。”
苍何闻言心里放下不少,这才领命而去。
苍玉为人变态,训练出来的手下自然也比寻常人变态。只一炷香的工夫,一位着军服的副将跌跌撞撞的跑到醉客楼,片刻后便听沈玉冰冷生硬的声音:“一群窝囊废!”继而便是一串沉稳的脚步声。
苍玉急忙躲到街对面假意才路过此处,见到面色铁青的沈玉时笑着扬了扬手:“沈将军,好巧。”
副将见到苍玉,双膝一软,当街跪下:“属下参见英武侯。”
苍玉唔了一声,正想再继续同沈玉说话,突然记起这是在街上,让那人这么跪着似乎不妥当,这才虚扶一把:“不必行此大礼,本侯同你们沈将军有话说,你且先避一避。”
副将闻言自觉退到一边,全然忘了营房失火之事。
沈玉面无表情瞧着苍玉:“我眼下有事,你有什么话快说。”
苍玉微挑了眉:“也没什么大事,再过七日便是你我成亲之日,有些事情我们总该说一说。”
沈玉脸上又出现先前那惺惺相惜的神色:“纳妾之事不必同我商量,自然是越多越好。”说完不待苍玉开口便朝军营方向走:“我办完手头事去你府上找你。”
苍玉被沈玉在大庭广众之下扔在了街上,心中五味杂陈,眼下苍何去放火也未曾回来,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以及街上众人满满的恶意,他觉得很受伤。
十分受伤的苍玉慢慢朝自己府邸走,行至偏僻处自然顿住脚步,并未回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你跟了本侯一路了,累不累?要不过来坐一坐?”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良久后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已然摆好攻势。
“你要同本侯打架?”苍玉嗓音清淡:“你一定要将各种死法皆尝试一遍才甘心?”说完瞧了那人一眼:“本侯让你五十招。”
那人一听也不再杵在原地摆姿势,干脆利落的冲上前去,出手便是一记杀招,直取苍玉咽喉。
苍玉抬了抬手:“等等。”
那人一愣,见苍玉将那墨色鹤氅脱下放在一旁的树上,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是做什么?”
“唔,本侯洁净惯了,一会你的血溅到我的鹤氅怎么办?瞧你模样生的那么丑,定然是赔不起的。”苍玉将脱衣的前因后果同那人认真说了说,而后才道:“可以继续了,方才本侯已让了你一招,眼下还有四十九招。”
那人虽说未曾理出生的丑同赔不起他衣裳的干系,但也瞧出来苍玉是瞧不起他的,心中盛怒,自怀中掏出银针,正要抬手便觉鼻尖一酸,捂着面门仰面倒地,颤抖着一只手,费力抬头指苍玉:“你堂堂英武侯竟出尔反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苍玉好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一边穿回鹤氅一边道:“兵不厌诈,你这么蠢怎么好意思来同本侯打架,恕不奉陪。”
***
沈玉去到军营,此时火已扑灭。原本心中便异常忐忑的众人见到面沉如水的沈玉时,更觉一颗心如置冰窖,皆哭丧着脸听沈玉在高台丝毫不留情面的训斥。
“废物!饭桶!吃白饭的!蠢货!一帮大老爷们连家都看不住!战场上死的怎么不是你们!”
有人被骂的炸了毛,抬头瞧着身姿挺拔的沈玉:“干!这娘们到底是什么变的?”
面前几千将士皆低着头,黑压压一片,是以此时突然有人扬起头,那便是十分的明显。沈玉抽出腰间玄天鞭径直向那人挥去,鞭子分毫不差的缠上那梗着脖子的小兵的腰身,微一使力,连人带鞭子齐致高台之上。小兵闷哼一声,顾不得疼痛以及方才的怒气,登时吓白了脸,老老实实爬起来跪在原地不敢出声。
沈玉低头瞧着那人:“你他娘的方才瞧着我是有意见?老子的话说的不对?”
“回将军的话,属下知错!”小兵急忙磕头,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
沈玉一脚将那人踢出数尺:“滚去领罚,十五军棍!”
军中一派沉寂,沈玉开口又要说些什么,突闻有一尖细嗓音传来。
略一偏头,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元恒公公正站在不远处朝她挥手:“请沈将军移步!”
垂首而立,动也不敢动的众位军士闻言微微松了口气,听沈玉脚步声渐远,却仍然如一堆木桩一般杵在原地。
沈玉随元恒走到营外,朝他颔首:“不知公公有何贵干?”
“沈将军,圣上口谕,说将军喜事将近,不必再操劳军中事,应当多同英武候多商讨商讨喜事相关。”
沈玉一愣,随即作了一揖:“沈玉明白。”
十分明白的沈玉想起方才答应了苍玉去找他,是以未回府,脚步一转直接去了侯爷府。
此时苍玉正躺在后院高墙上,面上搭着本册子,白色鹤氅自墙上垂落,不时随风轻摆。沈玉脚步硬生生定住,脑中残影又顺其自然浮起,同苍玉重合在一起。
她扶着身边的柳树,对于以往的事,有些她记得,有些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可无论记起与否,脑中这道残影却一直屹立在心中,是以她觉得这人在自己心中占的分量应当极大,说不定是她哪位相好。沈玉有些懊恼,她自己的性子自己晓得,即便以往当真有这么一位相好又或十分喜爱的人,那也必然是世上独她自己晓得,她觉得这事有必要从对方处入手。
“你在作甚?”沈玉抛了个开场白。
“看书。”苍玉动也未动,依旧拿书盖着脸。
沈玉觉他看书的方式着实特别,几步走到苍玉面前,提气轻松跃上墙头,垂眸望他:“你以前可曾见过我?”
因被册子挡着,苍玉声音有些闷:“我不是说过你小时我曾给你换过尿布吗?”
沈玉难得红了脸:“干!老子是说长大以后,你起来好好瞧瞧老子这张脸,同老子说说你见过老子没有?”
苍玉伸手拿掉脸上的书,坐起身一脸严肃的瞧着她,时而似陷入沉思时而又恍然大悟,最后才道:“你猜猜我见过你没有?”
沈玉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抬手将他掀下墙:“快说!”
苍玉稳稳落地,颇无奈:“没什么印象了,大抵是没见过。”
沈玉也从墙上跃下:“唔,那是我认错了!对不住!方才在街上你要同我说什么?”
“现在没事了,听闻圣上让你歇息,那便好生歇息歇息,等成亲过后,我们便去找药。”说到此处顿了顿:“此行劳你多带一些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