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因此受了她多少闲气呢!
他半晌没言语,歇下时说:“朕今日接到老八的书信,说会赶回来过冬至,朕也好几年没见到他了。”顿了顿,他又道:“朕记得,他和纪府有过往来。”
我心中警铃大作,一面侧身圈住他的脖子,一面柔声说道:“八贤王精通六艺,曾是臣妾的琴技老师,臣妾可是行过拜师大礼的。从前臣妾见了他,是徒弟拜见老师,现在臣妾也算他的小嫂子了,呵呵。”
他握住我胸前的丰盈揉捏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身体覆了上来。
、第二十四章 冬至(二)
转眼到了冬至,一早我们便去给皇后请安,皇后没有多留我们她今日可有的忙了,打发了我们,要接受外命妇的朝拜,还要准备中午皇上和外大臣的饮宴。到了晚上,又有与后宫众人及宗室们的家宴。
好在郑贵妃与和妃协理六宫,皇后也不会忙得焦头烂额,只是有些场合,必须由她这个正宫皇后的身份前去,旁人是代替不了的。
也难怪郑贵妃总想取皇后而代之了,就算她生育了两位皇子,就算她有协理六宫之权,甚至有时候她的话比皇后的话还管用些。可惜到底她只是个“妾”,不是“妻”。和丈夫出同车,入同坐的不是她。
争得,不过是“名正言顺”四字罢了。
冬至这一日天气并不好,西北风呼啸,雨丝夹杂着雪粒子噼里啪啦的打下来。我坐在轿子里,笼着暖手筒,手里还握着个小手炉。上京从来苦寒,而我畏寒,这才冬至,我就已觉得十分冷峭了,都说冬至冷,春节暖,冬至雨,春节晴。熬过了这阵子,希望天气好些,暖些。
回去便上床捂着,春分在我卧室里多放了两个炭盆,笑道:“没想到娘娘这样怕冷。”
我笑笑,问:“今晚都哪些人赴宴?”
“冬至可是大节日,除了帝后,后宫所有妃嫔都会参加,另外便是皇子公主们,还有未受封的亲王以及皇上看重的兄弟。”
我问:“你知道八贤王吗?”
春分笑道:“当然知道,他是皇上最看重的兄弟了!先帝在位的时候,就很喜爱八贤王,称他贤明有度,庄重自持,因此他的封号是‘贤’。是唯一一个能在京城开府建宅的亲王,不过其为人不喜拘束,常年在外游玩。娘娘,怎么会想到问起他呢?”
我笑道:“他是我的琴技老师,这次他回来参加冬至宴,要是有机会倒想跟他说说话。”
春分又惊又喜,道:“原来娘娘师从八贤王啊!那娘娘的琴技肯定很厉害吧?可……从未见娘娘弹琴呢!”
“无名琴在手,自然无从弹起。”我语气里有了淡淡的惆怅。
春分见了,忙道:“娘娘歇会儿吧,晚上不知会到几时呢。”
我哪里能真的睡着,只在被窝里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更衣。
梳着抛髻,发髻正中一支赤金累丝双鸾点翠钗,十八颗珍珠攒成月牙形缀在额上,两边鬓发上各簪了三朵赤金红宝石梅花簪。面上敷了一层淡淡的粉,画出柳叶眉,添了斜红,涂上唇脂,又在酒窝两边抹了嫩黄豆大的面靥。
上身里面是一件刻丝小袄,下身里面衬了袄裤,外面是香妃色束腰襦裙,再外面便是一件橘色撒花对襟絮丝绵袍,围着灰鼠毛的围脖,穿着鹿皮小靴,手里拿上手炉,又戴了暖手筒。出门时披上大红鹤氅,这才施施然去麟德殿赴宴。
殿中已到了不少人,越坐在门口的位分越低,见我进来都起身施礼。我微微颔首,找到自己的座位,脱了鹤氅殿中烧着瑞碳,熏着香,进来便如初春一般,又暖又香。
“好在来的早,到比我殿中还暖和些。”我嘀咕了一句。
妃嫔们陆陆续续的来到,彼此行礼问安,正热闹着,帝后与八贤王、十五王、子陵将军还有几位皇子一同前来。
叩拜之后,宴席开始。
我看了一眼八贤王,他对我微微一笑。
宴会上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只想着找个机会能与八贤王说上几句话。看着面前的酒杯,一向不怎么贪杯的我,连喝了好几杯酒。
不多时,面颊上便觉滚烫,我扶着春分道:“我出去醒醒酒,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更衣去了。”
春分忙让谷雨扶着我出去,我瞥一眼八贤王,他正瞧着我呢。
我站在麟德殿旁一道隐蔽的小路上,冷风一吹,顿时酒醒。只是未穿鹤氅,打了个寒战。谷雨忙道:“娘娘快回去吧,这儿怪冷的,冻着了就不好了。”
“去把我的鹤氅拿来,我再站一会儿。”
“可是……”
“别可是了,快去!”
谷雨刚被我支走,八贤王就来到了我身边,一见我便道:“怎么就这样站在冷风里了?”
我笑道:“没事,我让宫女去拿鹤氅了,就是有几句要紧的话跟你说。”
八贤王神色凝重,看着我,说:“过些日子,我要去西域一趟。”
我的心“砰砰”直跳,低声问道:“可是有眉目了?”
启怀道:“素素告诉我,有一种叫做生女花的东西,可以克制灵骨草的药性。但是,这种花长在西域,而且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所以我想亲自去一趟,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帮你弄到。”
我心中感动,又道:“若是有危险,千万不要强求!大不了……”
他伸指掩住我的唇,柔声道:“别说,你想要的,我自会帮你求得。”
我怔怔的,不知该说什么,此时此刻,连“谢谢”两字都觉苍白。
他又笑了笑,说:“你从小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还敢站在这里这么久,快进去吧!”
“我里面穿着小袄呢,不冷!不信你摸我的手。”我手里拿着手炉,自然不冷的。
他一捏我的手,的确不冷,便没说什么。
正站着,便听到一曲琴音从麟德殿传来,曲调柔美,似曾相识。我驻足倾听,并不像宫中乐师弹奏,却不知是妃嫔中的哪一位。
启怀在我耳边道:“也不知你的琴技如何了?等我回来,你弹奏一曲聊表心意吧?”我正要回答,他又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
他一个闪身便不见,我回过头,见是雅妃和谷雨一同前来。
谷雨给我披上鹤氅,雅妃蹙眉道:“我也出来透透气!谁知道这儿还能听到声音。”
“怎么了?”我问谷雨。
谷雨无奈的说:“是那位新进宫的朱采女,贵妃似乎有意提携她,一唱一和的,就当众弹琴了。”
我一惊:“贵妃有意提携?”这是怎么回事?前世可没这一出啊!难道朱氏的轨迹也改变了吗?
雅妃不耐烦的说:“我是不想进去了,看着就恶心,也没什么好吃的,还不如回宫自己烤羊肉吃!你去不去?”
我摇摇头:“这样离开可不好。”
她笑道:“你就是胆子小,要回去你回去,若是有人问起我帮我回一声。不过……”她怪笑两声:“我想应该没人会在意的。”说着,便自顾自的去了。
我便也和谷雨回了麟德殿,此时一曲已终,朱氏正羞涩的向皇上敬酒,一旁的郑贵妃看着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来。
我腹中疑惑,但也只得忍耐了下来,想要知道她们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只得等明日再查了。
、第二十五章 捧杀(一)
随着郑贵妃频频带着朱采女在皇上面前露脸,我更加确定她们之间必有交易!我也大约能猜到朱采女的轨迹或许会改变,但这却让我感到了隐隐的兴奋!既然她能变,那么我呢?我想,启怀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能看到自己的希望了吧?
我毕竟势单力薄,想要查出郑贵妃和朱采女之间的龃龉要花些时间,但和妃的效率一向很快,没几日便来我宫中闲坐了。
“你这儿的大红袍不错呀,色泽金黄,香气清爽。”和妃抿了一口茶,笑着赞道。
我笑道:“不值什么,姐姐的好东西那样多,难为姐姐看得上眼,待会儿带些回去可好?”
“我哪能偏你的东西?”和妃笑着放下甜白瓷茶碗,指甲点了两下桌面,又道,“上京的天气就是这样,冻得人缩手缩脚的!要不是惦念着妹妹,我也懒得出门。倒是这几日有些人跳上跳下的,也不知忙些什么。”
她起了话头子,我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说也奇怪,当初她不是很给人一番脸色瞧的么?怎么这几日就好成这样了?”
和妃掩唇笑道:“你还不知道呢?”
我笑道:“我哪里有姐姐这样消息灵通呢?快告诉我吧!我也好解了疑惑。”
和妃正色道:“你也知道朱采女是什么身份,他们那些人最富有的是什么?钱呐!现在可接近年关了,她最缺的是什么?也是钱呐!”
“难道……”
和妃凑到我耳边,低声道:“我可是听说了,朱氏前后一共送了这么多银票给她!”
看到她的手势,我一惊:“十万两!”
“不错,虽然不知道朱氏从自己家里带了多少过来,但这十万两却是千真万确的!看在钱的份儿上,她自然要帮朱氏谋划一二,至于能不能成,她可就不管了。”
“可我看着她对朱氏还是挺上心的。”
和妃笑道:“她上心又如何?那得咱们皇上有心才成啊?总之,不管结局如何,那十万两银子是跑不了的!”
正说着,金蕊走了进来,对我们行过礼,道:“启禀两位娘娘,今日尚寝局的人以赵宝林身子不适为由,换成了朱采女。”
我与和妃对视一眼,和妃冲我挑挑眉,那意思是:银子没白花吧?
我笑了笑,低头饮茶。
十万两银子换一夜侍寝,占的却是十一皇子生母赵宝林的日子,郑贵妃似乎无时不刻不想呕一呕咱们的皇后娘娘啊!
和妃传达了她想让我知道的消息,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走的时候我让人包了些大红袍让她带回去。礼尚往来,她回去又让人送了些猴魁和点心来。
又过了几天,郑贵妃又将一个并不算十分得宠的才人的侍寝日子挪给了朱采女。这一个月内,朱采女已经侍寝两次了。
从前的侍寝格局早在雅妃进宫后就被打破,虽然皇上每个月还是逢五去皇后那里,但光雅妃的日子一个月就有四天,郑贵妃两到三天,和妃与我各两天,但一个末等采女一个月也有两天的日子,让阖宫都将目光投向了朱氏。
进入腊月,天气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