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又怎么样?!”陈雄怒叫一声,猛地甩开那跟班的手,“豪杰山庄的祖宗可是魔教来的,可现在竟然就这么算了,还让这小子继续当盟主,你看他哪一点像个盟主的样子!”
跟班听罢,知道他是对于豪杰山庄集会一事感到忿忿不平,不敢再出手阻拦。江明澄抬眸望了他一眼,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醉醺醺地说:“你要是想当盟主,我给你好了。”
他说着便伸手探向怀里,似乎是在寻找盟主令。这一举动令陈雄更是气到极致,怒目圆瞪:“他姥姥的,敢看不起老子,让你当盟主,你还不乐意了?!”
江明澄慢慢放下手来,俊逸的脸庞因喝酒过多而有些发红,捂着眼睛可悲地笑道:“哈,当盟主真就那么好?什么事都得由你来解决,可我就是想过一把随性日子。”他说着将手里喝完的酒坛向地上一砸,泄愤似的摇头,“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连她也……”
他话到一半突然顿住,微声叹了口气,颓然坐了下来。
陈雄自然不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见他全然不理睬自己,顿时感到被看轻,终是忍不住拔刀,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今天就教训教训你!”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短刀已然劈了下来,可江明澄竟不躲不闪,就那样平静地注视着那落下的刀刃,千头万绪也在那一刻汇集在他的心头。
陈雄的那一刀本是命中了他的手臂,怎料在落下之前竟从侧面横空伸出一剑来,猛地将其挑起,再以一掌震退,动作干脆利落。
听见这一“叮”的声响,江明澄有些诧异地转头一看,只见朱雨寒正站在他身旁,娇俏的脸颊因紧张而红扑扑的,却是满脸正气道:“——你是谁,干什么要伤害盟主小哥?!”
她的出现全然出人意料,连陈雄都感到无比吃惊,仓皇退开两步,恶狠狠道:“哪来的小丫头片子!”他说完才想起什么来,转为一副笑脸,斜着眼道:“原来是苍山派的小兔子啊。”
“你才小兔子呢!”朱雨寒向他吐了吐舌头,指着他头上的红色布巾,“不对,你是公鸡,冠也长的特别难看的公鸡!”
“……”
江明澄听后忍俊不禁,而陈雄果然气急了,提着刀在她面前扬了扬,“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朱雨寒剑不离手,尽管年纪尚轻,剑法倒是额外精准,“你还不一定打得过我呢!”
她显然没有意识到正是这句话激怒了陈雄。身为龙虎帮的少帮主,跟班又在身后,怎能败给一个小丫头?
“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陈雄不管三七二十一,看这小姑娘身材娇小玲珑,怕是没什么力气,便奋力劈了下来。而朱雨寒并不避闪,正欲仗剑格挡,却忽然被人从背后一拽。
她猝不及防地向后一倒,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讶异地抬起头,只见江明澄不知何时移到她的面前,尽管仍是一副醉酒的模样,却只是轻轻一掌便将对面的陈雄拍飞了出去,整个人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继而重重摔在地上。
那跟班的见状,顷刻吓得魂飞魄散,呆呆愣愣地坐在地上不敢出声。
陈雄此刻是爬也爬不起来了,四脚朝天,愤然瞪着那毫无动作的跟班,咄道:“兔崽子,快过来扶我!”
被他这么一吼,那跟班的方才回过神来,腾地从地上站起来,扶着他便赶紧冲出了客栈。
此时大堂重又恢复了宁静,而江明澄也坐回了桌子旁,拿起一坛酒便要喝下,却被朱雨寒一把抢了过去:“盟主小哥,喝太多酒是会伤身的。”
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又瞧了瞧桌上那早已喝完的七八坛子酒,更是锁紧了眉头。江明澄浑身酒气,不耐烦地看她一眼,“……大晚上的,你怎么出来了?”
“我刚给爹爹抓完药,路过客栈的时候就看见那个人要对你大打出手,就跑进来了。”她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一晃,确定他是否清醒,“那个人武功那么差,你怎么不还手?那一刀要是砍下来,没准你整条手臂都废了!”
江明澄望了望她,耸耸肩道:“……废了就废了吧。”
“你……”见他毫不在心的模样,朱雨寒竟一时不知怎样反驳,只好道,“……你缺心眼啊!”
江明澄愣了愣,竟忽然忍不住笑了,扶着额头坐了下来,道:“你走吧,我清醒多了。”
朱雨寒并没有动,颇为关切地瞅了他几眼,琢磨道:“盟主小哥,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就不开心,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与我说说的!”
她拍着胸脯露齿一笑,续道:“我娘说了,什么都闷在肚子里是会憋坏的。可能你说出来之后就不会那么烦恼了,至少我有不开心的事就喜欢找人说。要是爹娘不愿听我就去找大师兄二师兄,还有四师兄也很愿意听我说,八师兄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人倒是也不坏……”
她叽哩咕噜说了一长串,等注意到江明澄已经开始捂住半边耳朵时,才停下来疑惑道:“盟主小哥,你怎么啦?”
江明澄此刻已是醉意全无,凝视着她半天才道:“你能不能……先安静一会儿?”
“哦,好,没问题!”她笑眯眯地保证道,“我不说话了!”
虽是不再与他絮絮叨叨,朱雨寒却仍坐在他对面,睁着一双大眼睛注视着他,似乎在期待他开口。
江明澄颦着眉头,明显感觉到这少女直勾勾的视线,终是坐不下去了,起身便出了客栈。
他的步伐甚是稳健,但毕竟喝了太多酒,还是有些醉醺醺的样子。朱雨寒见状连忙跟了过去,哪知因为外面太黑,她一不留神摔了下去,“砰”地一声倒在门槛上。
江明澄闻声转头,只见那少女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揉着小腿,吃痛地吸着气,边揉边向前走。
刚才那么大的声响,她肯定是摔到哪儿了,可却完全没有出声,不哭不闹,连句抱怨也没有。
他不可思议道:“……你不疼么?”
“疼啊。”朱雨寒苦着脸点头,“不过我娘说,跌倒以后要先爬起来再哭,免得给人看笑话。”
“……这都什么跟什么。”
江明澄微叹一口气,转身之时,远远见得小黑从巷口跑了过来,便伸出手,让它顺着臂膀一跃而上,趴在自己的肩头。
他正欲往回走,却听朱雨寒忽然出声道:“盟主小哥,这只猫好像听得懂人话啊,你从哪里买来的?”
“是我捡到的。”他抬手逗了逗小黑的下巴,“因为它喜欢跟着我,我便一直带着它了。”
说完他轻步一点,不等她再次开口,身影便消失在了街上。
二更钟漏,晚风寂静,夜色催更,苏州城内静静悄悄,而闲云客栈也在二人离开后匆匆忙忙打了烊。
朱雨寒摸着下巴望着江明澄远离的身影,目光却紧锁在小黑的身上,待到看不见对方时,才赶紧带着药回了豪杰山庄。
***
一个时辰后,溥心从厨房里端来了刚熬好的药,递给坐在朱耘琛病床前的施冬惠,道:“师母,这是小师妹刚刚抓来的药。”
施冬惠闻言接过药碗,轻轻推了推床上之人,想要将昏睡中的朱耘琛唤醒,却见溥心正站在她身旁不走,便问:“怎么了?”
溥心抓着脑袋,踌躇半天才开口:“师母,小师妹她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神棍?”
“……”施冬惠动作一滞,颇为奇怪地望着他,“何出此言?”
“她刚才像中邪了一样,兴冲冲地跑来问我要了一大堆东西。”溥心一边回想一边说,“她问我有没有狗尾巴草,又用针线缝了个小球,还特地去池塘捉了两条生鱼来——你说她是不是魔怔了?”
作者有话要说:_(:з」∠)_有木有人猜小师妹想干啥
、「休似月圆」
司空镜今日醒得很早。
昨夜给母亲吃下解药之后;妙神通告诉她要过几个时辰对方才能醒来,她便与凌舒坐在外面等了一宿;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此刻正是拂晓,天边渐明;她感到自己正靠在凌舒的肩膀上,刚一抬头;便撞到了他的下巴;于是吃痛地抱着脑袋。
身边之人因她的动作也转醒过来;见她两手抱着头,顷刻明白了什么,笑着摸摸她道:“疼不?”
司空镜咬着牙点头;却不知怎的脸上一红;半天都没有回答他。
自从那日在梁州城外与他相拥而眠,她许久都未与他如此接近。此时四目相视,她的额头又正好抵在他下巴上,鼻尖充斥的全都是他的气息,竟一时不知所措了起来。
凌舒自然不知她在想什么,瞧她许久不言,以为是疼痛过度,便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揽过她道:“还疼么?”
“……”哪晓得他会这样将她紧拥,司空镜连忙捂起了脸,没好气道,“你……你怎么越来越厚脸皮了。”
“诶,有么?”他满不在意地笑笑,指着屋子里面道,“先进去看看你娘有没有醒过来吧。”
一提到正事,司空镜立即点头,起身便进了屋中。
山间不似城中那般温热,早晨之时更是凉爽宜人。司空离墨与弘宇等人似乎尚未醒来,正在树林的另一端休息。
因在外面睡了一夜,凌舒遂决定先去洗漱洗漱,走到溪边刚舀了些水,便听见对面传来一阵“啪啪”的水声,似乎有什么人在踩水。
他好奇地绕过去一看,只见一名身着宝蓝色长裙的年轻妇人正在对岸走来走去,不时抬头看看周围,一脸茫然。
他手中一抖,顷刻认出了对方正是原本躺在寒玉棺中的女子,是司空镜的亲生母亲,心中当即一震,手中的竹罐也在这时落入溪水之中。
与此同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只见司空镜脸色煞白地跑了过来,抓着他道:“凌舒,怎么办,我娘她不见了!”
她颤颤巍巍的样子,全然不似平时的冷静。凌舒赶忙拽了拽她,指着对岸道:“不急,你看,她在那里。”
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司空镜方才松了口气,只见那名年轻妇人仍站在对面,似乎注意到了他们,正缓缓向着这边走来。
“你们是……?”
也许因为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妇人的咬字有些不清晰。她的身体看起来很虚弱,脸上的笑容却是温和宁静的,朴实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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