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越泽低头看了看胸口被轻歌湿发沾湿的衣裳笑了笑道:“不用了,一点点湿不碍事。”
“皇上竟然那么喜欢文姑娘为何不她留身边就是了?”七言漫不经心抱着托盘低声说道。
亘越泽闻言,缓缓抬起头看七言道:“你何时也变得这么多事了?”
七言面色不改,说道:“奴婢是为了皇上好,才不得不说,文姑娘身份特殊,前段日子才和君大人闹得沸沸扬扬的,转眼又是皇上的心上人。奴婢不是怕皇上纳不了文姑娘,而是怕文姑娘受不起,自古被帝王隆恩圣宠的女人哪个不是受尽摘指的?”
“你这是在预测朕在将来会是个昏君吗?”亘越泽挑了挑嘴角说道。
“奴婢不敢。但皇上若留文姑娘在身边就难免会遭世人非议,而文姑娘也会担上红颜祸水的罪名,哪怕文姑娘是行为端庄。”七言说道。
亘越泽听着不以为然道:“她那模样也的确但得起红颜祸水的名。”
“皇上你,”七言抬首错愕道,“你是执意要留文姑娘在身边了?”
“要不然呢?你以为朕是无事忙了才对她费心思吗?”亘越泽挑眉淡淡反问道。
七言怔怔看着亘越泽,飞快道:“恕奴婢再多嘴,文姑娘并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你还怕她祸乱宫闱,扰乱朝堂不成?”亘越泽出声接话道。
七言缓缓点了点头,看着亘越泽视死如归一般。
“七言,你跟随朕那么多年,朕知你一心为朕好,说的是忠言逆耳,你说的话朕记下了,所以你日后便不用再提了。如今朕还是有分寸的,如果他日朕真如你说的一般昏庸了,你再来进言罢。”亘越泽一面说一面拿起朱笔。
七言噗通一声跪下道:“皇上恕罪,奴婢再不敢胡乱言语了,皇上是明君,是奴婢无谓多虑了!”
亘越泽笑了笑道:“朕没有怪你,起来吧。”
七言站起身,心里惶惶不安看着亘越泽不动声色的脸,实在猜不透他内心所想,心里暗恨自己未能沉住气。
“没事了,你退下吧。”亘越泽看了眼七言说道。
七言忙行礼悄声退下。她本以为亘越泽不过对轻歌是图新鲜,如今却见他当真用情,七言心里不由焦虑,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为何偏是文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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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锦对着镜子不断试簪子,见镜子里屏风后出现了轻歌的影子,笑道:“听说你今日又立功了?”
“你的消息一直都很快。”轻歌走过来说道,“你是不是去找过浩书?”
“你那个侄子吗?”曾锦笑了笑问道,“我不记得了,可能是我找过,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罢。”
“你什么意思?”轻歌看着曾锦问道。
“就是说我不知道,”曾锦放下选不定的簪子,说道,“轻歌啊,不是我说你,你行事太惹眼了,这么拼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想攀上枝头做凤凰呢。你都怎么和皇上说的?”曾锦淡淡斜扫了眼轻歌。
“事情发生的时候,彤殿下也在,彤殿下让我如实说我便如实说。”轻歌说道。
“你救雅妃不是让人觉得很奇怪吗?”曾锦站起身说道。
“明泉不过是一个孩子,就算我不救雅妃,你觉得她能伤的了雅妃吗?”轻歌看着曾锦说道,“你何时这么鲁莽了,你是想提醒雅妃有人想对她不利吗?”
“今日这事出的那么奇,你怎么老觉得和我有关呢?”曾锦好笑道。
“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打浩书的主意。”轻歌看着曾锦内心气愤不过。
“等你有证据再来告诫我,”曾锦笑道,“或许是樊梨门看上他了呢?”
“你不就是樊梨门的人?”轻歌说道。
“你可别乱说,我是亘古人,我与樊梨门不过是买卖关系。”曾锦说道。
“你这么不择手段进宫了又如何?做了皇后又如何?到最后,你也不过是樊梨门的一颗棋子。”轻歌说道。
曾锦闻言,目光一冽,道:“我是不会受樊梨门控制的。”
“你这般攀附往上爬,爬地越高陷地越深,你以为樊梨门会轻易放过你?他们就等着像你这样的人去找他们,有求于他们,你自己想想你现在到底是为你自己铺路还是为樊梨门做事?搅乱王宫对你有什么好处?害死你所谓的眼中钉,你爱的人就会爱你了?我以为你是聪明人,如今却越发觉得你愚蠢!”轻歌步步紧逼说道。
“你说的倒轻巧!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我若不做这些事,我如今怎么会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哪有机会入宫?!我曾经煎熬了那么多年,满心欢喜以为我能入宫却不料他要把我许配给宣彤!如今好不容易他肯看到我了,你要我收手?”曾锦说道。
“樊梨门根本帮不了你。”轻歌叹声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了,如今在这与我说教!你今日是明着和樊梨门还有我做对,他们迟早会杀了你的!”曾锦气愤道。
“我根本不怕他们来杀我,”轻歌抖擞看着曾锦说道,“和你做对?果然是你去找了浩书。”
“是我又怎么样?雅妃是玉隆国的人,不过是个求和公主,她如何配生下亘古皇室的血脉?”曾锦说道,“文轻歌,你如今不用在我面前这般耀武扬威似有多高尚了不得,我告诉你,平安还没有死。”
轻歌闻言,一下攥紧了拳,冷笑道:“我说了——”
“你说了平安于你不再是软肋嘛。不过,平安真是好可爱,一天天在樊梨门长大,你说他长大会是什么样的人?”曾锦看着轻歌笑说道,“会不会是你二哥二嫂希望的模样?或者你希望的模样?又或者他会像浩书?毕竟孩子没人好好教,谁也不知道他会长成什么样子?”
“你好卑鄙!”轻歌咬牙道。
“我不过告诉你平安的近况,你不是很想知道吗?”曾锦微笑道。
轻歌看着曾锦,明白了何为最毒妇人心,但气愤的同时,轻歌忽然暗爽,轻歌想若是让曾锦知道她与亘越泽有情,她倒真想好好看看曾锦的表情,也算报复了她对自己百般的要挟和折磨。
“我对平安已经无能无力。我的平安已经死了。”许久,轻歌垂眼笑了笑说道。
“很好,那我们就看看谁撑的久。”曾锦笑说道。
“好,我们试试看。”轻歌静静看了会曾锦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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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这个道理谁都懂。轻歌从曾府出来便去了君连漠府上。
王明博很讶异轻歌的招摇过市,忙道:“姑娘若有什么事请末将过去就是了,何必要自己跑一趟呢。”
“我想请王副将帮我一个忙。”轻歌说道。
“姑娘请说,大人临走前交代了,姑娘有什么要求,末将自当竭尽全力。”王明博说道。
“麻烦你帮我把浩书带到天牢里去和其他的战俘关在一起。”轻歌说道。
“这,姑娘,”王明博惊愕,道,“姑娘确定要末将这么做?”
“对,现在就请王副将这么做。”轻歌坚定道。
王明博犹豫了会,道:“末将这就去办。”
轻歌面无表情看着王明博押着浩书走出来。
浩书极其愤怒羞辱地看着轻歌,道:“为什么?!”
“你做错了事情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轻歌问道。
“我做错什么事情了!?”浩书扑到轻歌面前欲抓轻歌的衣裳怒道。
“我不想和你多说,浩书。”轻歌撇开头道,“你回去牢里待着。”
“凭什么!”浩书刚尝过报复的滋味,如今又要失去自由不由万分气愤指着轻歌道,“你是不是怕我阻扰了你的前程?!他们亘古人视我为眼中钉!你为讨好他们就想除去我是不是?!”
轻歌听而不闻,对王明博道:“王副将请你务必亲自把浩书关押好。”
王明博点点头提起浩书就走。
“你这样谄媚求荣,贪生怕死!不会有好果的!枉我还一直觉得你是为了我才苟且偷生的!原来你都是为了你自己!你这个坏女人!不要脸!”浩书又气又急对着轻歌大喊大叫。
轻歌皱起眉头看着浩书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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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轻歌那日离开曾府后,曾锦就再没有见她回来,曾锦心中纳罕也不自觉有些担忧,为轻歌惋惜,若是樊梨门欲清理门户,那轻歌必难逃。曾锦心想轻歌虽然讨厌,但总归帮过自己。这些都是曾锦在再见到轻歌前的心境,那日当她再见到轻歌的时候,她就只有恨。
秀女们一排排整齐站着,清一色的粉色宫装裙,同样的发式,同样的低眉顺眼。
曾锦悄悄抬头打量四周,无意瞄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而那个背影似也对她在意,微微侧过头来看曾锦。
轻歌对着曾锦微微一笑,随即慢慢把头转回去。
曾锦只觉得胸口一滞,手脚顿时冰凉。
“曾秀女,你在看什么,恬姑姑喊了你两次了,你怎么还不应?你这样怎么在皇上跟前伺候?”白面小太监方圆走下来对曾锦厉声说道。
曾锦回神,忙出列道:“恬姑姑有什么吩咐?”
被唤为恬姑姑的老宫女,眉目严厉拿着竹条轻轻在曾锦腰上敲了下道:“转个身。”
曾锦闻言便慢慢转了个身,恬姑姑看了眼,面上严肃话语淡道:“下去吧。我这正挨个察看你们形体,你倒问我干嘛,曾秀女才入宫第一日,你这心就跑哪去了?”
曾锦忙垂下头道知错了,然后走回队里。
“顾轻歌。”等了会,曾锦听到方圆唱名,然后便见轻歌款款走出去。
日光顿时灼疼了曾锦的眼。
晨训完了,秀女们各自散去。曾锦追着轻歌道:“你给我站住,文轻歌!”
周围的秀女都讶异曾锦的来势汹汹纷纷停下脚步看。
轻歌缓缓转过身笑道:“不好意思,我不叫文轻歌,我叫顾轻歌。你是曾家小姐吧?我是刑部顾大人家的,顾大人是我的父亲。”
曾锦看了看周围打探的目光,收起了愤怒,微微笑道:“原来是顾小姐。”曾锦一面说一面上去拉着轻歌的手往一边走道:“顾小姐与我一个旧友很像,我一时认错了,还望顾小姐见谅。”
轻歌微微笑随着曾锦走到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