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草先生,真是有情有义的人,那白虎也着实难得这么通的人性,可惜已死,否则老夫定要去蓝染山见识一番。两草先生,伤心往事,逝者如斯,先生还且尽杯中酒,释怀忧愁吧,生老病死都是常情。”傅宰听着叹了声,拿过酒杯递于苏芹安慰劝道。
“傅大人,这酒不宜今天喝,”苏芹接过傅宰递来的酒杯随即放在桌上道,“白虎死了,我答应为它斋戒一月替它超度。众大人今日也卖我一个薄面,都不要喝酒,我刚从蓝染山回来,带回了蓝染山的千年雪莲花,我想请各位尝尝。”
众人闻言面面相视,都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忙道:“果真?”
苏芹笑点头,心里庆幸自己为找白虎翻遍整座山,想起回去儿时和轻歌玩耍的后山秘密山洞看看在轻歌的宝藏阁里找到了三朵雪莲花带回来。当年年幼的轻歌喜欢在秘密山洞藏些破烂说是宝藏,那是轻歌站在洞口往前走十步,在往左走五步,然后再在往右手侧跨三步的地方挖了个洞把东西都埋进去说是藏宝阁,苏芹不解她为何这么费周章,轻歌笑说若是这是密语,这样埋藏起来的东西就更像宝藏。苏芹没有想到现在的轻歌还会做这样的事,把采来的雪莲花都藏在这里。
众人见苏芹起身要去拿雪莲花都满是期待,唯有李大臣始终是按捺不住跟前酒香的诱惑,一把拿起酒杯,不好意思笑道:“傅大人,你可是允我都能比各位多喝两杯的,今晚你们都不喝酒,可我还有这两杯。”
众人闻言都是笑,而苏芹却是大惊忙回身要阻止,却来不及,只见那个李大臣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酒喝了下去,随即还嘿嘿傻笑,还欲再给自己倒满。
“万万不可!”苏芹急跑过去才按住李大臣的手,李大臣就忽然两眼一黑,面色一青口吐白沫惨叫一声后仰倒下去。
“这酒里有毒!”众人都惊慌得出结论站起身。傅宰大惊,忙上前探了探李大臣的鼻息,拧起眉打量神色凝重似早知酒中有毒而来用计劝说他们不要喝的苏芹。
苏芹抬头见傅宰思量地打看自己,心知自己一时心急让傅宰起疑了,便痛心疾首道:“我正欲告诉李大人那雪莲花是白虎的心血,唯有为白虎斋戒再享用雪莲花才有诚意,却不料会发生这样的事!傅大人,这酒中怎么会有毒!?”
“老夫若没有猜错,定是安太后。”傅宰闻言不动声色地看着苏芹,心里思量若是苏芹早知道这酒中有毒直言劝阻便可,这般周章他定是想两面周全,一面保安嘉不落过失一面保全他,若是不是,为何如此这般巧合。
苏芹把傅宰的神态收在眼里,心知自己说的话是没法唬得过傅宰的,心中莫名有种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怅然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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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在蓝染山山上安葬完白虎,轻歌忍不住悲痛地哭了一场,亘越泽好不容易劝停她,却听轻歌絮叨说起白虎的事,说着又是落泪道:“皇上,你看这漫天的风雪,自白虎下山后这蓝染山就是这样了,连天都替白虎惋惜难受,它本是通灵神兽,偏在晚年堕落凶残,一世英名尽失它该多难受,这都怨我——”
“轻歌,你真的不必太自责。朕看这山上刮些风雪才好,这山头日后没有白虎守了,不知会有多少人想来图这山上雪莲花,这蓝染山迟早不得安宁,有这些风雪多少能挡去些人,让他们望而却步才好。”亘越泽宽慰说道。
轻歌闻言,抬首擦了擦眼泪,道:“雪莲花!我险些忘了,我还埋了三朵雪莲花在后山山洞里。”说着,轻歌便急匆匆往后山跑,亘越泽见其莽撞忙跟随她而去。
轻歌跑到山洞,撇去十步五步三步的密语就跑到藏宝阁前蹲下身,以手就拨开雪土,但是尽管她越刨越深,但她就是再也寻不到她的长方锦盒匣子。
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降临在已是悲伤的轻歌身上,轻歌忽然觉得难以承受,她觉得太奇怪了,她很相信苏芹死后,这世间就只有她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她的锦盒匣子会不翼而飞,到底还有谁来过,为什么连她点滴收藏起来的宝贝都要拿走。轻歌颓然坐到地上忍不住又哭起来。
亘越泽走进山洞,错愕发现轻歌坐在地上又是哭便过去蹲下身叹了口气道:“你怎么又哭了,轻歌?”
轻歌听得亘越泽的声音越发委屈,回身就扑到亘越泽怀里道:“我的宝藏不见了!我不知道是谁把它拿走了,它怎么可能会不见!除了我没有人知道这里!是不是虎王怨我,所以把我的宝藏也一起带走了?”
亘越泽听着轻歌的不靠谱皱起眉头道:“别胡说,虎王它不怨你,定是有人来过这里了。”
“这个山洞只有我和苏芹还有虎王来过,还有谁会知道这里?!”轻歌急道。
亘越泽看着轻歌迷信的样子,想了想编谎说道:“轻歌,只是你以为只有你们三人知道这里,或许事实上并非如此。你那日替宣彤来采雪莲花,黄若光就跟踪过你到这里,他也知道这里并且告诉了朕,朕也是知道,所以有人来过这里不稀奇,轻歌,或许是其他什么人也跟踪过你来过这里。”
轻歌闻言,脑子里一闪就想到了苏芹,再回想当日她来伏螭地采雪莲花回去便遇上了樊梨门,想来定是当时被他们发现了这里然后盗走了雪莲花。
“定是那个大胡子!”轻歌气愤说道,“他真是卑鄙!”
“你是说两草?那日他当真来过伏螭地,不全是你胡诌?”亘越泽看着轻歌问道。
轻歌闻言,有些愧疚,擦了擦眼泪道:“我不全是骗你的,那日我真的遇见大胡子了,他也是真的抓了我。”
亘越泽闻言,心下越发有数,轻轻拍了拍轻歌的背道:“算了,三朵雪莲花而已,你何必这么难过?”
“我是生气他太过分了,拿走了雪莲花也就罢了为何连我的宝贝都端走了,那些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不过是些别人眼中的破烂罢了!他定会把我那些无用的东西都毁了,我是觉得很可惜,那可都是我珍藏了好多年的,满是回忆!”轻歌难过气说道。
亘越泽失笑于轻歌孩子气,他发觉无论轻歌遭遇过什么,她的心性总还是可爱纯然的。
“你不要笑,我是真的很难过,那是我和苏芹的回忆,现在我连对他最后的一点纪念都没有了。虎王死了,我还可以抱着它的尸首痛哭,可是苏芹死的时候我连他的尸首都没有见过!”轻歌悲愤说道,眼里掉出滚圆的泪珠。
亘越泽看着轻歌难受哭泣的模样有些微怔,他明白轻歌这短时间之所以这么情绪失控会哭,是因为她超载了不得已要释放压抑的悲伤。
亘越泽叹一声,抬手拭去轻歌的泪水道:“不要难过了,轻歌,逝者如斯,你要往前看,怎么可以时间越久反而越发不能释怀呢?”
“我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就是忍不住很难过——”轻歌捂住脸摇头道。
亘越泽轻拉下轻歌的手,站起身拽着轻歌起来道:“你定是劳累,倦了才会如此脆弱,朕这就带你回宫去,轻歌。”
轻歌闻言,抬头看着淡然而笑的亘越泽,心头一暖,微微破涕,抿嘴点头。轻歌深知她近来的过分脆弱是因为亘越泽在身边,亘越泽这次为寻她而来漠北,轻歌虽然从未向他说起她有多感激他,但是,心里头已经放下所有的戒备,这一次是要全心全意地信赖他。所以从来不觉得回宫会是件快乐的事的轻歌,此番听闻亘越泽说却觉得窝心,回宫与归家竟开始有些相似起来。
焚起一枝花 2
日落黄昏时,轻歌撩开车帘,见亘王宫的红墙黑瓦已经近在眼前了,回头对闭目养神的亘越泽笑道:“这是我第一次走正门。哦,不对,我和亲的时候也走的是正门,只是我没什么印象了,不像今日高兴。”
亘越泽掀开眼皮看了眼雀跃的轻歌,道:“你高兴就好。”
轻歌闻言,笑瞅着亘越泽一会,又回身继续探仰着头看威严的宫墙,轻歌忽然想起那会在南郊山上,元生问她选亘越泽还是君连漠时,轻歌曾骄傲信誓旦旦说自己不曾想过做什么选择;然后元生对她说人要浮萍寄生,当时她不以为然,如今,轻歌却觉得她是彻底做到了,她终于不再是过去那个骄傲的轻歌,她做了一株浮萍,安心寄生,半忧半喜,怅然若失。
亘越泽回宫使得亘古王宫上下都忙碌起来,宫女太监各尽其职尽心尽力忙供吃用,而妃子贵人们都收拾打扮好过来请安。
曾锦在往旭阳宫的路上遇上瑢玲,曾锦微微行礼,站直身子见瑢玲身后的老嬷嬷抱着皇子览照。
曾锦看着面色淡寡平静的瑢玲笑道:“贵妃娘娘,何必多此一举抱小皇子一同去旭阳宫呢?”
“你想说什么?”瑢玲看了眼曾锦问道。
“我想说,你为何要对文轻歌相让?娘娘若是不抱览照同去见皇上,皇上不就会去娘娘的凤栖宫看望览照了吗?难道娘娘不想皇上驾临凤栖宫吗?”曾锦含笑说道。
瑢玲闻言笑了笑不置一词继续往前走。
曾锦见瑢玲的样子有些气恼,快了几步追上去道:“贵妃娘娘,现在不是你装贤良大度,皇上就会想起你记着你的好,你难道看不出皇上被文轻歌迷了心窍吗?文轻歌是什么样的人,娘娘不会不清楚,不是吗?她同皇上有仇,娘娘就不怕文轻歌对皇上不利?”
瑢玲顿下脚步,耐起性子看着曾锦道:“贤妃,你想和顾贵人斗法争个高下,可本宫不想。贤妃若是想为皇上好,这些话就直接告诉皇上去。否则,你就在扰乱后宫,造谣生事。”
“文轻歌更同娘娘有仇不是吗?娘娘,你怎么可以容忍她?”曾锦皱眉道。
“本宫想顾贵人同我的国仇家恨还比不过她和贤妃你的情仇吧?”瑢玲斜了眼曾锦说道,“贤妃,你同顾贵人的纷争,本宫一点都不想参与,刚才你同本宫说的话,本宫暂且当没有听见,若是有下次,本宫就会回禀到皇上那儿去。”
曾锦一怔,气愤看着没骨气不敢争的瑢玲扬长而去。曾锦是被瑢玲说得全中,她对轻歌的情仇更胜那些国仇家恨,她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