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听着,安静看了眼想坐收渔翁之利的曾锦,决定不再和瑢玲争辩,便默默听完瑢玲所说又不言语地站了会便转身要走,离去的时候,轻歌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对瑢玲道:“我不知道曾锦和你怎么说的,但有件事,曾锦她说错了,棋鹤他没有死,他在漠北是被生擒的,后来在狱中棋鹤又被人救走,至今下落不明,所以,他不一定是死了,或许只是失踪了。”
瑢玲闻言一怔,抬手捂住嘴竟忍不住落下眼泪。轻歌看着又是叹气回过头走了出去。
而曾锦听到意料之外的事情有些惊愕,又见瑢玲心肠软,不免有些担忧她会因为轻歌坦诚告知真相而相信轻歌。
轻歌才跨出门就撞上端茶进来的小茜,小茜慌神看着茶水打湿轻歌的衣裳,忙跪下身求饶,轻歌摇了摇头弯身扶起小茜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起来吧,小茜。”
小茜依旧慌张,低头局促不安,但当她抬头对上轻歌审视微笑的目光的时候,小茜感觉得到轻歌真的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这才放心,笑了笑尴尬摸了摸后脑勺寒暄道:“顾贵人是要回去四月宫了吗?顾贵人若是要找云裳儿,这个时候应该去御花园的树上找。近来云裳儿很喜欢爬树。”小茜说着压低了声音朝殿内看了看。
轻歌闻言,抬了抬眉毛,随即笑了笑道:“谢谢你,小茜。”
小茜忙笑摇头。
轻歌颔首便提裙而去。
焚起一枝花 3
其实有件事轻歌一直想问亘越泽,那就是亘越泽为什么要救棋鹤,然后棋鹤在哪。但轻歌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时机问,自那会在马车上,她不过提问喜海在哪,亘越泽就那般敷衍她后,轻歌就知道,他与她之间虽是水□合的密切关系,身与心誓要一起,但有些人事却总不能顺当着迎面说出来,比如亘越泽不愿说棋鹤的事,比如轻歌心里其实始终不太愿意相信亘越泽所说的当日是喜海救了她这件事,在轻歌心里怎么都觉得是天山救了她,因为落难的日子里,她虽迷糊可有些记忆却是那么真切,那入口苦涩的草木,泛咸的水和声声断肠似的担忧呼唤使得这日子越往后,轻歌却越发忍不住去觉得就是天山救了她,虽然这个想法让她多么的不安。若是天山救了她,那天山现在人在哪?轻歌很想知道,但这个她是一定不会告诉亘越泽的,这样的忧愁思虑只有自己扛。
轻歌不愿意去说他和她之间再相濡以沫,总还是有那么一层肚皮。所以,轻歌这般宽慰自己有些事不说,不是芥蒂而只是还没有到时候。
隔了几天,轻歌求了亘越泽让她去天牢看浩书,亘越泽虽然不大愿意,但轻歌不依不饶尽拿话戳亘越泽,说得亘越泽莫名有些心虚。
只见轻歌听完亘越泽的回绝,板起脸道:“皇上,你的话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我更是了解了。你不想我去天牢看浩书,就是想让我同浩书断绝往来。你这么做,不就是想让我摈弃过往,真的去洗刷我是属文战俘的事实。我当初之所以愿意顶着顾姓入宫,是因为我信皇上你总有一日会让属文和明岱这些亡国的战俘能有重见天日的新生。但,现在你这么做,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当初你的许诺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亘古是亘古,属文是属文,明岱是明岱,根本就不可能和平相处,平等共处是不是?若是如此,那我留在皇上身边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我就真是浩书口中那个贪图富贵,趋炎附势没有羞耻心的女人。”
“轻歌,你怎么把话说得这么重?朕不愿意你去天牢,是怕你伤心。你也知浩书如今根本不懂得你的苦心,你去不过是徒惹伤心。”亘越泽皱眉看着面上笑意瞬间随风散去的轻歌,耐心说道。而亘越泽的心该怎么说呢,他是爱眼前这个叫轻歌的女人,爱她的气度和天真并存。但亘越泽身为亘古最高的掌权人,他所做所为都是代表整个亘古民族,他自是觉得亘古人会善待属文和明岱,但那是在居高临下的优势之下的施舍和垂爱,因为亘古民族的荣耀岂可容忍属文和明岱的比肩。轻歌有时未免太天真。亘越泽心里想着这些,也是越发明白,他的确深爱轻歌,否则他也不会如此迁就轻歌,甚至不顾及她的身份想封她为后。亘越泽承认,他很想洗刷去轻歌的真实身份让她得以新生。但轻歌挺直的骄傲是不会折腰的,亘越泽不想同轻歌之间再有不愉快,只得绕弯劝说。
“浩书他怨恨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一点都不介意,皇上你根本就无需担心我会什么徒惹伤心,其实就算不去看浩书,我也就是伤心的。因为我自己心里就是在每天替浩书责备自己。”轻歌看着亘越泽,心知他是好心周旋给她留余地,但还是忍不住铮铮骨气不领情坦白说道。
亘越泽闻言,心知轻歌爱他爱的很辛苦,日日在挣扎抉择,从开始的不愿意杀宣彤,选保览照舍平安,护景晴伤君连漠到现在的决意相守,亘越泽知道轻歌虽是决心决绝,但多方情义始终难舍,丢弃不开,她自个心里是漫漫煎熬。
轻歌见亘越泽沉默,便走近几步,抬头柔声道:“皇上,我始终是属文人,我也是以属文人的身份爱着你。我的心是向着你的,可是我的情意中不是只有你。我都选择相信你了,你怎么可以连我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皇上,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在你身边只愿意当个小小的贵人,就是因为希望即使我留在所爱的人身边,我也能保全我的身份和血脉,我的身份越卑微受到的目光越少,那皇上就会受更少的舆论压力,而我也就不一定非要洗去我的身份。还有,其实,我刚说谎了,我没有相信过皇上当时的许诺,也没有真正希冀过会有那么一日能冲破异族樊笼,属文人和明岱人能在亘古获得一席之地,若是真能有这样的时日,那当初属文和明岱也不会亡的那么仓促。不过我觉得,此刻只有我和皇上两个人,皇上你若是真的爱我,不是该承认我的身份和民族吗?哪怕只是私底下也好。”
轻歌的话语直白诚恳,她心似明镜的映照让亘越泽有些叹息和心虚,轻歌总还是替他想了先方才会替她自己考虑打算,她的这颗心是金子般真切,温柔又坚定。
“对不起,轻歌,朕是有私心,朕想封你为后,却不曾考虑你的感受。”亘越泽双手轻抚上轻歌肩头,抱歉说道。
轻歌微微垂下头,她明白人都是有底线的,就好像她的底线就是在这,如果再下去非要她放弃属文血脉,那她就只能离开。而亘越泽爱她的底线也恰巧在这,如果要让亘越泽因为要封她为后而与群臣为敌,亘越泽也是做不到的。那不如就让他们爱得理智平和些,重过蜻蜓点水,轻过奋不顾身。只是这样的爱,让人觉得贴心又痛心。
亘越泽见自己话未完,轻歌便是理解宽容而笑,心里知道轻歌的误解和凄惶,便忙接着道:“轻歌,朕想立你为后是认真的。你原谅朕有时也怕麻烦贪图方便所以先前才有意抹去你属文的姓氏。不过待日后朕册封你之时,朕定还你姓氏,朕立的就是你这个属文大小姐,文轻歌。”
轻歌一愣,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亘越泽,惶惶开口道:“皇上,这于理不合。况且,我从来没有想过当皇后,更而且的是如今我们的现状已经是两全的最好局面,皇上何必多此一举,平地起风波呢?”
“轻歌,没有让你委屈求全的道理。你是朕的心上人,朕掌握过那么多人的幸福,没道理偏偏不能予你幸福,这不是很讽刺?”亘越泽轻松笑说道,手滑到轻歌腰际搂她贴身,垂首贴面与轻歌亲昵鼻尖相触。
轻歌听着不禁痴痴望着亘越泽张开就该是语出千金的薄唇,轻歌忽然想这天底下最有威严的一张嘴说要给她幸福,那这一刻起她是不是就可以当作自己已经踏上了通往幸福的那条路上。
轻歌笑了笑却忍不住觉得有些煽情的难过,于是抬起手,用手背的冰凉贴了贴眼眸,抿了下唇,冷静下来,笑调侃道:“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在委曲求全,我只是个贵人却是万千宠爱在一身,这样不就更能看出皇上对我的喜欢,但倘若我当了皇后,这些恩宠也就顺理成章了,那不就没有风月故事可让人惊叹了?我倒觉得可惜没劲了。”
亘越泽听着轻歌的无稽想法,笑出声道:“那你也不可能卖弄一辈子的风月,总该要落笔结局,而当上皇后是你实至名归的圆满结局不是吗?”
这样能理解轻歌怪异想法的亘越泽真让轻歌心动温暖。轻歌抬手搂住亘越泽的脖子,一使劲跳上他身,双腿缠上他的腰,笑道:“结局只要是你和你在一起就好了,当不当皇后我都无所谓。真的,皇上,我已经怕了纷争。”
“朕坚持。”亘越泽抱住轻歌贴她额挑眉笑说道,“一时风波换一世安稳难道不值得吗?”的确,风波是一时,但是若不起风波,亘越泽总觉得终有一日轻歌还是会离开他,他可以寻她回来一次,不代表能寻回她第二次,倘若一个掉以轻心,轻歌又飘然离去,他懊悔的会是一辈子。
亘越泽清朗的神情让轻歌霎时失神,她仿佛是看见那山间明亮的月儿,亘古不变的经历千年沧桑,才有这般照耀现世的坚定光芒,而这光芒让轻歌心底柔软温暖,指引了方向,使得她无惧迷失。
亘越泽见轻歌怔着没有言语,便哄道:“朕会让你去天牢看浩书的,文大小姐。”
轻歌闻言,扑哧笑出声,眼里却是埋怨亘越泽惹她想落泪,便把头伏在亘越泽肩头,贴他耳侧低语叹息道:“你这么待我,我到底该如何感激你?”只因你先我一步爱我如生命,便使得我满心惶恐和内疚,这一次,我是不是可以确定你我之间再不会分离,因为得你拼命相护?轻歌的后大半句话咽在喉头没有说出来,只因她难过她刚刚低估了亘越泽的爱。轻歌觉得有时候估错爱人对你的爱,那也是一种背叛。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轻歌现在还说不出来。
“把你自己献给朕,就是最好的感激。”亘越泽笑说着,见轻歌从肩头抬起头,亘越泽以为轻歌会意会主动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