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壶惊花锁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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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壶惊花锁千门-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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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萤点点头,将怀中字条一股脑塞到炉子里去。又转回身自书案上去了一个空白的纸条,将小刀背过来,低头在纸上写字。丫鬟走动的声音,家丁呼喝吩咐车马的声音杂七杂八的传到后院来,张妈见戚萤似乎不急着收拾,便更着慌,径自到屋里来,从箱中给戚萤拾捡衣服。
戚萤见状慌忙将做好的字条塞进袖子,跟着张妈收拾了些衣物,便拍拍张妈胳膊,指了指门口,意思自己已经收拾好了。张妈将戚萤的包裹抱在怀里,口中喊着“表小姐这里收拾妥当了”,急匆匆跑了出去。戚萤将袖中字条取出,用药碗压在榻上。

、戎葵'10'

戚萤听屋外下人忙乱,知自己也不能再耽搁,便只身来到门前,才推开门直被冷风吹得透骨。忙退回房中,自木衣架子上取下一裹圆披上。才站起身来,又想起手炉,便又再回头自榻旁寻了手炉来。这一反复也耽误了些许功夫,张妈又自打外面跑进来,直嚷嚷道:“哎呦,我的小姐喂,您这可快着些,夫人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敢情您做上人儿的不怕耽误工夫,我们这做下人的可耗不起。”
戚萤还记得初来时,伺候在这屋子里的丫鬟婆子虽是粗笨,倒也对她尊敬的很。直到前些日子,戚萤还拿了自己的簪子赏了张妈,如今自己要被阮夫人赶出府去,张妈竟翻脸不认人说出这般话来。不由得心下又是一阵凉意,当下低了头去只管看着自己的鞋面。
张妈本是个粗心性急之人,常年在这云府上行下效惯了,根本不懂这人走茶凉之事够另对方难受,更何况戚萤这样玲珑的心思,更是察觉不得。只顾着冲出门去,打起棉帘子道:“小姐,外面轿子都请好了,快些出来吧。”戚萤就站在门口,风吹着书案上的纸呼啦啦,吵得人心烦。戚萤一手抱着手炉,一手捏住一裹圆的前襟,回头看了看书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低头走出门去。
来到云府粗算虽说也有两个月的光景,可是戚萤却几乎没有出过后院。是以往前厅的路都不太熟悉,只得跟在张妈身后。然则张妈虽是上了些岁数,到底也是干惯粗活的人,腿脚比戚萤要快的多。戚萤一路小跑跟在后面,还没到前厅,只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病症倒是更加像是肺痨。
阮夫人与长笙正在厅堂内饮茶,听外面张妈大嗓门的喊着,便知是戚萤来了。阮夫人生怕离得戚萤近了,被瘟病染了身,忙叫身侧侍奉的丫鬟出去应付。这丫鬟常年在阮夫人这样刁钻的主子身边伺候得久了,自是伶俐的很,才出了厅堂便招呼张妈道:“夫人顾念着表小姐身子骨弱,外面又还天寒风紧的,经不起这三番五次的折腾,想着就免去里面拜了,快些让小姐到轿子上歇着去罢。”
戚萤虽口不能言,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自小心思细密的姑娘。一早便知,这里外是长笙做的计策。听丫鬟这般说,虽料不到长笙是如何言说,但见阮夫人这般急着赶自己走倒也猜出七八。当下便不再往厅堂里去,只在门前远远做了一个礼。
不多时,丫鬟便回到厅堂上向阮夫人禀报,说是已经服侍着表小姐上到门口的轿子去了。长笙见一切妥当,便也起身向阮夫人辞别。阮夫人终究掌管云府惯了,自不会缺了礼数,直遣了丫鬟、家丁将长笙与戚萤送出巷子,至到街口上这才罢了。
才办了这档事,家丁阿福就自打街上往府里传信。阮夫人前几日便收到信笺说是老爷苏州那单子生意已了,正启程回新城。现下见是跟随云老爷跑这单生意的阿福,便是知道老爷已经快回府上来了。当下叫人制备酒宴,为云老爷接风洗尘。又叫府中管事的来,好生嘱托其要将后院细细打扫了,尤其戚萤用过的东西,都收拾干净烧了去。
云老爷虽是已经不甚管理街上的店铺,然则许多达官贵人还是指明要云老爷亲自去给他们做活儿。是以每年还是闲不下来,要到各地去跑。每次云老爷回来,不管是否节日,云家上下都是要回来团聚的,这也算是云府里多年的一个规矩。阮夫人虽是早就接了信,但具体日子没有定下,云家的两处店铺也需要人照看,便每次也只是提前略微知会了云家两位公子,待到日子了才遣家丁去请。
家丁到的时候,云居雁的店铺正忙活着。这位云家二公子为人谦和,又深得老爷夫人喜爱,晚些回去也不会被责罚。家丁自然也不着急,在一旁只待云二公子忙活。
来云冼店铺的客人大多是出高价订做琴的,故而店铺里常年也见不到几个客人。家丁刚来通报,云冼便将前院木门锁了,放下帘子,自打后门乘马车往家里赶。
自长街上往云府里去的路程也不算近,云冼寻思自己的婚事也是阮夫人张罗的,自然也不必避讳府中下人。因这一路也无事,便掀起帘子,径自坐于家丁阿寿旁边。阿寿在云府里做事也有些个年头,素来知道这位云家大公子性子孤傲的很,一般也都不怎么敢去和他说话,正赶车忽见云冼坐在自己旁边,免不了有些惶恐,道:“路上风寒,大公子怎么出来了。”
云冼心里惦记着戚萤,只说道:“不妨事,这几日夫人身体可还安好?”说完话,见阿寿点头才答了个好,便也不待他说完,又急急问道:“那表小姐呢?”
这云府里才用了膳方不等歇息,便给戚萤之事忙得人仰马翻,阿寿自然也是知道的。听云冼问起来,也只照实说道:“晌午里大夫来了后,夫人就把表小姐给安排走了。听春桃她们说,表小姐这身子总好不起来,想是咱们府里人多吵闹得很,便给小姐另寻清净的住处养着去了。”
阮夫人这几年都不间断的给云冼安排亲事,云冼也看得出来她是想等自己成亲了好找机会撵自己出门。但这此好不容易云冼应下了,怎么忽地阮夫人又改了主意。云冼一边心下盘算,一边嘴上念叨:“怎么前几日夫人才说过了年为表小姐说媒与我安排婚事,这忽然间的就给人般了出去,这事儿怕不是夫人的意思罢?”见阿寿不答,只拍了大腿道:“夫人怕是上了当吧。”
阮夫人把里里外外的安排后,细细将午后的事情拿来再想,只觉得长笙就凭着几句话便将自己家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给带走,这才幡然是自己被人骗了。连忙派人去街上寻,却哪里还有戚萤的影子。

、卷三·附夜'1'

却说家丁原也知道这晌午里将人送走的,到傍晚里去寻可如何寻得到。饶是阮夫人这般吩咐了也只好装样跑上一趟,自然是寻不得结果。阮夫人自也是明白这道理,见遣人去寻无果倒也想不出旁的办法来。所幸早觉得戚萤是个拖累,也不心疼,只得自认倒霉罢了。正这样想着,阿寿引着云冼进云府来。
云冼这一年里也进不到云府几步,若在平日里断不会去招惹阮夫人,现下却是一心担忧戚萤是给人拐了卖去,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平日的那些,直来到厅堂中。先是与阮夫人施了个礼,便忙道:“大娘可是将戚姑娘让那大夫带走了去?”
阮夫人这会儿正自后悔,现下见了云冼又觉得理亏,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只配了笑叫丫鬟给少爷上茶水点心。云冼端着热茶,心里头焦急,这茶水一时又喝不到嘴里去,更是烦恼,因又站起身来。阮夫人到底也是经事儿多的人,见云冼又要向自己说话,便硬生生将面色板着了些,道:“那大夫一来便只管说咱家里小姐生的是痨病,原本我当时是起了疑心的。但念着那大夫近日来忙碌的紧,却不似个骗人样子。外加我这表侄女的身子骨当真也不好,若是我这里几个猜疑,将人家的病给拖累了,叫我去哪里担得起这个罪过去。左右那大夫将大略的地方是给我留下了,现下你爹立时便要回来,这一大家子的事儿等着我*持。你也且先把心放肚子里搁搁,回头得了空,我定叫人去寻表侄女回来。”
云老爷常年的在外面跑生意,云府上下大小事一向都是由阮夫人掌管。但凡阮夫人定下的事儿,便是有些差错,云老爷回头知道了也不怪罪。云冼知此事已成定局,也只得作罢。但心里头始终不痛快,便向阮夫人施了一礼,起身离开厅堂往后院里去。
才出了前院刚到回廊,就见丫鬟宝林掩着口鼻迎面跑过来。云冼少时在家里住的时候,宝林丫头是伺候他的。云冼自小少爹娘管教,又总觉得世人待他不公,养成个浪荡的性子。和宝林一来二去的也没少亲近,便是搬出去后,往日里回府再见宝林也总是暧昧的紧。云冼只觉得宝林身上呛的很,便拉了她袖子,皱着眉头责问:“你身上哪里来的这许多烟呛子味?”宝林抬头见识云冼,只跺脚道:“大少爷可别往后院里头去了,阿财他们正拾掇表小姐不要的东西呢。”
云冼自见了戚萤,一来是有同病相怜之感,再来便是喜她沉静的性子。但二人前后也只不过见了两面,这一回知道戚萤被人骗了去,心里头自然是惋惜这样一个娴美的人,倒也并非就没她不行。眼见了宝林娇憨的模样心里头也不似那般堵着,只管拉了她的手往怀里带,探鼻子往宝林身上嗅道:“怎么,他们拾掇东西,你倒去里面打滚了?”
宝林一听,反手推开云冼,对着他一口啐道:“多长时间不见了,你这张嘴还是尽拿人戏耍,我又不是猪呀狗呀的,好生生怎回去打滚。还不是你的那位表小姐,整日里病娇的样子不知道多疼人。现在她搬出去了,夫人叫把她用过的东西都烧了去。今儿风也不怎么小的,只把这后院弄得烟熏火燎的。”
正说着话,但觉风又忽地肆虐起来,空中一阵鹤唳之声,丫头宝林直往云冼身上贴。待得这阵风过去,地上沿着墙壁,盘旋着来不及散去的余风,打着旋儿,里面裹着些二指宽的字条。云冼见这些字条忆起那日里戚萤抚琴的光景,不由得怔住,心中失落起来。宝林眼见得云冼呆望那字条,只道他又痴心想着戚萤,登时恨得牙也痒痒起来,道:“宝林比不得少爷清闲,等下老爷即要回府里来,前院子里还有些许活计未做,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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