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壶惊花锁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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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壶惊花锁千门-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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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那不成器的样子,快过来,将这蠢婢用布裹了,悄声抬出去,做成个在外面撞死的样子。且不能让人觉得是我到了这漪澜殿来,将她逼死在殿上。”
茜儿平日里也不是什么善主,跟着宁细君两年也没少见过宫内纷争,可此时见管瑶说出这冷血的话来,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免是不寒而栗。管瑶端坐在席上,冷眼瞧着茜儿,茜儿不敢违背管瑶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往榻上去看珩妤的尸身。其实珩妤只是撞得晕了过去,再加上失了一部分血,并未死透。茜儿正哆嗦着戳疼了珩妤的鼻子,珩妤在半昏迷中不免轻哼了一声。这一下只将茜儿惊得不轻,尖叫一声,道:“姑娘,她……她……她竟然……”
管瑶“啪”地一声,用袖子将席上的茶盏扫到地上去,“呸”了一句,道:“痴叫的什么,这是要吓死我不成!你且给我放明白些,她这是死了,必须死了。”茜儿早吓得眼泪也跌了出来,怔怔地看着管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管瑶撒了气,倒也冷下性丨子来,放轻了语气,又说道:“茜儿,你且想明白了,这事儿可是宁细君安排下来的,乃是事关三皇子的要事。现若事情传开,非但是我一人,连宁细君也是要死。她若不死,便是我们死。”
茜儿听罢这许多只“啊”了一声,茫然点了点头,未几却又连连摇头,说道:“那,那……那就要活……活埋……”管瑶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茜儿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骂道:“住口!莫不是你与她情深似海,想给她陪葬不成?”茜儿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只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管瑶面前,脸上挂满了泪,不住的磕头,嘴里喃喃的道:“奴婢都听姑娘的,都听姑娘的!”

、层筠'6'

庭院里寂无人声,微微地有几丝燕子呢喃,在房檐下偶然一闪,又飘忽出去。青篱和小丫鬟堇儿一起打扫了院子,将扫帚放在门侧,进屋点了蜡烛。伸手从案上将玫瑰花瓣压制的香粉笺递到烛火上点燃了,香笺被火苗渐渐吞蚀,那红火苗儿一跳,玫瑰色就化掉一块去,生成一律轻烟。青篱已经习惯了这个香气,她站起身来,将木窗支起一些,让风也透进来点,晚春天气,渐渐的热将起来。
木门儿一响,小丫头堇儿两手端着铜盆侧着身子顶了门进来。门吱呀一动,又反弹回来些许,磕在堇儿手上,铜盆子一震荡,水也溅了些到堇儿的衣服上去。青篱笑起来,起身走过去伸手要接铜盆,堇儿略微转了身子,将青篱的手让开,一笑说道:“姑姑,这点小事儿就让我来吧。”青篱见堇儿两手紧攥着铜盆边沿不肯撒开,只得笑了闪身,让出地方来,道:“且就放在那妆台旁边地上吧。”
堇儿依言放下铜盆,抬手用袖口摸了摸粘在脸上的水珠,笑着说道:“姑姑总是这样,特别照顾我们。”青篱一笑不言坐在妆镜前,用绢帕沾了清水,仔仔细细的擦拭。堇儿知道,青篱姑姑每次擦拭妆镜的时候都不喜欢别人打扰,便一低头退了出去。堇儿进这宫里也不过两年光景,当初是因为在长亭殿前摔倒,在年方五岁的堂邑公主面前失了仪态,让长御罢了要往辛者库里发配。青篱当时正为堂邑公主梳头,见堇儿年纪尚小,有些怜惜,故而向公主讨了个人情,将青篱留在自己身边学习梳头的技艺。
青篱长御在宁帝定天下之前就伺候着虞皇后,待宁帝将虞皇后接入长乐宫后,身侧有大小各种宫婢伺候,青篱长御的活计也就轻松了许多。惟独她梳头的技艺极佳,又是虞皇后习惯的,于是青篱长御便专门为虞皇后梳头。虞皇后在宁帝心中的地位远远胜后宫其他夫人美人,一直伺候在虞皇后身侧的青篱也就地位不同于其他长御,便算是在宁帝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
自从这位宁帝的爱妻虞皇后病故之后,芮夫人做了皇后,但芮皇后自知身份,不敢将青篱当做普通长御对待,其他宫中的夫人则更加不敢将青篱留到自己殿中。故而芮皇后将漪澜殿后东南角的偏院赏赐给了青篱长御,平日间也无人敢安排给青篱什么活计,唯有芮皇后或者夫人在特别的宴日,才派人请青篱长御到殿上去梳头。
芮皇后的喜好与虞皇后不同,倒是廖夫人对青篱的技法更为欣赏,所以青篱在宫中也唯有与廖夫人身边数人有所交情。自廖夫人随二皇子迁移至燕国后,青篱入殿伺候的次数更愈发的少了。而平日里长御青篱除却带着身边堇儿等几个丫头研习梳头的技法外,便是带着她们修剪些花草。故而虽是挂着长御的名号,却不打理任何一宫一殿的事物,也不常出入殿上。除却芮皇后、奚夫人和珩夫人身边的长御外,并无几人认得青篱长御。那些年纪小的入宫时龄短的宫婢几乎是连青篱长御的存在都不知道。
小宫婢堇儿自跟了青篱长御之后,远离后宫纷争,在这偏院中一心学习技艺,倒也乐得自在。况且青篱长御为人和善,对待这些小丫头像是自家侄女一般,在旁的殿上为奴为婢自然不若在青篱身边安稳欣悦。堇儿虽年纪小,到底是个敏慧的姑娘,自不愿再往殿上去经历风雨。今晨才为青篱长御打了拭镜清水,喜滋滋出门来提着小花壶往偏院外的青植去浇灌。
堇儿哼着小调沿着一侧的青葱花草一路浇灌过去,不知觉间花壶中清水便用完。堇儿直起身子,一手勾着花壶把柄,一手绕到背后轻轻锤了锤腰。才一抬头,便看见前面快将近漪澜殿的拐角处站着一个穿着时新宫装的宫婢,过不多久自漪澜殿方向迎上来一位衣装显旧的宫婢,二人攀谈起来。堇儿每日在漪澜殿后面的偏院周围为花浇水,有几次也见过漪澜殿上的宫婢。
跟着青篱长御久了,堇儿的心思也细密起来,遇事也比较谨慎。当下一侧身隐在树荫下,探出头去,眯缝着眼睛仔细辨认,看出那个身着旧样宫装的宫婢正是漪澜殿上的霞儿。堇儿从前也与霞儿遇着过一回,见她说话颐指气使,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堇儿跟青篱长御学得心思沉稳内敛,只低头配个了不是,将霞儿让过便也就作罢。这一回见霞儿难得对人恭谦,再加上对方衣着光鲜,想来非是一般人。可这漪澜殿上的珩姑娘平素也不跟什么人往来,堇儿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也不敢久留,一扭身回偏院里去。
偏院的东侧是青篱带着堇儿和其他小丫头用木片和竹竿搭成的架子,上面爬着青豆藤蔓,青篱正站在木架子下,弯着腰拾起地上的篾竹箩筐。一侧脸见堇儿推门进来,面上神色不安,不免一愣,问道:“遇上什么事了?”堇儿碎步走上前来,从青篱手上接过箩筐说道:“也无算甚么大事,只是看见漪澜殿那儿有些蹊跷。”
青篱正举着手臂去架子上摘那花荚,一听堇儿说道漪澜殿,忽地怔了怔,手上一晃那花荚“扑簌”一声滚落到地上。堇儿极少见青篱长御有不安神情,这一会儿不由得轻声问道:“姑姑,莫非是发生了甚么?”青篱微微抬起手,摇了摇头,打断堇儿说话。堇儿眼盯着青篱长御,跟着她左右看了看,见无有旁人在侧,也钻进木架子下,将小箩筐交在左手,腾出右手挡掩在嘴上,轻声道:“方才见伺候漪澜殿珩姑娘的霞儿跟一个其他殿上的侍女说话。看那宫女的样子,年纪轻轻,我也无有见过,却衣着靓丽,看来是伺候当红主子的。”
青篱探耳听罢皱起眉头,轻轻点了点头应声“哦”,又忽地像想起什么一般对堇儿说道:“你且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出去瞧瞧。此事暂不要于其他人提。”

、层筠'7'

常宁殿上的长御紫荆站在小皇子项崇身后,轻轻为他梳理发丝。珩夫人在旁将小皇子的内衫铺陈在腿上,提针织补,云锦花纹丝缕分明。正是暮春夜中,常宁殿周围一向安静有序,花草生得葱郁,便是在内殿也可隐约听见虫声唧唧。春夜的风泛着些热气,珩夫人怕小皇子嫌热,将殿上的木窗一直支着些缝隙。
夜风习习,那烛光跟着跳动几下。珩夫人头垂得久了,颈中显着些酸麻,放下手里的内衫,抬起头看了看小皇子和紫荆,笑了起来,说道:“紫荆的手艺是愈发的好起来,对崇儿也是愈发的了解,连我这为娘的也快赶不上喽。”紫荆长御正将小皇子的发髻束好,面上一笑,低头仔细将青丝帛的发巾为小皇子戴好。轻声对小皇子道声“殿下,已然好了。”
小皇子抬手摸了摸发髻,又对着铜镜左右扭了扭头照看,一乐跳下木凳,走到珩夫人身侧,一低头将发髻对着珩夫人,口中说道:“母亲,您看紫荆长御的手艺多好。”紫荆一笑,这才回话道:“夫人和殿下过奖了,奴婢'83'这梳头的技艺照比那位青篱长御可还是差的远呢。”紫荆话音才落,便听小皇子忽而轻轻“啊”了一声。
珩夫人扭头见小皇子面上神色不定,只关切道:“崇儿可有甚么不舒服?”小皇子项崇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收敛神色,说道:“无有其他。”紫荆长御从旁笑道:“想是殿下不记得了,说来或许殿下亦有些印象的。那位青篱长御是专司宴日为各殿上夫人皇子梳头的,三年前还曾为殿下梳过发。”小皇子面有恍然之色,舒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三人方于殿上谈笑,且见宫婢急匆匆自外殿来报,紫荆长御迎上前去,听了那宫婢的话,面上微微变色,轻轻“咦”了一声。珩夫人将腿上小皇子项崇的内衫与针线拾起,放于身侧,轻声问道:“紫荆,发生何事?”紫荆长御侧过身来,向着珩夫人弯腰施礼,疾步走近珩夫人身旁,说道:“回夫人的话,是青篱长御在外求见,还……还……”
珩夫人皱起眉头来,看了看紫荆,又偏头过去仔细打量了传报宫婢的神色,见她四肢颤抖,面色微白,想来是见了甚么惊异之事。而青篱的身份地位珩夫人是清楚的,今日无有甚么宴席,此时又已入夜,若非有要事,想必她是不会到殿上来。当下吩咐命传报宫婢先将青篱长御请入,再命从旁侍婢将小皇子送回东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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