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棠的绣法,与别家不同,月棠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姑娘对外不要说出去坊中出去的绣活,针法是月棠所授,且月棠也只交那签了死契的女工。”
“这个不难,我应下就是,”阿悦沉呤了一下,“其实阿悦还有另一想法,不管姑娘愿意不愿意,都说给你听听如何?”
陶月棠见她说的郑重,便道:“您只管说便是。”
阿悦就笑道:“我也不瞒姑娘,这处制衣坊,如今有吴广庭管着,我倒不需要太费什么心思,每月间过来走上一两趟便可。倒是外面的几间铺子,因才开张不久,事务较多,我又有其它的事情分心,实在也顾不过来,原就想着找一个幽州分处的管事,只是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在幽州的几处铺子,原就是以绣坊为主,我见姑娘精于刺绣,也在经营绣铺,又是个极爽利的人,若是姑娘愿意,我便把那绣坊交于你管如何?等你慢慢上了手,其它的几间铺面,也都交由你来负责。至于报酬,我所有的铺子管事,都是一年二十两银的份例,另每年给一年收入的两成宏利,只要你经营的好,收入方面远比自己开个小铺子要强的多。”
这实在是在陶月棠的意料之外,她今日来此,原也只因听陶予说阿悦经营着几家大绣庄,若是看了她的手艺,也许能接些生意过来,总比接些零星的散活儿要强,她有她的目标要达成,与阿悦合作,无疑是条捷径,没承想阿悦意是动了这主意。
可,她虽曾帮着母亲管过些私产,但到底只是在幕后拿拿主意,真出面主持一方事务的经历并没有,可阿悦开出的条件也实在让她动心,心中就有些拿不定主意,迟疑道:“阿悦管事许的好处,月棠说不动心是假,可月棠并未曾有过独挡一面的经历,如今开着的小铺子,也不过是糊口而已,实在怕负了您的厚望……”
“姑娘多虑了,说起来,阿悦我也不是天生就会做生意的,情非得已,被逼着走上这条路,也不过是慢慢摸索着来罢了,如今虽不能说做的有多好,可也算对得起我家大人的托付。我见陶姑娘你也是个爽利的人,虽是一弱女子,却能一个人带着幼弟,走南趟北,不但护住了幼弟,还能在这远离家乡故土的漠北,置下一份家业,仅这一点,已让阿悦佩服,阿悦当年尚不如你,至少你还护住了幼弟,可阿悦无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双弟妹……算了,不说这些,陶姑娘也不必妄自菲薄,这世间没有什么人是原就会做生意的,我刚也说过,不过是慢慢摸索罢了。姑娘若是有兴趣,不如先试试,若果真不行,我也不会免强于你。”
她之所以选上陶月棠,其实并非无所图。
第八十章节 决定
一来,陶月棠与她也算是同病相怜,又是个要强的性子,再加上她这样的人品,心中原就有了几分相惜之意,二来,陶月棠是陶予的姐姐,陶予如今是秦王爷与秦王妃的义子,这样的身份,在整个漠北,谁能不给几分薄面?以后行事,自然要比她找旁人来强上许多。
再则,她也看出陶月棠今日能送了那么精致的绣活来,她又明白说出自己如今开着个小铺面,只怕原就有借着给秦王妃送礼的机会,与自己牵上线搭上桥的意思,既然她有所求,自己如今又需要这样的一个人,她冷眼看着秦末和烟雨对陶予是极上心的,自然乐得给陶月棠这个机会,同时也在陶予那里卖上个人情,她是生意人,任何时候,都懂得权衡利弊,求得双赢,何况这事,除了对陶月棠没有十分的信任之外,于她实在是无一弊处。
至于信任的问题,这世上,又有什么人是生来就能相互信任的?她不怕陶月棠有问题,只要相互之间,各有所需,若她许的利,足够让陶月棠死心塌地,她便不怕陶月棠背弃。
更何况,她笃定陶月棠并不是个简单的人,陶月棠应不应她,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可陶月棠不一样,她也许更需要自己如今所给予她的东西。若决断不错,自己今日许给她的利益和机会,对她而言,是极其重要的。
果然,陶月棠默了一息,便带着十分的诚恳道:“月棠十分感激阿悦管事给月棠的机会,承蒙您看得起,月棠也着实需要这样的一个机会,也不瞒您,虽为女子身,可月棠实是希望能在幽州做出一翻事情来,以慰父母的在天之灵。您的大恩,月棠必定铭记于心,也不会做出有负您的事情,必定尽月棠所能,为您管好幽州的铺面,免了您的后顾之忧。不过月棠有一请求,还望您能答应。”
“陶姑娘但说无妨。”
陶月棠郑重站起来,朝阿悦施了一礼,缓声道:“为着七弟,月棠不能卖身与您,为您做事,也只能以五年为期。五年之后,月棠会开自己的铺面,做自己的生意,便月棠今日以父母起誓,日后就算是自己做作意,也绝不会利用您裕泰行的人情关系,更不会拉半个裕泰行的客户。若您能答应,月棠自当鞠躬尽瘁,若是违了您的规举,月棠便只让能您失望了。”
阿悦原就没有指望她会卖身,而以五年为期,倒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只是陶月棠和陶予这样的人物,又岂会出身于一般人家?虽身世相邻,可她与自己毕竟不同,她有陶予,有亲人在。
“月棠姑娘既然把话说的这么明白,我又岂会不应你?相反,这倒叫我更加佩服姑娘了。”阿悦一笑,就见陶月棠那双原就灿若星辰的眸子又亮了三分,“这样吧,姑娘明日便把手中的事情处理完,后日便去城中的裕泰行寻我,我只能给你两日的时间熟悉绣坊的情况,因我还有些要办,等与你交割过处,需去趟江南路,那边有些事情急需去处理。你觉得可行?”
“月棠没有什么事需要交割的,若您实在赶的急,明日一早,我便去裕泰行寻您。”
“那实在是太好不过了。”阿悦笑道。
陶月棠辞别了阿悦,回到家中时,已是日落西山,初秋的夕阳余辉照在小院的黑漆大门上,返着淡金色的光,让人无由觉得心暖。而门前立着一个挺拨的身影,在落日余辉的照辉下,洒脱恣意中,又带着几分飘逸不凡,待走的近了,陶月棠才看清是拓拔宏,上由急步上前,惊喜的叫了一声:“拓拔大哥,怎会是你?”
因是去见秦末,陶月棠今日穿了一身绫绸纱衫,微风拂处,裙裾迤地,款款如扶柳拂过湖面,说不出的灵动出尘。又因走了些路,脸上透着艳红,越发显得一张原就清雅如兰的面孔,如出浴芙蓉,娇艳动人。
拓拔宏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跳的厉害,对着近在咫尺的如夏花般盛开的一张笑脸,脸也难得的红了起来,呐呐的说不出话。
陶月棠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又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样子实在不妥,便有些羞赫,便也站在那里垂了头。
一时两人都不说话。
就见一个身着浅粉色绫绸裙衫的美丽少女,一个身着墨色长衫腰配金色玉带的英俊男子,立于黑漆门前,桔色斜阳洒在两人的身上,有如一副浓墨重彩的画。
周家婶子刚好出门,远远的看到立在小院门前的两人,已认出一个正是斜对门的月棠姑娘,而另一个,则是那日害得月棠姑娘昏迷不醒,又在那里照顾了她一天一宿的拓拔爷。眼看着这副美好的画面,周婶子不由笑了,心中想着这若是自己家的姑娘那该多好?这两人,可不是天生一对儿的妙人?女子美丽清绝,男子俊美轩昂,实在找不出比这一对更叫人赏心悦目的了。
见两人一个垂着头,一个原本洒脱的却立在那里手足无措,心中暗笑,可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动静,周婶子便远远的笑道:“陶姑娘,可是拓拔爷过来看你了?怎么站在门前这半日也不进门去?”
陶月棠被周婶子爽利的带些笑意的声音惊的抬起头来,一时脸色更红,朝着周婶子轻轻福了福身,低声道了句周婶子好,也不管周婶子离的那么远是听得到还是听不到,便忙回身去开院门,对着拓拔宏轻声道:“拓拔大哥,快请进屋里吧。”
声音有如清泉流水,说不出的动人心弦。
拓拔宏只觉得自己有如被一双温软的手拂过胸口,暖暖的,又酥酥的。脑海中只有她刚才说的那句话,也便没注意身边的情况,跟了上去,谁知陶月棠开了门,说了句请他入院后,又转身想央周婶子若无事也过来坐坐。正赶上拓拔宏一步上前,便撞到了他怀中。
第八十一章节 萌萌
看上去倒没什么,这一头撞着,就如撞在了铁壁上,陶月棠捂着鼻子向后倒去。
拓拔宏情急之下,伸出双手拉过她,因着一倒一拉的惯性,那柔软的身体,又重新归入他的怀中。
两人都怔住。
就听到身后周婶子爽朗的笑声。
忙如被火炙着一般,跳将开来。
“陶姑娘,我………”
“快请进屋吧。”陶月棠的脸,早已羞的象是春日清晨含着露珠的蔷薇花,红艳欲滴。
拓拔宏深悔自己猛浪,若是红果儿,他自然不必介意,可陶月棠是大萧女子……闻得陶月棠让他入院,也顾不得身后的周婶子,踩着那带着善意的笑声,逃也似的入了跨入院中。
可一入了院,却站在那里,不知是进屋好,还是不进屋好,毕竟主人家还没过来呢。
狠狠的跺了下脚,他这一生,都未曾这么狼狈过。
陶月棠虽是羞愧之极,却也不忘与周婶子打了招呼:“婶子也进来坐会吧。”
周婶子见人家姑娘羞的狠了,若再笑下去,美事倒能变成坏事,便也收了笑,只是眼中的笑意到底掩不住,朗声道:“姑娘自家去吧,婶子要去给你周叔打些酒为,晚上家中有客人来。”又朝着院子看了一眼,“今天拓拔大爷来看你,要不婶子帮你也带些酒?”
陶月棠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那周婶子,你先忙去。”
周婶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未说,笑着去了。
私心里却希望这两位玉姿龙质的人,能有个好结果儿,还能比这一对,更般配的人么?再说陶姑娘一个姑娘家,在这人生地不熟悉的幽州城中生活,着实不易。而那拓拔爷,看着虽洒脱不羁,可以那日对那姑娘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