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门向内开启的那一刻,唐与衿的呼吸停滞一会儿,沉重的罪恶感死死的压在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房内的黑暗随著门愈开愈大,渐渐被光亮破开。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莫辰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临时点滴固定架,细细长长的点滴管线一路延伸进被中,少年几乎透明的左手背。
莫辰拧开了床头附设的昏黄台灯,温暖的黄光打在青恩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脸上,柔和了他的苍白,稚气的脸庞上因此多了些不真实的生气。
看著莫辰温柔的将青恩打著点滴的手收进被褥中,长长的针头刺入青蓝色的静脉中,在那层皙白的几乎透明的皮肤下锐利的刺眼,他竟然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心头陡然拧紧的感觉让唐与衿很错愕。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麽看见包裹在棉被中的那张血色尽失的脸庞,自己为甚麽会有那种要窒息了的怪异感觉。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不忍心再去看静静躺在床上的那孩子。耳边轻轻的响起莫辰嘲讽的语气,
「呵,现在你看见了,他。。。被你害成什麽样子了。。。。。」
当天晚上,在莫辰确认过青恩逐渐稳定下来的情况後,偌大的卧室内就只剩下唐与衿伴著青恩。
他一直处在昏迷的状态下,持续未曾断过的高烧在经过最後一场狂欢後更是飙高到一个危险的程度,就连号称会吸热的发烧贴片也不管用了,在第三次替他换下额上的贴片後,唐与衿毅然决然的拿了两条毛巾和一盆加了冰块的冰水,连续交替著用最传统的方式为他解热。那是他一辈子没有为别人做过的事。
到了早晨,额上的温度终於稍稍退掉了一点点,不再滚烫的教人心慌,但他依然没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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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要好好来读书了。。。
十四 。 伪·琉璃娃娃(下)
疲惫却小心的推开房门,一直到清晨才在陈叔的坚持下去睡了几个小时的唐与衿顶著一脸的劳累回到青恩所在的房间。
才一开门,他就愣住了。
离开前仍一直昏睡著没有清醒的人,现在不但已经醒了,甚至还半坐了起来。半靠著床头板,男孩的视线直视著前方,对於不算小声的开门声,他没有反应,甚至连眼睛都没有转一下。唐与衿迟疑的走过去,一步步踩的小心警慎的,但奇怪的是床上的人似乎真的没有发现自己的出现,别说是手了,就连头部也还是一动也不动的看著前方。
就像。。。一个真人大小的。。。。。漂亮娃娃。
他看著他,不否认他真的有点好奇。这人的脑袋是不是烧坏了?怎麽动也不动?该不会是一场高烧让他又傻又聋了吧?
一想到这点,他紧张的不及多想,强硬的扳过青恩的脸,专注的看进他的眼睛里。昨天第一次见到他的那种窒息感又出现了。他终於明白了,那种感觉叫心疼。
他看见,那双曾经灿亮如星光闪耀的眼如今黯淡失焦,眉眼之间那股曾经吸引过他的桀骜不驯如经已荡然无存,曾经一个活蹦乱跳的十四岁少年现在只剩下一个肉躯。
感情不见了,活力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麻木。。。。还有麻木。
要不是他曾经见过当时还是个平凡国中生的他,和哥哥联手一起捉弄同学,计谋成功後还笑的很大声,他真的会以为他一直是这副病弱体虚的样子,不曾展过笑颜。
要不是在这个事件发生之前他还听见过他话,他还真以为他天生是个哑子。自从买下他兄弟俩的那一天後,唐与衿再也没听过他开口说话,出口都是破碎嘶哑的惨叫声,彷佛连日来的折磨让他连话都忘了如何说。
在青恩的身上,所有的生命力都被磨掉了,重伤後清醒的他,最终连仅剩的情感也遗失了。
要不是确定眼前的孩子是个活生生的人,曾经会跑会怒会笑,唐与衿还真的会把他误认为是一个装饰用的无生命的娃娃,精致的五官配上细白的皮肤,一双漆黑无光的大眼茫然的瞪视著前方。
从头到尾只让人想起一个东西。。。。。。那只他曾经在国外看过且深深迷恋上的琉璃娃娃。
「林。。。。青恩。。。。。」唐与衿一字一字的念出那个名字,目光却仍是紧盯著那个没什麽反应的人,胸中一种名为疼惜的陌生情绪汹涌而起。
到现在青恩才发现,失了感情的人,就连对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再有反应。对他来说,活著,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
他听见青年呼唤了他的名字,在两人初次见面後的第一次,他喊了他的名字。但是青恩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关节都宣告罢工,浑身只觉软绵绵没有力气,他根本不想动。
在不知多久前勉力撑起自己,靠坐在床头後,男孩就再也没有一动过半分了。
现在的他深深觉得自己老了,活在这个世界上。。。。好累。
现在的他,万念俱灰,只求一死。
但是。。。想死,真的好难。
虽然是一个卑微渺小的要求,却仍然还是不被允许。
当初在急救的过程中,他向那名面生的年轻医生说出不要救他的话时,这个提议当场就被狠狠的否决掉了,
「不,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当时,莫辰咬紧了牙,坚决无比的回话,不愿让青恩看见自己眼中的心疼。
。。。。。虽然最後真如那位医者所说的死不了,但他这个样子,简直比死还惨。
又唤了他几声,见床上的孩子仍是没有一丝一毫想理他的反应,唐与衿黯了神,站起来走出了房间,顺手带上门的瞬间,他望了青恩最後一眼。那个小小的身影还是凝滞在那里,显的如此的单薄娇小,一碰就碎。
就像禁不起任何粗暴对待的。。。脆弱的琉璃。
十五 。 出游(上)
清晨,唐与新在一阵躁热中醒来。
低头一看,昨晚被他抱在怀里吓到睡不安稳,後来甚至还偷溜到椅子上去睡的小孩正死命地往同床人身上黏,温热的鼻息喷在唐与新的颈间,痒痒麻麻的。
不过难得他家别扭的小孩今天肯主动投怀送抱,他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好好抱个够。
稍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後,唐与新细细的以目光扫视著两日不见的攸庆。从自己两年前的淡绿色旧睡衣领口望进去,男孩单薄的胸膛望的一清二楚,甚至还可以看见那两点可爱的粉红色被轻柔的布料磨蹭的微微挺立。
这件极度春光外泄的睡衣再度提醒唐与新该要去帮攸庆添些衣服了。就连唐与新自己三年前的衣物套在那人身上也还是大到不像话。每次看见攸庆费力地卷著裤脚袖口,他就想到要带他去买衣服。但是无奈白天他要上课,大二又正好是最繁忙的一年,就算是连难得的周末假日业会被抓出去实习或是实例处理。名目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被他那个特别宠爱唐与新又十分爱惹麻烦的老师给抓去帮忙处理案子而已。每次他都在警部附属的法医办公室内和教授一呆就是一天,等到他那个无良的老师肯放他回去时,往往都已经是深夜了。於是,买衣服的是就这样一周拖过一周,直到现在。。。。。。。
「唉~」想到这,唐与新叹了一口气,眼睛不经意地瞄到摆放在床头的电子钟。。。。。。
「哇啊啊!!怎麽这麽晚了?死了,要迟到啦~」
早晨八点半,原本应该是安静又祥和的某高级住宅区传来一阵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骚动,起源於某栋大楼中的一个小单位。
以骚动所发出的碰撞声响来判定,该单位内的屋主应该立即有所谓的生命危险,而且神志并不很清醒。据隔壁邻居的说法,他听见屋内的一个少年人一边翻箱倒柜的,一边喊著不要杀我,跟个神经病一样。。。。。。
「抱歉。。。。我迟到了。」墨绿色的轿车在冷清的十字路口处停下,唐与新将车窗摇下对停靠在路边,坐在副驾驶座的白烨道歉。
只见白烨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开了口准备讲话,一道悦耳的女声却抢了先,
「还好啦,你才迟到两分钟而已啦。」坐在驾驶座的是一个同样清秀的长发女孩,看年纪应同是大学生,还是豪气爽朗那一型的。
既然同学都接了话了,本来想要好好整他一顿的白烨也不好再说甚麽,只能用哀怨的眼神瞪著同学。
显然也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唐与新吐吐舌,道了谢,「谢了,岳笙。」
吃了闷亏的白烨索性不再理会这两个一搭一唱的人,将身子探过车窗向坐在车内副驾驶座上打盹的小孩打了招呼。攸庆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有人在叫他,迷迷糊糊的抬起头,边举起手软软地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是之前和他谈过天的友善大姐姐,稍微清醒了一些,对著白烨笑了笑。
这个可爱的举动立即煞到了耳闻攸庆已久却还是第一次见到面的岳笙,当下双眼就放出了光。
这头唐与新却心疼的地看著身旁猛打哈欠的孩子,身手拍了拍他的前额,耐心地哄他再睡一下,又担心冷替他盖上了外套。一回头却对上白烨和岳笙笑的诡异的脸,不悦的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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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理我吧读者们
十五 。 出游(中)
感谢 雪之精灵亲 的 精灵之粉 和 lcamulet亲 的 春暖花开
以下,正文。
这头唐与新却心疼的地看著身旁猛打哈欠的孩子,身手拍了拍他的前额,耐心地哄他再睡一下,又担心冷替他盖上了外套。一回头却对上白烨和岳笙笑的诡异的脸,不悦的啐了一口。
「不是约九点吗?怎麽只有你们,其他人呢?」
「阿伟和小元刚打电话来说在路上,快到了。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小元的一个朋友,好像叫莫凝的样子。。。。。」岳笙从置物箱内拿出手机察看一下简讯,一边接下去说,
「至於月和庭仍是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将手机扔回原处,女孩很欢乐的宣布。
「我看八成是被他家的小鬼拖住了。」一旁的白烨兴灾乐祸的很明显。剩下一头雾水的唐与新,「小鬼?」
「嗯,就是孙佑天啊。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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