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我偶尔也很想写一些肥皂镜头来看啊~~~XD
☆、下篇(6)
6。
1996年8月中旬的一天中午。神奈川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感受到流动的风——那个燥热的夏天已经过去了。
那段冲动热烈的日子也已经过去了。星野灿深知过了这个中午她就再也不能以一个孩子的身份自居了。一家人丝毫没有交谈的声音,都默默地忙自己手中的活。灿记得幸村惠在教自己和她的女儿幸存舞织毛衣的时候说,忙碌可以使人忘记苦闷。
她于是把这句话记到了此时此刻,发疯似的寻找和收拾自己的东西,直接目的是消除自己在这个房间居住过的痕迹,根本目的是,忘掉他,忘掉她,还有它——时光、故事、经历……随便吧,怎样都好。
灿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中毒了一般的仓促模样。一个多月没有剪过的头发在她大幅度的动作之下蓬乱起来;幸村送给她的他自己的海魂衫也狼狈的挂在她的肩膀上。同样混乱不堪的还有她的眼睛,它们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除了即将到来的别离。
衣服、用具、书籍、种种文件……灿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动静,用以掩盖自己心中发出的那种空旷的声音。像玻璃瓶里永远也蓄不满水时不停摇晃发出的声音。她很想让眼前的东西永远也收拾不完,这样她就可以永远也留意不到心里逐渐被痛苦淹没的样子。
在她收拾到写字台底下的时候,突然发现了有东西卡在角落的空隙里,她跪在地上伸出胳膊去摸。
竟然是一个网球。
【“呐,灿每天这样会不会无聊?”
“比如,没有什么爱好吗。”
“诶?小灿一直是短发?”
“有没有想过要再留起来?”
“呐,小灿喜不喜欢网球?”
“呐,其实打网球和世界上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一样的。只要你喜欢,就可以——做得很好。而作为回报的——它会在你难过的时候给你最好的安慰和依靠,让你知道你不是毫无凭借的。”】
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幸村精市幸村精市……
她的嘴巴已经再难合起来。她只能把球死死地抓在手心,低着头凝视,忍受着自己的眼圈和鼻子都逐渐红起来,手指上出现了晶莹的水珠。
“到东京要给我打电话。还有,房子、学校那些事情,落实下来以后都要通知我,有问题也要及时告诉我……”
“知道啦。”灿安慰似的笑着,拍了拍幸村精市的肩膀,“什么啊,一脸愁得要死的表情——我不让阿姨和小舞她们来车站送就是不想看她们这种样子,很肉麻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吧。”
“我至少要确定你住的地方和学校啊。”
“很烦啊你。”灿嗔怪地笑,“怕了你了。反正我绝对不会住在他家的——这是我回东京的条件之一。回去到开学这段时间他会先给我找一间短期公寓,等到开学或许会住在冰帝的宿舍吧。”
“冰帝?”
“是啊。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学校。”她耸耸肩笑一下。
幸村精市看到她笃定乐观的笑容,心里的某个地方却被隐隐的揪起。星野灿以为幸村精市不知道她的模样使用尽了力气才装出来的,其实他清楚得很。他那么了解她,从他们十二岁的那个夏天就开始了。
“灿学姐要记得回来看我啊!”切原赤也吸吸鼻子,很好的保持了自己没心没肺的笑容。
灿看着他用力地勾起了唇角,伸出手揉乱他海带一样的头发。
网球部的正选都来车站送灿去东京——他们常去幸村家做客,和灿也很熟悉。只有仁王雅治站在稍远的地方靠着墙壁,一脸的烦躁和漠不关心。灿明白,有的时候她和仁王两个人就像是盟友一样,一样爱骗人。这种结盟不用语言,心照不宣。
“大家都回去吧,火车就要来了。”灿如果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定会很费解,为什么天气这么热她的鼻尖却发红。
“小灿要加油啊。”
“没事情也要记得打电话来不然部长一定会没了魂的……”
“绝对不能松懈,星野。”真田严肃的声音却并没有抹杀灿的一些伤感。
整个岛国的新干线总是到达的那么准时,准时得残酷。
“那么,大家再见了……”灿目光温暖的看过每个人,最后停在幸村身上。他那么温和笑着,灿上去抱了抱他。
“那么,再见了,精市。”她在他耳边说。
喉咙一哽,她知道自己已经坚持不住了。如果再不赶快上火车,决心就要耗尽了。那时候会很难踏上回程的路。那样的结果会有多严重她清楚。幸村叔叔将会失业、幸村一家会失去唯一的经济来源,没有人会开心尤其是自己。
她忍住留下来的欲望。她的理智总能战胜任何东西,不管在遇见他以前,还是现在。是吧,精市。
她从幸村旁边抽身,飞快的奔上了车。绝对不能回头。不能留恋。不能流泪。
谁也没想到,火车还有一分钟要开动的时候,仁王雅治突然走到幸村身边,漫不经心地吹了个口哨:“不上车吗?只有一分钟了哦,你不怕后悔吗?”
仁王雅治的眼睛里隐约有一丝怒气,一向一丝不苟的真田却没有要分开他们的意思。但是幸村就像是一副失去了瓤的皮囊,脸上只剩下疲倦的笑容。
他知道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不能上车,那样会动摇了她的决心,还有他自己的决心。
仁王雅治得到了答案,又吹了一声口哨,扔下了队长径自上车。他看见星野灿靠在窗户上,安静地看着窗外向自己微笑的幸村精市。
火车开动,他下车了。幸村仍保持着那个勉强的微笑,一直追随着离开的火车。他知道灿也在看向自己,他们的目光在某个点轻轻地交汇着。
她多想让他开口留下她好让她也可以任性一次。
他知道他没有能力挽留她,他只有目送她的权利。
他们一直在对着彼此远去的方向微笑,直到火车开到了相互看不见的地方。然后她在火车上,眼泪无法抑制地流下来。
而他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在他网球队所有的同伴面前失声痛哭。
“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如果你心依然】
“要说爱好,或许画画还能算,可是无奈我实在是不求上进,也自知没有那个天资。”
【希望你今晚能在我身边】
“算是吧。也许很小时候也留过长发……我记不太清了。”
【因逞强而疲惫】
“好厉害。”
【是我太不成熟了吗】
“等一下哦精市。再等一下就好了。”
【每一次我想起你】
“是啊。你知道,默写总是比临摹或者写生要难得多。”
【如今我才能说我想你】
“不行!以后画更好看的送给你。这张一点也不好。”
【如今我才能说我想你】
“你看,这只是单纯的把你的脸拓下来而已……空间感不够。最重要的是,缺乏神韵。画作没有神韵是不行的,就会失去存在的意义。”
【说抱歉是如此难】
“什么啊,一脸愁得要死的表情。”
【我们过往的回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吧。”
【无法抹灭就这样不要消失】
“很烦啊你。”
【温暖地溶解然后明白】
“是啊。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学校。”
【温柔的水滴在我心里蔓延】
“那么,大家再见了……”
【如此烦闷地我正想念著你】
“那么,再见了,精市。”
【请不要放开握著的手】
【不为了别人】
【只想为了你唱这首歌】
【永不结束的故事在这永恒的光芒里】
【一直想传达给你永远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我果然不适合写煽情戏啊(笑)……
写这段的时候一直在单曲循环,听的是伊藤由奈的《endless story》,想起电影版《NANA》里面娜娜去送莲从火车上跳下来然后跪在雪地上哭的场景,不小心就把我家主上幸村也写成了这个镜头,但是实在不舍得让他跳火车罢了。
差一点就把我自己写哭了,因为歌曲的缘故。不知道单纯看文字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或许是失败的吧啊~最后一段回忆了灿对幸村说过某些的话,然后每句搭上了《endless story》翻译成中文的歌词(我果然够矫情哈……),似乎很有戏剧的画面感但有觉得放在小说里也够败笔的……总之就是很不安啊。
请大家不要客气地给出意见吧!
☆、上篇(1)
作者有话要说:
【沧水记】
水风轻,蘋花减老。月露冷,梧叶飘黄。
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柳永 《玉蝴蝶》
【上篇】
1。
后半夜的天气突然冷了下来,窗外流动着氤氲的雾气,隔开了原本可以清晰看见的一切。这场戏本来可以以无伤大雅收场,但是到了现在,舞台上的演员却全都看不见结局。
怎样的金碧辉煌也难以雕饰出佐藤和美此刻的狼狈。她被星野灿摆了一道:渡边修是迹部景吾的表哥,两人不太合……是很不合。佐藤和美是很小时候处于双方父母事业心和渡边修定下娃娃亲的孩子。佐藤和美在英国结识了迹部景吾,意外地变的总是向他的方向靠近,但心里隐隐地知道,那与爱情无关。星野灿看似不经意的表象下面其实早就洞悉了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一切。不仅仅是这些事实,还包括那些不堪的、虚伪的、利益的,却又不得不去面对的现实。
还有这背后造成他们命运的又是怎样邪恶的东西。
——是利益,吧。
佐藤和美喉咙抖了一下,慌忙用手抹了一下眼睛。她长到了十七岁感到了人对于命运力量的无法抗拒,第一次感觉到了。
“嘿。”短促沙哑的一个“嘿”,一只手扶上她的肩膀。
和美没有回头。她不动声色地握住了那只手,捧着它,贴在自己的脸上,缓缓地向上移动。最终停留在了她颤抖的眼睑上。
“修……I’m so sorry。”她的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要哑。
渡边修很希望自己能够说点什么,但是却不清楚该说什么。对于眼前的女孩子,他早就纵容惯了。其实他早该清楚的,她不会属于他。
“你,是不是真的和景吾……”使用省略号很可怕,但他真的不敢再说下去。他说不下去。往前数一百年,这该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