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寨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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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寨女皇-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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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取播音室,继而占领了整幢市委大楼,并佯称一号走资派和“小淫妇”都已掌握在自己手里……
由于百万虎师独霸了市委大楼,并宣称抓到张广才和“小淫妇”这就激怒了刚刚成立的“联合阵线”,彼此形成严重的对峙。联合阵线立即召开誓师大会,并公开向百万虎师宣战。婺江文化大革命终于从与走资派矛盾滑到派性泥坑。形势急转直下,大规模的武斗一触即发。婺江市人民面临生死挑战。
通过短短的半个月的准备,从百万虎师已在大楼门口和各层所有窗口都修建了防御工事,伸出迫击炮,小钢炮,轻重机枪和长矛大刀。鲁冠方还把临时指挥司令部搬进播音室大铁门内,居高临下指挥战斗。
联合阵线也把指挥部迁到离大楼不足三十米的地下工事,把上万红卫兵持枪举刀在大门外叫阵,并从市效钢铁厂拉来十多辆全付武装敢死队,准备与虎师决以死战,这一车队由一辆坦克开路,转盘上架着机枪,卧着机枪手,浩浩荡荡往城里开来,车队满载着三百精粹敢死队战士,他们将担任突击主攻任务,捣毁播音室,活捉张广才。
“阵线”还从西郊农村拉来十二辆拖拉机稻草、豆桔,堆积在大楼底下浇上二十公斤汽油,只要划根火柴,就会变成火海,把大楼化为一堆灰烬……
“鲁冠方,你这个草包司令,色魔,强奸犯,看你同张广才合用一个淫妇,还能快乐几时?我们端你们淫窝来了。”院子里阵线人员谩骂着,个个摩拳擦掌,钢牙咬得咯咯响,形势非常危急。
“有种的就点火烧吧!就凭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鼻涕将军还能打天下?还早着哩。我还是劝你们回去吃饱他妈的娘奶再来较量吧!”鲁大胖子从大窗里探出身来,得意忘形:“哈哈,你们再不点火就来不及了,等着你们为自家兄弟哭丧去吧!”
“点火!烧毁大楼,看这个保王司令和他的主子,淫妇还往那儿逃?”汹涌的怒潮从阵线战士心头涌出,他们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人山人海,刀枪林立的大院突然乱了,原来红钢联合造反兵团总司令已无胆在几百全副武装的战士前呼后拥地保卫下进入前沿阵地,一见到李一帆就声泪俱下:“这下完了!”
“大丈夫临危不惧,为何如此惊慌?”李一帆满腹狐疑地问道。
“我们最精粹三百敢死队,中了三千虎师的埋伏,在肉搏中因寡不敌众,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你,你当初不听我的话,轻举妄动……”李一帆脸都气白了。
原来这三百敢死队是从几十万红卫兵中挑选出来的,专经特殊的训练,是保卫设在钢厂联合阵线司令部的,当初已无胆就想调遣去捅虎师占据市委大楼,李一帆坚决不同意,提出火攻方案,也只不过造成兵临城下意思,逼他下来谈判,促成阵线与虎师联合,共同揪斗走资派,可现在三百多敢死队坐满了十几辆卡车。用坦克开道,浩浩荡荡开过大桥,明火执仗攻打虎师,这怎么不引起有过丰富作战经验的鲁冠方注意?他诡计多端,自然将计就计,设下圈套,请君入瓮。
“血债必须用血来还,弟兄们为我们死难兄弟报仇!”已无胆这位炼钢车间主任扒了衣衫,露出浓密乌亮的胸毛,站到工事顶台上,发疯似的一声令下:“点火,攻楼!”
“不!不能!我们是仁义之师,千万不可伤人毁楼!”李军师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这是国家政府机关,日后要负法律责任的!”
“什么机关、法律,我们三百兄弟都被他们捅死了,连司机脑袋被斧辟开,流出白花花的脑浆,那血都流成河,染红婺江,机关、法律能还我公道么?他对我不仁,我就对他不义,烧死鲁大胖子,活捉张广才!”
“眼下我们已没有退路,不进则死,革命的红钢战士,给我点火!”
“不能,我实话告诉你们吧,被鲁先生劫持的不光是张广才,还有我的学生梅玉芳,我以师长之尊有义务保护她,她是无辜的?”李一帆见有人去点火,就拼命抢先一步,倒进柴堆上,嚎啕大哭:“你们当中有的是我的学生,你们要烧,先烧死我吧?”
联合阵线中的汤溪中学红卫兵都呆住了,他们迅速采取行动,把几个持火把的原钢厂战士团团围住,没有一位敢冒然冲出去点火。就在万分危急关头,从播音室大窗里又伸出鲁大胖子得意忘形的嘴脸:“我告诉你们一个特大噩耗,你们三百余十名敢死队已魂归西天,我在这里表示哀悼,同时感谢你们的已司令,给我送来如此大的礼物!坦克、大炮、枪支弹药我们收下了,不过那枉死大桥上三百多具遗体理归原主,你们自己去收尸去吧!你们不是要报仇吗?时候到了。张广才和小淫妇都关押在我这里,你们想不想见见这位全市空前绝后的铁美人吗?不过她已成了我的压寨夫人,你们别想活着得到她,让她来活祭你们三百多枉死城里冤鬼吧!快点火烧楼吧!还愣着干什么?”
联合阵线司令已无胆再也无法控制暴怒,一把夺去火把掷进柴堆,随着轰隆一声蹿起三丈多高的烈焰,大约烧了半个小时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爆炸声,八层高的市委市府大楼就一塌到地,惨不忍睹……
十六
    十六
一九六五年春上,李一帆自从被学校宣布除名以后,没有半句怨言。也没有向组织、向行政提及任何要求。他已经具备了自信自制和坦然处之的学者风度,只在穿衣镜前换上一件灰色的长衫,梳了梳头发,提了一个装着全部家当的藤篮,带了把西湖竹伞。从容地走出大门。在门口站了片刻,掏出一方绣有“铭心”素绢,擦了擦金丝眼镜再戴上,再回首看一眼“婺州第四中学”汤溪中学的改称六个字。好像向学校道别,也像向自己的墨宝说声再见。至于他能否再回来,该去何地,如何存身等都没有思量过。因为他属于被开除的,彼此交厚的同事、学生都不敢向他道别。他是现行反革命或是漏划右派谁都不清楚。但一点大家都肯定的。首先要划清界线,不然同情或同伙都会殃及自己,只得站在走廊或教室窗口远远地肃然目送或在不言之中为他祝福。
他到哪里安身立命?那当然乘上南下列车,首先到婺城,手头不缺钱,住几天旅馆是没有问题的,他那部《修辞新汇》专著还没有完成。正好在无人打扰的环境里撰写他的清词丽句。中国五千年来文字演变幅度虽然不大,但按习惯了的游戏规则任何组合都会出现词句或文章。所载的信息量以及表达的思想却是无穷无尽的,像仅用三种原色可以调配数不清的色彩一样。不过辛弃疾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仅用十个字就描绘出千军万马奔驰沙场宏大气势,已断代无人再继了……
他一进入词源诗海,就有止不住的心潮涌动,把离校的惆帐,前途的茫然都抛到脑后,但一想到自己的努力得不到社会的认可,还被一些不学无术之徒泼了一身脏水,落得如此地步,不禁心潮起伏,遂伏案疾书,以发泄心中的不平和无奈:
(一)
诤诤傲骨性方刚
遇事偏爱沧短长
有才难为世人识
无德偏被佞臣赏
是非混淆鹿为马
乾坤颠倒阴化阳
阴霾岂能永蔽日
五湖四海任扬帆
(二)
铮铮铁骨傲冰霜,风煎剑逼独放香
龙驹无辜拖弊舆,蹇驴有幸配金鞍
鹿指马时敢言鹿,权压理日偏项强
常将冷眼睨螃蟹,横行霸道怎休场
书毕最后一字,哈哈大笑,拍案而起,神采飞扬,哼起了婺剧《雪里梅》。不知过了多少天,当店主来结帐时,才知已经两袖清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他不得不离开临时栖息之地,随手携带着只有二件全部家当,在绵绵细雨街道上漫无目的走去,雨越来越大了,他不得不在潇潇理发馆前雨蓬下躲雨,见那玻璃门上不住流挂着数不清的泪痕,他下意识地摸摸已疯长头发,但囊中羞涩。
这时有对年轻夫妇抱着婴儿进了理发馆,李一帆因雨蓬漏水,不得不也跟进去。
女人抱着孩子上了旋转椅:“师傅,给我孩子理个满月头。”
“对不起,这种头我们好久没有理过了,婴儿皮肉嫩,也买不到这样的工具。”店里总经理李长风耐心地解释道。
“笑话,全市最大的理发馆连满月头都不会理,你们这块牌子也该砸了,还开什么理发馆……”
店里发生了争执,一屋子的理发师都上来劝架,再三解释都没有用。场面十分尴尬。李一帆则下意识地掏出那把祖传的剃刀,上来解围:“这两位先生女士有所不知,理满月头要找民间艺人的,我从小学会这项手艺,我来给你理如何?”
“这位先生肯帮忙?那我们感激不尽呢!”年轻母亲这才注意到身边站着一位气质非凡,风度翩翩青年学者,眼儿都亮了。
“那就有劳这位先生了!”李长风忙帮他穿上大白褂:“大家都来见识见识这门失传的手艺。”
李一帆卷起袖子,戴了口罩,用温水和香皂给女人怀里婴儿红彤彤的头皮上打湿,过了两三分钟,就拿出保养得很好的剃刀,轻轻地移动,那胎发随着快口推移而倒下。七八位理发师都上来围观。李一帆一边操刀,一边讲操刀原理,理满月头的来历。
头发理好了,前额留一方前仓,后脑脖留一块后仓,两侧还留出小园块的耳仓。从此,他专长被传开了,陆续有人请他去理发,并成了他唯一的生活来源。
由于李一帆靠一把剃刀度日,住无定所,天气炎热,生意清淡,生活越来越困难。这天闲着无事,信步来到南华庵山门前,见善男信女前来进香,天街上熙熙攘攘,沿街屋檐下摆满与佛教有关古玩纪念品的摊位。还有卖香烛、心经、金刚经、土地经的经卷和金银纸币,更有抽牌测字,鸟儿叼命、麻衣相士、瞎子算命以及各种风味小吃摊子,虽然不太热闹,却充满着商机。激起他卖书画的念头。他在北大时,担任过书法协会理事,在书法方面有相当深的造旨,北京地下市场把他的墨迹被炒作,有的一幅墨迹高达八百元,可他写了那多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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