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那些走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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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那些走远的人-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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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见场长说的话,我顿时两腿一软,双手抱头坐在了门坎上,心里还骂了一句孔那个狗东西,事情果真遭他言中了。但我发觉奇怪的是,除了场长自己,并没有其他人在说话,都在听他讲下文,整个大院静得就像只有一个人似的,但场长还伸着两手不停往下压,喊大家静一静。
他又大声说道:
大家静一静,不要慌,听我说第二件事。昨天晚上在晒场坝,我们农场知青――我把话不想说那么听,说好听点――我们农场好几个知青练功,练得来全都受了伤!一个知青屁眼出了血,一个知青鸡儿缩回去了,另外几个也全倒在了床上,搞得人家一个女卫生员扯了一夜鸡儿,堵了一夜屁眼,忙了一个通宵!大家说,这么忙的季节,你跑到晒场上去,黑区马空地练啥子鬼功嘛?大家都晓得,自从两年前建我们这个青年农场起,一直到这批新知青还没来之前,我已经多次在会上声明,练功不是坏事,大家锻练身体,保卫祖国,是大好事情,特别是农场基干民兵更应该练一身过硬功夫。但是,怎么能够一大堆下乡已经好几年的知青把人家一个新知青拿来当靶子练功嘛!这是绝不允许的,是不是?大家看嘛,看这个倒在门边上的白娃儿嘛,站都站不起来了,脸色刷白,心跳得飞快。遭得这么凶,但人家一听到出工叫叫响就带起病,第一个跑出来了,这样的知青,我们就要表扬!
场长一提起我就说到白天在田间发生的事,一说就没完,还不说他的下一件事,大院里静得吓人。我又觉得奇怪了,光线这么暗,我还埋着头,他场长怎么看到了我脸色刷白?又怎么能看出我的心跳得飞快?等说完雷巴也带病出工值得大家学习,场长才说道:
下面第三件事,昨天白天在稻田上自己翻跟斗受伤的几个知青,加上昨天晚上黑区马空瞎练功,自己打伤自己的六个,今天全部在家医病,再留下几个跟他们熟悉的女知青护理,等天一亮,卫生员就紧快把重伤号弄出去找医生,白娃儿也留在农场养病,由小孔陪他。其他一百多号人,还是由二十个大小组长把各组的人招呼好,老知青要带头亡命干,新知青要认真学拼命干,农民要好好教展劲干,大家要把伤病号的活路一起干完,不然就收不成早工。
还没啰嗦完啊?有人尖叫了一声。
快了,再啰嗦几句,马上就完。场长客气地说,一点也没生气。
顿了一下,他又提高了声音说:
第四,我现在当众纠正我的错,我的错是昨天喊小白是白娃儿,我对不起他了,不该喊他这个外号。我决定从今往后绝不再喊他一声白娃儿,大家也不要再喊了。我从现在起,只喊他包谷杆,大家听清楚,是包谷杆,改成包谷杆!大家空了都仔细看看包谷杆,那么一个瘦筋筋的新知青,今后决不准任何人再整他。哪个要是手痒可以来捶我,捶我十下八下没得事,但动他一下,他肯定遭不住,伤了哪个来赔?所以,请大家都叫他包谷杆,今后不管哪个再想捶他,一定要先想清楚他叫什么,只要一想起他叫包谷杆,看你还敢不敢捶!好,啰嗦归啰嗦,要是不哪个敢不听,就试一试!现在马上出工,解散!
哎哎,我问一句,场长!孔在吵嚷的人群中突然喊叫起来。
大家等一下,不忙散,小孔有话说。场长扯开喉咙喊道
听到没有,大就闭嘴!副场长也帮着喊。
你先头说军列翻了,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孔大声问,在场的人立即全都静下来,这正是大家最关心的。
哎,问得怪。这是我刚才吹完哨子,听好几个新知青说的嘛。他们都说是听你和白娃儿,不,是听你和包谷杆说的嘛。你们两个都是铁路上的,难道你们两人说的还不算数?莫非这个消息还会有错?场长说道。
唉哟,场长,半夜三更我说了几句梦话,就被他们听到了。错了,错了!孔叫道。
啥子错了?副场长大声问,也听出了一种严重性。
我清醒的时候根本就没说过军列翻了,也不晓得军列后来的情况,军列翻了纯粹是我说的梦话。孔叫道。
好好,火车没翻,实在那太好了!副场长叫道。
翻没翻,我也不晓得,不能乱说哦!孔补了一句。
反正太好了,大家听到,军列翻了是梦话,千万不要听我刚才说的谣言,更不敢到出去乱传!场长紧跟着叫道,但话声中,人们已经一哄而散。
第七章 都不清楚女知青长不长毛
    第七章 都不清楚女知青长不长毛
回到大房子里,我一钻进挂在我和大奶两张床之间的那道塑料布帘子,孔就尾随而来悄声问我,场长说的农场有知青一直在练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在说雷巴那些人。我无言以对,只能说很久以前师傅就对我讲过,只要是到处提劲打靶的人,一般都瞎练过几天。
狗日的那么多人都遭你打伤了,医得好不?孔又说,眼里流露出一种替对方那些人担心的神情。
我看了看破窗外里里外外楼上楼下到处跑动取东西拿农具的人影,然后坐下告诉他,昨夜我躺在床上把晒场上的整个过程来回想过好几遍。记得被掏裆的那个知青,当时看不清,我出手有些偏,只捏到他一个卵蛋,手指也没发力。师傅说过要两个卵蛋同时捏扁,鸡儿才会缩回去,就像老古那样。而场长说那个知青的鸡儿缩回去了,不大可能,大不了会缩短缩小一些。场长说的屁眼出血那个,可能有点麻烦,跟我当年被老古杀屁眼不一样,老古来得又猛又准,两根手指全杀进去不说,还把我裤子都捅了个洞。而昨天晚上,同样因为看不清,我出击的三指,只有一指算是进了那个知青的屁眼,另两指也偏了,偏上了一点,杀到了他的尾椎骨,幸好也没发力,不然尾椎骨必断无疑。但难说伤得怎样,反正我的手指一杀到骨头,就麻了一下,像触电一样。
孔瞪着两眼听我讲完,一直没眨一下。
他们会不会已经看破了你,找来报复?他说。
现在不想这个,老子随时奉陪。我说。
昨天在稻田里,那个光头说,你扬言要摆平他们的舵爷雷巴,是不是真说过?孔又问。
说过,哼,老子跟雷巴的事还没完,昨天才算开了个头。我说。
与大奶一样,孔早就知道雷巴领头抄我家、打我父亲那些事,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把头垂了下去。等外面乱哄哄的人声很快远去后,我倒在床上想睡觉,孔则不然。他好像有早睡早起的毛病,即便睡得再晚也会早起,一醒来哪怕再困也无法再睡。他在大奶床边静坐了片刻,忽然高举双手伸了个懒腰,又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听动静这才从紧张中缓解了下来。
你狗日的第一个跑出去出工,只想自己一人挨表扬,都不喊我一声。孔挖苦说。
哪里嘛,我原本是起床去尿尿,刚对着天井尿出来一点,就发现场长进了院子,赶紧跑回来穿裤子,打算再去外面的厕所,但刚一穿好衣服就听见了哨子响,当然就第一个跑了出去。我解释说。
孔嘿嘿笑了,一会,他点上一支烟,极为当真地对我说,场长那样当众表扬我,我应该好好干下去,弄不好当个先进模范,遇上招工、招兵、招生就不成问题。接着取笑我又有了个包谷杆这么好听的外号,然后靠在大奶的床头上养神,拿烟的手吊在床边上,另一只手按摩眼眶,还说肚皮饿了。
农场用电的人一减少,屋顶灯泡亮了许多,照得眼睛直流泪,我翻过身背对着孔,一时还睡不着。一会,听见孔说,场长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惑众造谣,幸好纠正及时,否则要是军列没翻,后果就严重了。又听见孔笑了几声说,场长真太好耍了,连昨晚哪个打了哪个都没弄清楚,就把凶手拿来乱表扬。我闭着两眼想,妈的,老子帮他狗日的孔解了围,倒成了凶手。又觉得场长可能不会像孔想的那么颠三倒四,多半因为他一个场长都管不住雷巴一伙人,所以就对凡是受雷巴欺负的人,统统都要保护。而对我,难说他看没看出什么,是不是在假戏真做。他既猛夸我一通又猛贬我一顿,让我和雷巴那伙人都有口难言,而他自己却出了气。如果真是这样,那场长简直就神了。
那几个知青,可能只比我们早下乡两三年。我说。
多半是,二不跨五,半老不老。孔说。
我嗯了一声。
哎,有件事忘了说,昨天他们找到我的时候还说,你再不服,鸡八毛就要被一群女知青一根一根地拔光。孔说,口气挺开心。
哼,看哪个拔哪个的。我哼哼说。
就是,她们多半一样也有毛,你要拔她们的时候,千万要喊我一起拔,听到没有?孔说。
她们恐怕没毛哦。我说。
孔没了声音,十有八九也不清楚女知青长不长阴毛。我似睡非睡,肚子也在叽哩咕噜叫来叫去,饿得不行,只好把身子缩成一团。农场的早饭要在上午九点才由伙房煮饭的女知青送到田间地头,只能到了点才好去伙房弄到吃的,而眼下顶多只有五点来钟,时间还早。为了白天能多干活,农场的三顿饭分为上午九点、下午六点、晚上十点。六点那顿要看当时田里干活进展来临时确定是送到田里吃,吃完又接着干到天黑,还是一气呵成收早工,回到农场再吃。而新知青多数都吃不成十点那顿就已倒床睡死过去,因而一天到晚总在喊饿。
妈的,这个农场是怎么搞的,吃饭时间乱安排!孔冷不丁说,昨夜十点那顿肯定没吃成。
干起活来就不觉得饿,闲着没事最饿。我也忍不住说。
是啊,我们两个明明好手好脚,却留在这儿干挨饿。孔说,对场长的照顾不满意。
窗外天色应该依旧黑着,但对面楼上有走动声和男女知青的轻言细语声,给人一种悄悄密密的感觉。好不容易睡着了,忽又被孔叫醒,说他已把早饭打回来了。我起床一看,外面阳光已快射进窗户,对面楼上寂静无声。我依然很困,两眼发涩,孔边吃饭边提出,饭后正好有时间,我俩可以跑一趟那个火车站,去问问那趟命运难断军列的事,我当即连连说好,人才有了精神。但事情更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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