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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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q后传-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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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称念魁的汉子说:“以前我妈曾经告诉我,我的老家在什么地方,我爸是谁,要我一定找到爸爸。”
“后来呢?你为什么不找我?”阿Q问。
念魁说:“兵荒马乱的,我那时又小,往哪里找呀!我靠乞讨过日子。有时住窑洞,有时住山洞,要不到饭时,就啃树皮,嚼树叶,那个苦呀……”说着大哭起来。
阿Q暗自伤怀了一阵,又问:“再后来呢?”
念魁说:“我靠乞讨为生,在十八岁那年,在一个街道小厂当了徒工。生活有了着落,暂时没有来找爸爸,主要是没有路费……这不,我最近糊窗户,见一张旧报上登了爸爸的消息和文章,才来找你老人家。”
阿Q问:“你还有什么证据,说明你是我的亲儿子?”
在念魁给阿Q叩头时,阿Q见这汉子脑袋中间有一块秃斑,这是他身体遗传的信息,就这一点,阿Q有九分相信他真是自己的儿子。他又让念魁说了母亲和阿Q一起生活的许多细节,以至讲了阿Q身体某个部位的隐秘特点时,他十分相信念魁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阿Q好不高兴!此前虽然有了一个养子,但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现在自己的亲儿子来认爹,也是一件大喜之事,说:“好,起来吧,我认了你这个亲儿子啦。以后你就跟我过日子,将来咱们发了财,再给你娶一门媳妇,咱们赵家就代代相传了!”
农村的习惯,人们喜欢多生儿子,儿子多势力大,不受人欺。现在阿Q有了两个儿子,简直是菩萨显灵了!
他把两个儿子阿善和念魁召集起来,开家庭会议,阿Q教导儿子说:“现在只靠种那点稻田,是发不了财的,我看得搞点副业,可是搞什么好呢?你们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
首先是阿善说:“爸爸早年不是让我学过开船嘛,我看咱们买一条船,搞水上运输,东南西北风我都会使,保证能发大财。”
念魁反对:“你别瞎扯!当年爹要你学撑船,是让你学看风。现在,哼!买一条船起码得一万块钱,咱连一根桨也买不起!我看不如开一个杂货铺,卖点针头线脑什么的……”
阿善说:“光进货也得要几千元的成本呀,整不好会赔个精光……”
阿Q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主意,说:“咱们未庄原来有一个‘鲁三麻子铁匠铺’。他们打的刀、镢、镰、斧很有名气。人们不是常说:‘鲁三麻子的菜刀—;—;真快!’‘鲁三麻子的镰刀—;—;刷刷的’;‘鲁三麻子的镢头—;—;砍山’。现在这个铁匠铺黄了。可是铁匠铺的家什还有,就在祠堂后屋的仓房里。虽然有点生锈,可是咱们整出来,收拾一番还可以用。我当年给这个铁匠铺帮过一年工,再找个老师傅,借着‘鲁三麻子’的牌子,会发点小财哪!”
念魁说:“现在人们都用不锈钢了,谁还买这些落后玩意儿呢?”
阿Q说:“不锈钢?别看明晃晃的,那玩意儿有毒!用久了伤人。”
念魁说:“亏你还当过镇长,那叫新材料,有什么‘毒’?老落后!”
阿Q生气了:“你是什么东西!你爹闹革命的时候,你还在我腿肚里呢—;—;我落后!什么时候我都走在前面!哼!”
此时,念魁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打火机,小手指一拨,点着了火苗。火苗跳动着。念魁说:“这是鲁镇一个家庭工厂做出来的,据说投资不太大,能赚钱。”
阿Q一看就急了,说:“去去去!这是洋鬼火。用不了多久,它会自动起火,危险着呢。”念魁又批评爸爸:“什么‘洋鬼火’,新产品!”
阿Q说:“有人说那玩意儿弄不好会爆炸,还不如打火石保险。”
爷仨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老爹拍板:开一个“鲁三麻子铁匠炉”。
经过几天的筹备,因为请不来铁匠师傅,好多技术问题解决不了,“鲁三麻子铁匠炉”还是没有开张。
这时鲁镇有一个退休干部的致富例子,给阿Q很大启发。这个人从深圳买来不少港、澳的旧衣服,电子表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在深圳很便宜。一拿到内地,价钱可以翻好几倍。除了来往路费,成本花不了多少钱。阿Q立即决定到深圳贩旧货。
爷儿仨做了一些准备,立即南下。大包小包的贩来不少旧衣物、小电器等。往鲁镇大街上一摆,这都是内地少见的新玩意儿,立刻供不应求。第一趟就赚了两千元,一家人好不高兴。爷仨又再次南下办货。
可是过了不久,卫生部门来检查,说是这些东西有许多是病人用过的,肝炎病院扔掉的,有病菌。货物一律没收,还处罚了两千元。阿Q好不丧气:妈妈的!人该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正在阿Q走投无路之际,好运来了!
有一天,阿Q忽然接到县委组织部和县政府外事办公室两家的联合通知,说是让他到县里去一趟,有要事和他谈。阿Q犯了嘀咕:又出了什么祸事呀?可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怀中揣个小鼓似的,不得不到县里去。
当阿Q被一个秘书领到县委大会客室的时候,接见他的是县委鲁书记。鲁书记坐在大沙发上,阿Q进去一看有点吃惊。这位鲁书记是老革命了,人称“老书记”。“老书记”见了阿Q没有动,却笑着说:“赵阿魁同志,我们可是‘老搭档’了!”
可不是嘛,在阿Q创造成绩时,他给鲁书记报过捷,鲁书记给他挂过光荣花,阿Q在“农业学大寨”运动中,在平原造“梯田”的时候,老书记给他剪过彩;在“文革”中,阿Q造反斗走资派的时候,斗争会上他打过老书记的耳光,在粉碎“四人帮”后清查“三种人”的时候,老书记审问过阿Q,二人是老对手了。
阿Q听了这话,低着头说:“我对不起老书记,我有罪!”
老书记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没有什么,当时你扇我的耳光,手还不算狠……”
阿Q仍然低着头,说:“我糊涂,我混蛋,我傻帽一个!”
老书记说:“我审查你的时候,也没有手软呀……彼此彼此吧……形势如此,能怨谁呀?谁也别怨……老站着干什么,坐,坐,坐呀!”
阿Q在秘书的帮助下用半个屁股在沙发沿上勉强坐下来。
老书记说:“咱们都往前看吧……”口气很亲切。阿Q等着老书记下面的话。
过了一刻,老书记说:“是这样,赵阿魁同志……”
这是在文化大革命之后老书记第一次称他为“同志”。接着说:“赵阿魁同志,早在文化大革命前,就有海外来信寻根。说是你有一个堂伯,当过县太爷,你就是靠他搭救才得逃生的……”
“是,有过……”阿Q说,“这事在‘文革’中被揭发出来,我又对组织作了交代。当时我也不知道他儿子来过一封信,可是红卫兵小将把信抄出来后,说我里通外国……”
老书记说:“对那封寻根的来信,当时我们没有转给你。因为你是我们地区的一面旗子。怕因‘海外关系’,政治上对你有影响……可是在‘文革’中,红卫兵小将来抢档案,把那份来信抄走了,写成大字报,说你是美国特务,让你吃了不少苦……”
阿Q说:“当时就是那个情况,也不能怪孩子们。”
老书记说:“现在改革开放了。不少海外爱国华侨回国寻根、探亲。最近我们又接到一封海外来信,还是那个人……他叫……”老书记看了看来信说:“哦,叫赵思乡。这位来寻根的先生说,在1949年全国解放时,他和他父亲,就是那位县太爷去了美国,他父亲在美国做企业,后来去世了。他有个儿子—;—;就是这个赵思乡先生,他父亲在世时,有过遗嘱,要他务必回国寻根,落叶归根嘛!改革开放了,他又来信,结果我们打听到了你……”
阿Q说:“我可不能见他,弄不好又是里通外国……”
老书记笑着说:“赵阿魁同志,你不要心有余悸。文化大革命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了。我国出现了改革开放的新形势。据说这位赵思乡先生是个大富豪,又很有爱国心,如果他有意在我县投资,由你代表我县,我们可以和他搞个合营公司……招商引资,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嘛!”
阿Q又想了想,说:“我不能干,那样我就成了资本家了!”
老书记又笑了,说:“那是老皇历了。现在发财致富光荣……你看,这是赵思乡先生的来信。”
阿Q接过那信,经过这么多年学习,阿Q虽然文字写得歪歪扭扭,读一封普通信件还是够用的。他仔细看了两遍,仍然摇头:“我不能见他,谁知道会出什么问题呀!”
老书记说:“赵阿魁同志,你要打破顾虑。这事经过县委研究,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如果你和他谈个好结果,招商引资成功,对我县的经济发展就是一大贡献。不要说不会出问题,就是出了问题,我们都可以证明,为你承担责任。你应该明白,这是组织上交给你的光荣政治任务呀。”
阿Q说:“如果是组织上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努力完成。”
“这就对了。”老书记说,又问:“赵阿魁同志,你现在生活情况怎样?住在什么地方?”
阿Q如实说了。
老书记说:“这可不行。你的兄弟万里寻根,一看自己的亲属生活那么差,对外影响不好呀!”随即对坐在一旁的秘书说:“你先帮赵阿魁换套衣服,理理发,洗洗澡。房子呢,通知鲁镇,让他们马上给赵阿魁换一套新房,等你搬到了新家,再请赵思乡先生来会亲。”回头又问秘书:“赵思乡先生现在在哪里?”
秘书答:“在杭州等消息。只要我们找到了赵阿魁同志,给他一个电话,他立马就来。县宾馆已经准备了两个套房。”
“那好!”老书记说,“赵思乡先生到我县时,我要出面宴请他,由赵阿魁陪同。还要安排一些参观游览项目,你们赶紧准备吧。”
“是!”外事办的同志说。外事办的同志又给阿Q讲了一些有关“外事纪律”的规定,阿Q便回家准备了,他想:妈妈的!天上掉馅饼了!
过了两天,赵思乡来到县里。这位先生矮胖,西装革履,头发显然是染黑的。县委老书记、县长和外事办的同志和阿Q一起接待了赵思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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