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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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舞-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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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他也怕再看见那张相似的面容,那是他心中更深的愧疚。
后来,他才打听到,大小姐嫁到王家只一年多就病逝了。王劭政心伤爱妻早逝,无意再纳妻妾,只将一位为他诞下骨血的侍妾扶了正。儿子喜欢的那个女子,正是王劭政的侍妾诞下的女儿——王家的独女。只是没想到,那个侍妾竟然是她。
她过的应该很好吧——锦衣玉食,丈夫待她应该也还不错——尽管子息微薄,但是这么多年,王劭政也没有再纳过其他妻妾。可是,那眉眼间淡淡的阴郁。。。
尽管十几年没见,如玉还是一个照面就认出了骆长贵。
霎时间,往事泉涌而出。
一幕幕不堪,一幕幕伤痛,在她眼前迅快地掠过,而那心伤隐痛,却不曾随着记忆如飞流逝,只是一波又一波,如泥沙般堆叠在心间。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还要出现在她面前?!他对她的羞辱,还不够吗?
她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心间有什么东西崩然而断。
“你。。你。。。”她抬手指着他,指尖剧烈地颤动着,娇美的容颜,扭曲了起来,清澈的眼瞳,霎时蒙上了一层猩红。
“滚出去。。滚出去。。。”如玉陡然发出的声音尖利而嘶哑,刺得厅中诸人,均是脸上变色。
骆长贵口唇动了动,还未能说出什么来,王劭政已怫然变色,道:“来人,送客。”
骆云翮被如玉吓了一跳,但叫他这时放弃,他如何甘心?立时上前一步道:“相爷——”
“拉出去。”王劭政望着陷入半疯狂状态的如玉,皱了皱眉。
不知哪里冒出来两个家丁,架着骆家父子直出门外,当街扔在地上。
对着缓缓阖上的大门,父子俩相看一眼,苦笑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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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要得结尾综合症了,为什么每章到最后,总是差口气?!
第29章 譬如朝露,深埋尘寰
    为什么会这样?!
晓蝶无力地倚着亭柱,滑坐到地上。
每次都是希望仿佛就在眼前,同样每次都是即而幻然破灭?
她闭上眼,双手捧头,想冷静下来,好好想个对策。可是眼前诸般纷乱叠重,思绪绞成一团乱麻,一忽儿想着为什么已经同意这门亲事的娘亲突然反悔,甫一见面,就将骆家父子赶了出去。一忽儿又想到骆家父子被如此无礼地赶出门,折了脸面,心中定然不快,不知骆家可还会前来提亲。一忽儿又揣测父亲对此事所持的态度。可是思来想去,满心彷徨,然是无计可施。
为什么?为什么!她狠狠一拳砸在地上。
“娘呢?我娘在哪里?”从地上一下跃起,晓蝶抓住木樨问道。事到如今,除了从娘亲那里游说,她想不出任何法子来。
“夫人还在。。。前厅。”木樨一把抱住绕过她就想跑去前厅的晓蝶,“小姐,没有用的。。。”她苦着脸,咽了咽口水,“夫人神志似乎不太清醒。相爷已经下令封闭了前厅,不许任何人去打扰夫人。”
她刚才躲在前厅廊外偷听,指着得个好消息,好报给小姐知道。谁知骆家父子才进门没多久,前厅就传出了夫人刺耳的尖叫。她是自小伴在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夫人向来温和,对下人从不大小声,何曾听过夫人发出这样的声音?那时,前厅外伺候的众家人,脸上均是吃惊的颜色,木樨知道,自己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骆家父子被赶出去后,前厅还时不时传出夫人歇斯底里凄厉的尖叫声。那声响,自己听了也觉得毛骨悚然,到现在心里还寒丝丝的透着凉意。如何能让小姐听见?
“小姐?”手上抱着的身体一下变重,沉沉地向地上滑去。木樨费力地将晓蝶抱起,探脸一看,顿时魂飞魄散,“小姐!来人——来人那!”
。。。
晓蝶斜斜地倚在床上,心死如灰。
那日,她在凉亭晕倒,醒来后,不顾木樨的阻拦,强撑着晕忽忽软绵绵的身子来到前厅。还不及踏上石阶,就被家丁拦住。任她如何大发小姐脾气,家丁也就恭恭敬敬一句“相爷有命,小姐见谅”。现在想来,那恭敬的语气之后,是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吧!她无奈之下,只能在前厅门外,大声地喊着娘亲,可是任凭她如何叫喊,厅中始终一片静寂,没有一丝声音传出。
后来几日,她去娘亲房中探看,却被娘亲房中的丫鬟挡了出来,“相爷有命,夫人身子不爽,任何人不得打扰。”她这几日憋闷已极,哪能容得一个丫头如此顶撞?一时怒起,狂笑道,“哈哈,我是任何人?娘亲哪次有恙,我没守在身边?滚开!”拨开那丫鬟就往里闯。可她每行一步,都撞在一众丫鬟身上,那些丫鬟口中说着“奴婢该死”,可任她如何挪移,也前进不了半分。
如此这般几次,她算是彻底明白了,父亲这分明是要绝了她向娘亲求恳之心。
上天天无路,入地地无门!
她的眼前,只剩下茫茫一片的灰黯。
她曾怀着一丝侥幸,将送来的吃食原封不动地退回去。指望着娘亲知道后,有所不忍,终究能放自己一条生路。
可这么多天了,外间却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木樨那丫头,每日里哭哭啼啼,哀求自己吃点东西。
娘亲终是不知道吧。她不禁想起娘亲门外守着的那些丫头。父亲如果不想让娘亲知道,哪怕她真的死了,娘亲都不可能知道。。。
只是,那又如何呢?
左右不过是个死字罢了——如果真不能与骆郎相守,那么,死,或许并不那么可怕。
“相爷。”门外传来木樨的声音。
房门被推了开来,王劭政施施然迈进房来。
木樨赶忙跟了进来,置了张矮凳在床前,然后摆茶倒水,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
她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在府里也算吃得开,平时向来玩笑无忌。就是夫人跟前,有时也能笑闹几句。唯独在相爷面前,不知为什么总是觉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平时大大咧咧的性子,总要收拾起九分九来。
王劭政走到床前坐下,目光在晓蝶身上打了个转,落下来,停在一旁几上。
“绝食?”看了看几上分毫未动的饭菜,王劭政的嘴角微微扬起,浮起一丝隐含讥讽的笑意。
木樨在一旁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明明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的反问,她却觉得一股凉意直逼上来。她小心地抬起头,向床上看去,只见小姐斜倚床上,神色漠然无波,眼帘低垂,一副闻若未闻的模样。心中暗喊糟糕,口张开来,待想说几句“小姐早上吃多了,一时不饿”之类的蒙人话,却不料还没等她将拙劣的谎话说出口,王劭政已接着说了下去。
“你要是真想寻死,外面院子里有湖,屋里房顶上有梁。哪个不比现在干净利落?要是怕淹不死,上吊又太难看。。。”王劭政衣袖轻抖,一颗红丸随着衣袖拂动滚落下来,在几上滚了两滚,停在晓蝶眼前。“吞下这颗药丸,片刻就可如你所愿。何必这样,死不死,活不活,拖着身子白糟这份罪?”
晓蝶身子一震。
泪在眶里打了几个转,强强忍住。心一拧,伸出手去抓那颗红丸。
“你不想要你自己的性命,我由得你。”
王劭政叹口气,站起身来。
“你不顾惜你母亲的性命,我也由得你。”
晓蝶的手微微一滞,仍向前抓去。
王劭政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她一眼,“你若真的不管不顾,骆家上上下下数十口的性命,我一样由得你。”
晓蝶的手堪堪抓住药丸,这时却一滑,坠下,滚到了小几的另一边。
王劭政俯下身,将脸凑近到晓蝶面前,双目一眨不眨地盯视着她。
晓蝶眼帘微垂,避开王劭政尖利的目光,不知是不是许久未入食的缘故,她觉得头有些晕眩。
微凉的气息从面上轻轻拂过,耳边响起那人缓缓的,却也平淡得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我王劭政一生,从不受人要胁。即使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也是一样!”
她能感到身体里一瞬间的凝滞。
直到身前的压抑慢慢消散,耳边听得父亲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身体里那股无法言喻的凝滞才开始缓缓地流动开来。
她睁开眼来,盯着那药丸,漠然不语。
那鲜润欲滴的药丸,映在几上,犹如新刺碧血,夺魂刺目!
许久,她才抬起手,向那药丸缓缓抓去。
木樨一直站在一旁伺候着,听得这父女二人的对话,心中又惧又怕。
疯了,疯了,都疯了。
夫人疯了。
相爷也疯了。
她呆滞地看着晓蝶伸手去抓那药丸,脑子在瞬时抽空。
小姐——
她猛扑上去,一把夺过那药丸。急喘了几口气,脑中掠过——
小姐也疯了。
木樨身子一软,坐倒在地。还未开口说话,泪已哗啦啦流出下来。
“小姐,你不要吓我。。。”木樨一边呜咽着,一边伸手去擦眼泪,却越擦眼泪就流得越厉害。
晓蝶的手顿在半空中。
“木樨,你真的以为,我还能死吗?”
她反身颓然倒在床上。
爹爹,你好狠!
。。。
晓蝶倚着树,站在湖边。
那日过后,娘亲门前的丫头就不再挡人了。她去给娘亲请安,每次去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娘亲眼中不时闪现的歉疚,令她不敢细看,就退了出来。她多想开口问问娘亲,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但她却再不敢去问,不能去问,不须去问。事到如今,这门婚事是绝对不可能了。即使问了,知道了,又能如何?徒叹造化弄人罢了。
她在树下徘徊。
曾经以为,她的父亲,如此温文儒雅,如此清逸出尘。小时候,听丫鬟仆妇们,说起父亲当年如何扳倒挟持朝政的奸党,如何扶持日渐衰败的皇权,如何使吏治一派清明,如何使四夷八方来服。这么多年来,旁人都以为她畏惧她的父亲,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那是对父亲无限的崇敬和孺慕,而自惭形秽的畏缩。小时候,有多少次调皮捣蛋,只是希望,父亲能将放在娘亲身上的目光,转向自己?直到如今,才知道,世上没有什么棱棱风骨,不战而屈人之兵。她那彷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父亲,只不过,一旦抓住敌人的软肋,就或拉拢或打击。机谋权术,无所不用其极。他那位极人臣的地位,究竟是沾染了多少政敌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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