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是我的荣幸。”奈提说,肩膀挺了起来。“波比,挪个位子给小姐。”他命令。“雷世,拿张干净的椅子来。小姐,你想学哪种游戏?”
“男人喜欢玩哪种?”
“你丈夫喜欢玩扑克,但你不会想学—;—;”
“哦,我想。”莉娜说。
“喂,小姐,”另一个人喊。“等你学会时,我愿意押几个硬币在你身上。”
“硬币?”
“赌注。”另一人热切地说。
莉娜不敢相信他们会这么热心。波比夸张地鞠躬说:“你的椅子,夫人。尽可能擦干净了。”
在圆桌旁坐下后,莉娜对奈提点头。“这么说来,你认识我的丈夫?”她边问边看他洗牌。“你刚才说他喜欢扑克。”
“我们没有人不认识他,夫人。”波比在她背后说。
“啊,那太好了。”莉娜说。“好,奈提,解释一下这种游戏怎么玩。谢谢你的硬币,先生,还有你……哦,我相信我不需要这么多钱,各位。”她面前的硬币堆积成一座小山。“你们太慷慨了。我的丈夫能有你们这样的好朋友真是幸运。”
莉娜的丈夫也有同感。他在酒馆后面的房间对五个面恶心善的人发号施令。普莱站在他旁边,恨不得能参与演出。
“可恶!李昂,我真想在那里看看隆恩的表情。”他转向假扮杰克的那个人说:“记住,孩子,待在后面。你的眼睛没有隆恩那么绿,说不定有人会注意到。”
“普莱,你得到前面来一下。”酒保第三次催促道。“我跟你说前面快打起来了。你没有听到叫声吗?”
“我只听到他们玩得很高兴,康诺,想闹事的那个人一定改变主意了。赶快回去,否则酒会被他们白喝光的。”
普莱横眉竖眼地把康诺赶回前面,然后留在李昂身旁听他指示那些假扮抢匪的人该怎么做。
一阵爆笑声引起他的注意。普莱朝李昂点个头,然后回到酒馆里面查看大家为什么这么兴奋。他立刻注意到角落的圆桌边聚集了一群人,他正要过去时,几个人改变了姿势使他得以看清桌边坐的是谁。他不敢置信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跑出后门。
“李昂,事情都交代完了吗?”
“我正要走。”李昂回答。“怎么了?遇到麻烦了吗?”他问。普莱的声音使他起了戒心,他朋友的声音听来好像快窒息了。
“不是我的麻烦,是你的。”普莱回答。
李昂想进后门却被普莱拦住。“李昂,你仍然打赌吗?”
李昂面露不悦。“是啊!”
“那么我打赌你即将大吃一惊。”普莱让路给李昂。“进去吧!”
李昂没有多问,快步进入酒馆,以为普莱要他帮忙摆平打架闹事的酒客。
人群挡住了他的视线。“没有人闹事,”他告诉普莱。“不知道大家在兴奋什么。是不是奈提找到了新的受害者?”
“奈提是在跟人打牌没错。”普莱慢吞吞地说。“蓝奇,牌局进行得如何?”
“小姐刚刚靠一对微不足道的十赢了奈提。”人群里有人回答。
“不是我的钱。”奈提没有恶意地吼道。“她头脑聪明,反应又快,学起打牌来就像螃蟹—;—;”
“说话当心,奈提。”另一人喊。“李昂侯爵的女人是淑女,你这个笨蛋。别在她面前说脏话。”
李昂侯爵的女人。
李昂心想,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不,不可能是……
他转向普莱,普莱缓缓地点头。李昂仍然难以置信。他走向人群。几个警觉性较高的人立刻让出路来。
喝彩声戛然而止。莉娜没有察觉到气氛起了变化,也没有发觉她的丈夫站在奈提的背后瞪着她。
她柳眉微蹙,全神贯注在手中的牌上。奈提则是害怕得不敢回头。他可以看到莉娜背后那些人的表情,他们没有一个人看来是很高兴的。“我不玩了。”奈提说。
莉娜没有抬头看,而是用指尖轻敲桌面,继续端详手中的牌。“不,奈提,你不可以现在不玩。你说过我必须喊跟或不跟。”她把所有的硬币都推到桌子中央,然后抬头对她的新朋友微笑。“我跟。”
奈提把牌扔到桌上。“哦,小姐,你不必把所有的硬币都推出来。我的三张老K赢定你了,但你可以把钱拿回去。这只是教学而已。”
所有的人都点头。有些人咕哝称是,其他人则害怕地瞥向李昂。
莉娜的目光仍停留在手中的牌上。奈提警告过她脸上的表情往往会泄漏手中的牌。由于奈提已经把他的牌给她看了,所以她不确定这条规矩是否仍然适用。但她不打算冒险,尤其是她拿到这一手好牌时。
“公平就是公平,奈提。赢家全得。你不是这样说过吗?”
“没错,小姐。”奈提嗫嚅道。
莉娜把两张七放在桌上。她故意留着另外三张牌。“各位,准备领你们赢得的钱吧!”她对周围的人说。
“但是你必须打败我的……”奈提在莉娜翻开另外三张牌时住了口。“老天!她有三张A。”他如释重负地低语。李昂的女人赢了这把牌。
莉娜的笑声未获共鸣。所有的人都盯着李昂看,等待他的反应。如果有权有势的侯爵不觉得好笑,那么他们也不敢笑。
莉娜忙着把硬币分成几堆。“奈提,趁我们继续等普莱先生回来时,我希望你教我如何作弊。如果我知道如何作弊,就不会轻易受骗上当了。”
奈提一副魂不附体的惊吓状。莉娜终于发现室内鸦雀无声。她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不出声,直到她抬头看到丈夫在盯着她看。
她立刻有了反应,她的惊讶显而易见。“李昂,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甜美的笑容令他怒不可遏。她好像很高兴看到他。
莉娜的笑容渐渐挂不住了,因为她的丈夫继续一言不发地瞪着她。
忧虑的颤栗使她缓缓抬头挺胸。她终于明白李昂在生气,但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李昂,发生了什么事吗?”她迟疑地问。
李昂不理会她的问题,冰冷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
“出去!”
所有的人立刻逃命似地跑出酒馆,奈提在仓促间还被他的椅子绊了一跤。
“你们忘了你们的钱。”莉娜对争先恐后、夺门而出的那些人喊。
“不准再说了。”李昂对她吼道。
莉娜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你竟敢当着陌生人的面凶我?当着我们的朋友普莱的面对我大呼小叫?”
“我不敢才怪!”李昂咆哮。
他的斥责令她大吃一惊。她转头望向普莱,他同情的表情突然使她难堪得想哭。
“你当着另一个战士的面羞辱我。”她的声音在发抖。
李昂以为她是畏惧他。他的表情慢慢地改变,直到他看似恢复了自制。
“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昂命令。他的声音仍然因压抑的怒气而严厉。李昂自认他能做到那样已经很了不起了,因为他仍然想吼叫。
莉娜不明白她的处境危险。李昂不断在心中默念不知者无罪,但良家妇女可能在这一带遭遇到的可怕事情,仍然不断在他脑海中涌现。
莉娜无法正视她的丈夫。她垂首而立,两眼盯着桌面。
“李昂,你的妻子来这里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普莱企图打圆场。
莉娜猛然抬头望向普莱。“我丈夫生气是因为我来这里?”她不敢置信地问。
普莱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荒谬的问题。“你不知道这一带是什么样的地方吗?”他反问。
莉娜深吸口气,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头。“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要命,普莱心想,她这是自找死路。他投给李昂飞快的一瞥,目光接着转回莉娜身上。她显然不大了解她的丈夫。她刚才那句话无异是公然向李昂挑战。
李昂的怒气未消,被莉娜一激更是火冒三丈。但是他还来不及发火,普莱就插嘴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坐下来谈?我不打扰—;—;”
“何必呢?他已经当着你的面羞辱我了。”莉娜说。
“莉娜,我们这就回家去。”
李昂的轻声细语反而令普莱更加不安,普莱希望她会明白这不是好迹象。
不,她不明白。她转头对李昂怒目而视,普莱看了不得不摇头。
李昂的速度快如闪电。莉娜突然发现自己被固定在后面的墙上,两侧被他的手挡住。他的脸离她只有几吋;,他的怒火仿佛能使人燃烧起来。
“这是英国的习俗,莉娜。做妻子的必须服从丈夫的命令,她只能去她丈夫准许她去的地方。听懂了吗?”
普莱在李昂背后走来走去。他很同情李昂娶的娇柔小花,她一定吓坏了。连他都有点紧张,李昂发起脾气来仍然能吓到他。
莉娜回答李昂时,普莱才知道她一点也不害怕。“你羞辱了我。在我来的地方,那足以令妻子剪掉她的头发,李昂。”
李昂努力想冷静下来,但她莫名其妙的话语使他抓狂。“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不想费神解释。她生气得想对他尖叫,但她也想放声大哭。矛盾的情绪令她迷惑。“女人剪发是因为她失去了至亲好友。妻子剪发是因为丈夫去世……或她拋;弃他。”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荒谬的事。”李昂咕哝。“你知不知道你在暗示什么?你在暗示离婚。”
她做的傻事和说的狠话突然使他怒气全消地放声大笑。
“我就知道你知道我的过去时,就会改变,差劲的英国人,”她骂道。“你只不过是个……笨蛋。”
“你我需要好好谈一谈。”李昂慢吞吞地说。“来吧。”他抓住她的手拖着她往前走。
“我有话跟普莱说。”莉娜抗议。“放开我,李昂。”她企图甩开他的手。
“也许你还没搞懂。”李昂回头道。“我刚说过做妻子的只能—;—;”
“李昂?”普莱打岔。“我好奇得要命。”他企图在另一次冲突发生打圆场。“我想知道你的妻子来这里究竟有什么事。”
“告诉他。”李昂在门口停下来命令莉娜。
她想违抗他的命令,但隆恩的安危使她不得不暂时拋;开自尊。“隆恩今晚在家里举行宴会,”她说。“不知道你能不能找到一些诚实可靠的人来假扮抢匪和—;—;”
莉娜的话一直没机会说完,她说到一半就被李昂拖出酒馆。他们刚转过街角,他的马车就映入眼帘。难怪她不知道他来找普莱,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