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服中药时,好像起了反作用,耿墨池整天拉肚子,我急了,打电话问国内的老中医,老中医说这是在排毒,将他体内的毒素排出来才能吸收中药中有效的成分。果然,拉了几天肚子后,耿墨池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反胃呕吐频率减缓,食欲也大增,坚持服了两个疗程后,他整个像换了个人似的,容光焕发。
可是,老天,为了让他服下那些中药,我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可能是对自己的病情已经不抱希望了,我怎么哄他求他,都无济于事。后来没办法,我只得把妈妈给我寄的中药也一并煎了,他一碗,我一碗,我跟他说:“你看吧,我的药比你的还苦,我都喝得下,你有什么喝不下的?”
大概是被我的诚心打动了,他皱着眉头以极其痛苦的表情喝下了第一碗中药。他并没抱希望,只是想让我安心一点,可是第二天他死活又不肯喝了,我已经是差不多给他下跪了,他还是不喝。“宝贝,心肝,你就喝下吧,当是为我喝好不好?”我端着药,央求他。真的是好话说尽,药都快凉了,他才勉强喝下。
结果此后每天都是如此,哪怕是中药起了作用,他知道这药对他有好处,他喝了感觉很舒服,也还是要我哄着才肯服药。这位爷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难伺候!
他身体状况好转,户外活动也多了起来,每天上午和下午都要出去走一圈,都是我陪着的,我们俨然是一对亲密情侣了。
在湖区边,好几次都碰到祁树礼和他的小情人阿芷,年龄悬殊实在太大,俨然是一对父女。但看得出来,祁树礼很宠那丫头,什么都由着她,满足她的一切要求,看她那身行头,全是世界顶级品牌,虽然耀眼,却跟她的年龄很不相称。而且那丫头撒娇的功夫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那腔调,那眼神儿,那媚态,我再活十辈子都学不来。几次见到她缠着祁树礼,钩着他的脖子,嘟着小嘴巴直嚷嚷,“不嘛,我不嘛……”
'=BW('4阳光照不进现实'='祁树礼对这些好像还很受用,满足地抱着那丫头又亲又吻。我当时看着他,很希望他是认真的,也希望那女孩是认真的,由衷的希望。
有一次我跟耿墨池去市场买菜,在市场门口碰到朱莉娅,她拉着我喋喋不休地数落阿芷的不是,说她很难伺候,娇气得不得了:“哦,上帝,她喝水都很挑剔的,得喝瓶装的
纯净水,她的衣服我碰都不能碰,她都要求我送到最高档的洗衣房。我在干活的时候,一点声音都不能有,可是她自己呢,每天晚上都弄出好大的声音,我在楼下都听得清清楚楚。”
“声音?什么声音?”
“哦,上帝,Cathy小姐,这您都不知道吗?就是她跟先生在床上的声音,如果隔壁亨利太太没搬走,肯定也可以听得到……唉,我都不好意思说,真的很难为情,上帝啊,小姐您住在宅子里的时候,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朱莉娅,我们该走了,改天再聊。”
我连忙打断她,不敢想她接下来还会说出什么,我马上拉着耿墨池走了。
回来的路上,我都不敢看耿墨池的脸,直觉他在燃烧……果然,一进门,他就揪住我狠狠地掐,完全没理由,祁树礼跟那个小妖精晚上弄出什么声音关我什么事啊,但我知道他很受刺激!
因为自我们住在一起,从未有过肌肤之亲,连偶尔的拥抱亲吻都很节制,他的身体不允许,却并不表示他心里不想。为了避免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他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欲望。所以晚上我们虽然是睡在一张床上,却是各睡各的被窝,我经常看他在自己的被子里翻来覆去好半天才入睡,有时候他也会把手伸过来,轻轻地小心地爱抚我,但都是点到即止,从不敢深入。他不许我穿漂亮衣服,不准我化妆,可能也都是为了避免失控,我倒无所谓,女人对这种事总是迟钝些的,只是感觉他压抑得很痛苦,尤其是在服用中药身体状况好转的时候。
晚饭后我又给他端上中药,他板着脸坐在沙发上,看都不看。
“墨池……”
“不喝!”他气冲冲的,眼睛里直冒火,“喝了有什么用,还不是跟个废人似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痛快!”
“墨池!”
“说了不喝就不喝,你烦不烦!”他手一挥,把药打翻在地。碗没破,可雪白的地毯上却是一片暗黑的药渍。满屋都是浓烈的中药味。我委屈地蹲下去拾碗,他脚一抬,将碗踢到了墙角。“滚!滚得远远的!”他冲我咆哮。
没有办法,为了避免进一步刺激他,我只得离开,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我可以如此忍让和迁就他,不仅仅因为他是个病人。爱吧,还是因为爱!就比如此刻,我一个人在湖边游来荡去,夜间的温度很低,我穿着单薄的毛衣和裙子,冷得抖成一团,我却没有想到自己冷,而是想他脾气发完了没有,待会儿回去怎么才能哄他喝下药。
一辆车子缓缓从湖边开过来,车灯将我照得通明。
“Cathy,怎么是你?”车窗摇下,祁树礼探出头一脸诧异,“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说着他打开车门走下来,上下打量我,“出什么事了?他又冲你发脾气了?”
“没,没什么。”
“还没什么,脸都冻青了,赶紧到我那去坐会儿。”他伸手拉我。我不肯,他就说:“阿芷今天晚上没回来,住学校呢。”
“真的没什么,等他气消了我再回去。”
“等他气消了,你就冻死在这了!何苦呢?”
“不要你管。”
“我不管,谁管,你爸妈到现在还以为我们在一起呢。”他又拉住我的手,“这样吧,到我车上坐坐,里面暖和些。”
这次我没有拒绝,因为我实在是太冷了。他把车开到路边一个树林外,将暖气开到了最大,还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还冷吗?”他搂紧我的肩膀问。
“不冷了,谢谢你!”我有些不自在地推开他。我已经不习惯跟他这么亲近了。他表情暖暖地看着我,“Cathy,就算我们现在分开了,我还是可以照顾你的对不对,有必要这么抗拒吗?”
“你不是有阿芷吗,她才需要你的照顾。”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不明白她只是个替代吗?”祁树礼的表情显出惯有的冷酷,“你知道,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对吧?”
“你这样对她很不公平!她那么年轻,二十岁都不到……”
“没错,是很年轻,嫩得很,可是床上功夫却是一流,知道怎么留住男人,也知道怎么获取她需要的东西,心计多着呢,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我满足她物质上的需要,她满足我床上的需要……”
我的脸上一阵发烫,打开车门就要下去。
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拉回来,锁上车门:“听不下去了吗?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害羞……”
“我要回去了!”
“他的气没那么快消的,急什么。”祁树礼冷冷地看着我,神色凄惶,伸手又搂住了我的肩膀,“真的一点儿都不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吗?过去我所有的付出真的一点都不值得你回味吗?我可是每天都在想我们的过去,哪怕是跟那丫头在床上……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中她?因为她的倔脾气很像你,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温哥华一家餐厅里,她跟人打架,让我撞见了,那样子跟当年你上我妈家打架一样。我一下就看上了她,三天工夫,我就把她哄上了床。本来也是想认真地来一回,可是第二次上床她就问我要东西,开口就是宾利,一辆价值百万美元的
跑车。你呢,跟我两年,从来没主动问我要过东西,所以这让我常常比较,越想越悲哀,真的是很悲哀,无药可救……”
我说不出话,低下头。
“考儿,我真的很难过。”
他又叫我“考儿”!我别过脸不愿看他,他就伸手把我的脸转过去,我看到他眼神的黯淡,顷刻间似乎老了许多,“为什么会弄成这样?考儿,为什么……有时候真是恨自己不争气,为一个女人烦恼这么多年,也想过你究竟有什么魔力如此吸引我,漂亮吗?比你漂亮的多的是!温柔吗?你一发脾气连上帝都颤抖,可我就是这么爱你,没有理由,爱一个人真的没有理由,就跟你对那位伟大的钢琴家一样,你爱他什么呢?比他有钱,比他帅的男人多的是,可你为什么死心塌地地要跟着他?这么冷的天被他赶出来,心里还惦记着他……”
“缘分吧,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淡淡地说了句。
“可能是,”他点头表示认可,“但我不相信我们的缘分就这么断了,不会的,我不会向命运低头,现在放纵你,并不等于放弃,而是我知道他确实需要你在身边,让他走得不那么痛苦,也没什么不可以,因为他跟我一样,都很可怜……”
“别说了!”我大喝一声,打开车门就跳下车,狂奔而去。我一路跑回船屋,不敢敲门,蹲在门外哭。他们都很可怜,我呢?我不可怜吗?爱,或者被爱,都无法解脱,这场爱,原本就没有结果。
一注强烈的灯光突然打在我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感觉有个人影朝我走来,居高临下,站到了我面前。
“回来了?”他拿着手电筒问。
“我不回来,难道还死在外面吗?”
“我没死,你敢死?”
“连死也要经过你的允许吗?”
“当然。”他点头笑,夜色下格外的清朗俊逸,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我披着的西装外套上,笑容顷刻消失不见,像个爆竹似的一下就点着了,“谁的衣服?”
我起身拔腿就往屋里逃,刚进门,屁股就挨了他一脚,我一个踉跄四仰八叉扑在地毯上,像只螃蟹。没开灯,他被我的腿绊倒,跌在我身上,也是四仰八叉,像只螃蟹。
“救命!”我被他压得散架。
他扳过我的身子,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我的嘴,狂吻下来……黑暗中所有的防备都失效,我们在地毯上吻得不可开交,衣服很快被他剥个精光,但是在最后关头,仅存的理智让我叫了起来,“墨池,吃螃蟹没这么简单的。”
“哦,那你说要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