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开上来是她叫的声音已经小了些,忙把他们拉开,它看那阵势靠几句笑话恐怕不能解决问题,便给李小花说:“都怪我没有提醒他去看你,不过他真的是太苦了。”他还想把具体情况给他说一下,却又想这时候帮李满朝只能是她更加生气,遂又对李满朝说:“你也太什么了。”然而她又觉得李满朝自己已经够难受了,也不忍心再说他什么,便又说:“满朝你先去把脸包一下——带钱没有,先给你五十;小花先跟我回去,有什么事中午再说。”后来张开给李满朝说小花是一个通理的女孩子的一个重要根据就是那天小花并没有冲他闹,只是说:“不用了,我要回去了。”
“好歹也呆一会儿吧,怕光顾上吵了,连句话也没说。”
“不用了,店里忙,我要回去了。”
“哎,天上下雨地下流,你们两个打架不记仇嘛,知道了情况你就不会怪他了。”
“不用了,店里忙,我要回去了。”
张开相信是留不住她了,又想等她气消一下也好,便说:“那也好,下午我让他过去,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这么大个人,还能跑丢了吗。”
张开看她对自己的话有了反应,便没她分析她这一个“不用了”回绝了他的两个提议,只笑了笑说:“开哥说话从不改口,走吧。”李小花知道她没有权利不让张开坐那辆公交车,便也没再说什么,下车后他觉得那时候过去也不合适,便说了声“你回去吧”,自己走了。
下午李满朝过去时李兴还以为他被人打了,却听李小花出来狠狠的说:“你还来干什么?”从李兴一怔的神态,李满朝判断他并不知此事,胆气稍稍装了一些,但还是懦懦的说:“来给你说清楚,你实在不知道……”
“你不用说了,”她打断他说,“你走,现在就走,再也不要过来。”
李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好容易插进话去问:“究竟怎么回事吗,他好久不过来,来了怎么又吵呢?”
“不要你管。”李小花冲李兴大喊,把李满朝吓了一跳,吃饭的人都放下筷子朝这边看来,李满朝看看没有办法,只好走了。回去他仍拿了书包去上自习,张开问他:“说好了。”
“没有。”
“那还去上自习。”
“她不理我。”
“那你就不去了。”张开想骂他两句,却又叹了口气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李满朝木然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出走,张开忙拦住了他,从女孩子发脾气很正常,一定要装出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她才会高兴说到小花还过来找他说明她还记着他;从小花是个好姑娘说到本是他不好,连哄带骂总算把他又推去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又回来了,这回张开没有再问他怎么样了,只是抱怨李兴不该不管一下妹妹,李满朝只是一言不发。
第二天张开过去替李满朝解释了一番,并添油加醋把情况说得更加可怕。走的时候李小花欲言又止的样子给了他信心,如果没有的话,他也许就不会再安排李满朝过去找她了,那也许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但是有了,假设也就没有了意义。任何时候人们也总是想把事情做的基于现在的基础上的最好,但谁也无法预见现在的好对以后意味着什么,所以这样的假设也是没有道理的。他让李满朝蒙着头睡了大半个下午,起来也不洗脸,也不梳头,又戴了那只墨镜,脸上的创可贴贴得比伤口还多了两个。李小花后来告诉他是被他那样子吓住了才没有再闹的,但还是甩手进了屋,李满朝没有显出任何意外的表情,径直的过去给李兴解释了一番,并要他好好劝劝李小花,别让她太生气。
考完四级的许多天后,李满朝偶尔一次开玩笑说:“我那时太傻了,应该想到你只是吓我一下,要不肯定是不理我……”话还没说完脸上一重重的挨了一个耳光,小花怒目说:“ 把你聪明的,我那是真的,现在想分手还来的及。”李满朝看她是真的,忙想着怎样能嬉皮笑脸混过去,她却又扳过他的脸用唇轻轻的碰碰刚才打过的地方问:“打疼了吗?”
后来李满朝仅过去了一次就改变了常过去找小花的计划,那是因为第一次模拟考试他考的很不好。作为第一次正规的适应性考试便失了锐气,这让他非常着急却又觉得前面的功夫不能白费,又一个人埋头背起了单词,而小花似乎也理解了他,没再生出什么事来。
这是一次全校性的模拟考试,各方面都极为重视,系里还专门对进步大的学生进行了奖励,进步程度是和去年冬天的期末考试相比,于一飞当然也就在此列。颁奖仪式在跑早操的出发点进行,辅导员先对总体情况做了一下总结,他知道大家对总体情况不感兴趣,而要改进的地方则又因为班级太多,共同点太少而没有意义,所以总结做得很简单。然后又说了要咬紧牙关挺过去这几十天,要注意身体云云,现在领导关心群众也以最终目的为准,不能让人感到暖意。
最后是发奖,于一飞在第一批被叫的人名中,那是一等奖,六盒索尼的磁带,后面还有二等奖和三等奖。看着学生见外系的人都拿了饭盒去吃饭也蠢蠢欲动的样子,辅导员把发完奖后的话省去了,鼓励的话对现在的学生不起任何作用,说物质激励他们又根本不会把那些东西放在眼里,还不如让他们早去吃饭或许能少说两句难听话。回去大家纷纷开于一飞的玩笑说去年还恼挨了抓,今年却因此得进步奖,于一飞也是哭笑不得,把那六盒带子全给了班里用于录第二批听力资料。这样的话作为大学期间唯一的一次领奖机会对他来讲只是证明他那天早上出勤了,要不会被辅导员抓个正着。
以后的模拟考试每周一次,平常的就像两口子做爱一样,当然不会如第一次那么重视了。只是每周六他们不必早早的得起了床去占座位——考试的时候当然有位子,只是起的太晚了了只好买一块面包啃着去,就像一些勤奋的科学家一样。这样的效果当然不会太好,一两次之后就有人不去了,这些人有的是艺高人胆大,觉得肯定能过,有的则认为还不如自己复习效果好,那是浪费时间,看到空着的位子老师只能对坐着的人批评上几句,但又觉得没有用处,所以大多还是算了。
老师不知道从那儿听来的考试时抄的东西更容易记住,便要每个学生带一本词典,说可以查单词,也可以偷看别人的。但他没有意识到这抄一旦合法化,其进行时的心态将完全不一样,所以这种做法并没能凑效。更有人认为那只不过是一种提高大家兴趣的方法而已,就像看穿了一个姑娘对他暗送秋波是在故意勾引他一样对之失去了兴趣,反而把考试当成一种笑话,越发不认真起来。老师对此很是不满,便批评他们说:“给你们机会,可有的同学却懒得连抄都不抄。”这句话马上传开,成了和“再给老师鞠个躬”一样齐名的笑话,直到毕业前他们还没有忘记。
考试越来越不成样子,当然不会再又什么样的总结,老师只是在哪次考试成绩普遍较低时说那套题比较难,四级考试绝不会如此;在大家都高兴的时候说这套题比较容易,意思是不可因此而放松。那时候老师已经把重心放到了作文上,他教授英语多年,有些英国人的绅士脾气,批改作文是大都写了good;但很少写very good;当然更少些fail 。但为了避免学生误会而产生骄傲情绪,他又特别声明good在英国人只是不错的意思,下面就是fail ;very good才是很好。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干脆什么也不写,只是画一个哭或笑的娃娃脸以示好坏,并声明嘴巴向下凹的是哭,往上凸的是笑,要他们不要搞反了,太差的还在下巴下面画上两点以示哭时流出来的泪,有的人却误以为是笑得太狠流出来的口水。
声明的时候老师把“凹”念成了“ao”音,回去后李满朝给他们说老师念错了,大家不信,他又拿出贾平凹是的书向他们论证:“贾平凹小时候叫平娃,长大了叫平凹,二字同音……二字同音,当然念‘wa’,”他们方相信了,却又问他是不是还知道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种写法。
与此同时,他们班把注意力放在了听力上,他们花大力气研究了嚼口香糖的频率,品种和听力效果的关系,并把这些数据和得分情况用excel列表,利用概率理论进行统计分析。这可能是他们大学期间唯一一次把所学知识应用于实践,但却常有人为了把握嚼口香糖的频率而忘了听听力,对此抱怨不已。也许是这影响了成绩,导致最后分析的结果是不吃口香糖时数学期望最大,虽然吃口香糖时也有得分高的,但概率太小,谁也不敢在四级中冒这个险。
于是他们便又象吃了七个饼子饱了便以为前六个饼子全是浪费的那个人那样感叹了一番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而这些唯一的结果可能要算是给班费上留下了一笔小小的开支,因为从毕业时他们班的小伙子在本校找到女朋友和别的班的相比并不算多,这说明嚼口香糖锻炼脸部肌肉促进美容的效果并不明显,至于于一飞又由此总结出一切都要顺其自然,照例不会有人喜欢听,更算不得集体的收获。
十九
后来张开算了一下那次跑药材总共赚了一万两千多块钱,老爷子说归他使用,他花了一千多块钱给于一飞家买了一份礼物,又拉了于一飞出去庆祝。那时候李满朝正忙的不知道东西南北,当然不会陪他们去喝酒,于是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于一飞也不客气,要了一瓶三百多快的五粮液。喝了一半了张开却又说这是生意上的一个重要开端,应该喝茅台,因为那是国酒,最有庆贺意义的。于一飞却不以为然,“得了吧,”他说,“国酒是尊贵的,我们为这事喝国酒是对它的亵渎。”
“可只有我们都去亵渎它才能让茅台酒厂赚钱,才能让它生存下去,”张开反驳说,“就像你买个馒头扔了是对卖饭的劳动成果的不尊重,可你说他想让你买还是不想让你买呢?”KKK
“是这么回事,”于一飞已不再像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