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请殿下一口气折断它们吧。”
居鲁士低头看了看手中箭,愣了一下,并没有动作。
“我做不到,”他一边说著,蓝眸流转著把视线凝聚到房廷的面上,“大人到底想借此说明什麽呢?”
“我想说……殿下少年英雄,就像一支锋芒毕露的箭。可若只有您一人的话,是很容易折断的。”
“殿下年纪尚轻,要举大事不急於一时。目前您的军事实力单薄,要执掌波斯行省内的军权就得与贵族们合作,成为一束折不断的箭。如果做不到这点,您要复兴波斯的希望,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言毕,诸臣之中愈发骚动,可是忽然而至的一通掌声,使得众人安静下来,大家望向掌声的源头,发觉鼓掌的正是居鲁士本人。
“大人睿智──我果然没有看错您。”
少年把箭搁在几上,这般赞许道。
底下立时应和一片。
居鲁士走到跟前执起他的手,冲著他微微一笑。
努力缩了缩手,却挣不开少年的钳制,房廷蹙了蹙眉,看著居鲁士的笑脸,心中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同吕底亚停战後,又过了几日。
米底王的使者快马加鞭赶到安善,请居鲁士速速去到卡帕多西亚。
诸臣自然是极力阻挠,少年未置一辞,良久,他唤房廷近前,问:
“卡帕多西亚这一行吉凶未卜,大人,您怎麽看呢?”
“殿下是识时务的俊杰,去不去,您应该知道怎样决断。”房廷这般不温不火地回答,惹得少年挑了挑眉,道:
“恭维就不必了。大人有没有听说,外公大张旗鼓地将尼布甲尼撒王也邀去了那里?”
在这里突然提到“他”,绝对是故意的!
居鲁士的语气平淡,可在房廷听来却多了一道嘲弄的意味。
始终无法抵御那相思之苦,所以乍一听狂王之名,房廷便不由自主地心旗摇曳起来。
浑身微颤,欲言又止。
就连起初酝酿好的应对之辞也统统被思绪搅得混乱!
见到他踟蹰的模样,上位的少年叹了一口气,正要说些什麽,房廷却忽然冲著他道──
“殿下,请您务必尽快前往卡帕多西亚!”
居鲁士还来不及应对,臣属们又纷纷谏言:
“胡说什麽?!那种地方,米底王一定是设计了陷阱再让殿下跳进去──你是要殿下送死麽?”
“殿下,请您慎行!不要听伯提沙撒的片面之辞!”
“殿下……”
居鲁士没有吱声,众人反对的声音则越来越大──就在这一片嘈杂声中,房廷屈下了膝盖,朝著少年施行跪拜大礼:
“请您……也带我一同去。”
相识以来,房廷还没有在自己面前做出这麽卑微的姿态,居鲁士愣了一下,连忙站立欲搀扶他起身,房廷却执拗地推开少年探过来的手掌,道:
“这次,请您一定要答应我!”
见状,少年的态度冷淡下来,他把头扭向一边,不看房廷惊惶的表情,道:
“卡帕多西亚危险重重──我为什麽要去?就算真的涉险过去,我又凭什麽带上你呢?”
言语间,就连称谓也发生了改变。房廷听出了其中的不悦,也明白要居鲁士放过自己断然不容易。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只得硬著头皮努力尝试。
“阿斯提阿格斯王只是为了试探您的‘忠诚’才会召唤您去前方……如果您不去的话,只会引起他的猜忌。”
少年回过头来,又听房廷接道:“而且因为日蚀的关系,吕底亚同米底已经停战了。这种时候唤您过去,我想……只有一种可能。”
“是什麽?”
“……就是‘联姻’。”
河之殇卷 空中花园(河之殇卷第四部) 第58章
章节字数:3348 更新时间:07…09…12 12:32
庭会最後是以居鲁士的沈默告终的。
群臣散去,去留安善的问题仍旧未决断。
一想到自己那般恳求还是没有结果,房廷有点心灰意懒地由著侍卫们押回软禁的居所。
自从那次出逃後,居鲁士已经不再准许他同迦勒底的使者们往来,而每每在人前打听沙利薛的处境时,都会遭到白眼──
“你还有闲情逸致顾及别人的安危麽?”
作为“人质”,房廷的身份的确尴尬……可是他总惦记著沙利薛毕竟是为了自己才会受到牵连,所以才会如此关心。偏偏居鲁士不应允自己与其相见,心中郁郁,再加上与尼布甲尼撒的离开,打击实在是不小。短短几日,整个人都显憔悴起来。
回到内庭,又是空旷旷的宫室。房廷赤脚走在柔软的绣制地毯上,听得过长的衣摆在上面拖曳,发出“唏嗦”响动。想挨到格子窗边看看中廷的风光,幕帷却因为天寒的关系被全部拉了下来──昏黯一片,他只看到微薄的烛火在眼前轻轻跳跃。
满室洋溢著焚香的气味。
一阵惆怅过後,房廷忽然感念起在巴比伦的时光。
他也曾在朝圣者之家度过这样一段被拘禁的日子──回想起来,现在的待遇真是要比当初强多了。
只不过,虽没有了肉体上的摧折,精神上的压力却依旧教他苦不堪言。
等待以及忍耐──
究竟还要承受多久?
最後能不能回到巴比伦?
完全不知道……
因为即便房廷博古通今,也无法知晓那心机深沈的少年──到底会如何左右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就这样被不安定的感觉支配著紊乱的心绪,他在几近崩溃的边缘处徘徊著──恍惚中,沈沈睡意来袭。
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了,房廷困倦地阖上双目。一闭眼,意识也跟著淡薄。
就在这恍惚时刻,房廷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轻轻托起──然後被置於一处柔软的境地。
系紧衣物的带子被松开了,什麽东西遣进来,抚弄个不停。蹭到敏感的部位又止步不前,就好像故意一般……
房廷抖瑟了一记,半梦半醒间,隐隐记得自己曾有过类似的体验,却如何也记不清了……
那被肆意抚摸的触感并非不舒服,可是就是心存抗拒。他本能地抬起胳膊推了推──动作间,碰到了不属於自己的柔韧、弹性、拥有人类体温的肌肤。
什麽人?!
蓦地睁眼!
房廷猛然发觉昏暗中上身覆著一人,而自己的腰带已经被解开,围巾衣卷到颈下,裙裾则被撩得高高──是那人正不依不饶地探索著他的身体。
“不……”抗拒地出声,却不知为何显得有气无力──对方听闻,轻笑了一记,是房廷所熟悉的声音。
“王子……殿下?”断续地问道,来人遂在耳边施与一个浅吻作为回应,可并没要有停止动作的意思。
房廷心惊──他虽然知道居鲁士对自己心怀妄念,可鲜有这麽直截了当地轻薄!而且,现在又不是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再度出言拒绝,房廷一边费力地推开少年贴上来的胸膛,怎奈失去力道的格档倒像是一副欲据还迎的姿态。
室内弥漫的尽是暧昧的气味──
眼前黯淡的烛火在摇曳,焚香在不知不觉间也变得愈发浓郁。
浑身越来越烫了,越是挣扎,意识便越不清晰。
他动弹不得,就好像中了蛊毒一般身不由己。
然後……膝盖被分开了,居鲁士正欲欺身上来时,唤了一声“房廷”──那两个单音有如醍醐灌顶,使得他剧颤著惊醒过来!
回魂──房廷不由细想狠狠地咬向施暴的少年肩膀,对方呜咽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一松,他立刻蜷成一团,死命地抓紧自己的身上尚存的遮物。
“请您……不要……这样……”
气息未平,喘息著说。
这番情状又变成像日蚀之前的那次。无奈之下,居鲁士伸手去抚房廷的背脊──谁知才刚一碰到,他就敏感地躲开了。
少年死心般长叹,接著喃喃了一句,可是因为声音太小,房廷当时并没有听清。
静默了一阵,居鲁士起身,亲自点了几盏灯──转过身,看到房廷面色酡红,衣衫凌乱的模样,挪开了视线。
“对不起……我只是‘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
这个词,已经是居鲁士第二次说了。
现在,房廷已经知道这个埃兰方言的意义。拢了拢前襟被扯开的部分,他低著头同样不敢看少年的面孔,拳头攥著,紧张得好像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代替你心中的那人麽?”
居鲁士明知故问了一句。
房廷愣了愣,然後正首、点头。
“可就这样把你白白地送还他的身边……我一点都不甘心呢。”
少年悠悠地说,侧著的俊脸看上去多少有点寂寞。这教房廷不由生出一抹恻隐之心。
“殿下……”轻呼了一声,少年的蓝眼睛便追随过来,湿湿润润,看得房廷胸口一窒。
居鲁士怀揣经天纬地的雄心,他少年老成,睿智通达──但纵观其成长经历,实数不易。不过就算这样,此时於房廷眼中,仍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孩子。
踌躇了一番,他还是拉开了半步,重重地稽首下去──
“为了您的将来,请让我回到巴比伦吧。”
迟迟的,少年没有应答。
房廷低著头,看不到居鲁士此时的表情,但是忽然凝结的气氛却让他仿佛置身於严寒之中。
“留在我身边,难道真是那麽讨厌的一件事吗?”
少年质问著已经不知问过多少遍的问题,此话一出,就算房廷也听得出他言语中的动摇。
机会仅此一次,他也顾及不了许多,酝酿已久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殿下,如果您能放我回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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