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泓秋水般明亮的双眸,个中饱含着相思与无限的情意,雪儿悄声说出缘由。欣梅不知从哪儿听到有人下赌,说云轩肯定会输,心中大肆不忿,便拿了自己的私房钱在云轩压了五百两。回到府里仍旧是觉得不解气,就将这事与雪儿等三女说了此事,央求借她些银两,彩玲却是信心十足地拿出所有的私钱,让雪儿也帮她下注。这一来二去,公主们也都知道,几人商议着便一同凑了些数目,也有近万两银子压到云轩。先前欣梅就是缠着问,比试的结果。说罢,玉般皓手,轻掩朱唇,也如欣梅般淘气地低笑道:“轩,此次你可是为姐妹们赢下十万两私房钱。”
一边的云烯也被公主几人掏得空空如也,云轩星目一扫,便说出世宗的旨意,笑道:“大姐,今夜我与姐夫去犒劳三军。我们明日便要回府,你们也要早些准备才是。”闻言,聚在偏殿的诸女才散去。
当夜,军帐行辕之内,燃起遍地的篝火,映照在兵士纯朴的面容上通红通红,也分不清是酒色还是照的。只有一样是他们共有的,那就是大碗酒、大块肉,吃得是满嘴流油,酒气逼人,到处是称兄道弟,其乐无穷。云轩在严犁的护卫之下,一直都在与各队士兵,敬酒说笑,也被他们相互间能交托生死的战友情意深深感染。
须臾,便听到兵士们同时喝彩,大声叫“好!”,嬉笑欢快声连成一片,云轩不由快走了几步,见到人群密密麻麻的围成一个圆圈,轻轻地拍拍外围的一个士兵,问道:“里面是做什么?”
“比武!”士兵踮起脚,双目瞪得滴溜圆,生恐错过精彩,便头也不回地道。当下,严犁厉声喝道:“无礼!”吓得那士兵,脚下一软,当即坐在地上,刚想骂说话的人,抬头见云轩在此,随即便跪下,道:“参见殿下!”
云轩亲身扶起着有些酒气的士兵,拦着想上前训斥的严犁,笑道:“无须多礼,起来!严犁,今日乃是庆功劳军之时,那些繁文缛节都免了。”
此刻,一些兵士也发现云轩,一个个连成串地给请安。逼得云轩,大叫道:“今日无须多礼,各人只管尽情享用美酒野味。”同时,也终于看见原来是任猛与如铁塔般的仲孙德比武,元鹰上前请云轩坐在正中一同观看两人比武。
元鹰觉得云轩下令如此劳军,大合自己口味,问道:“殿下,末将觉得您劳军与众多将军很不同!”
心如明镜的云轩,淡淡地笑道:“哦!将军请说!”
“殿下犒劳三军,好像与末将族人的节日有些相同,但又不全是。”
云轩笑问:“将军以为这可行吗?”
“这好……这好!”爽直的汉子生怕以后不这样,连忙说道。云轩大笑拍着他有力的双臂,回道:“将军放心,孤在山中之时,就常用此,只是不须饮酒而已。如此,可增进兵士的信任,到战时方可将身后托付给战友。”未等,云轩说完,场中又是一片喝彩。原来两人不分伯仲,同时倒地,当下,云轩起身,端起一碗酒,道:“各位将士,孤借此敬你们一碗。干!”云轩并没有其他将领般说些长长而带着虚无的话语,说完便一饮而尽。
兵士们当下十分爽快地吼道:“干!”
笑着用衣袖抹抹嘴唇,示意把酒倒上,云轩再道:“这第二碗,孤敬今夜仍在轮值的兵士,满饮!”
喝完后,云轩哈哈大笑,道:“第三碗,敬任猛、仲孙德,你二人勇猛无比、忠肝义胆。来人,为他们满上!”
“谢殿下!”两人也被云轩感染得豪气干云,也不虚伪的端过碗来。云轩转身,星目散发出无限的威仪,笑着说道:“元将军,孤这碗也敬你。谢你保卫疆土,护我百姓!”
语毕,大喝一声,“在坐各位,干了!”
此次,众人似乎把吃奶的力气,都喉了出来,声音传遍极目之地,山峦为之一震,“干了!”
饮罢,云轩朗声笑道:“你们只管吃酒吃肉,今夜孤管够!”
“谢殿下恩典!”立时,又恢复原来一派热闹的景象。云轩遂低声道:“元将军,此地就有劳你,孤再到四处看看!”
元鹰笑道:“末将自当从命!”看着云轩离开的背影,大生好感,暗道,殿下当真不凡,萧南那小子果真说得没错。呵呵!也趁着酒兴道:“干!”
云烯奉命,也在与马军、姜怀等人酣然而饮,兵士却没有元鹰这边如此热闹,不过也是一脉相溶之相。此刻的李平,却仍然一丝不苟带着兵士四下巡查,今夜云轩本是要严犁去领兵,因为严犁要护卫云轩,无法饮酒;但李平仍然认为云轩安全重要,就主动请缨,云轩扭不过,也就由着他带兵。
第一章(下)
晨早,天色微蒙,天空中的启明星,悬予空中,更加明耀,今日乃是北汉五日常朝(注一),也是世宗命云轩等人入宫觐见之时。
此即,云轩头髻远游冠,绛纱单衣,雪白的裙襦,革带金钩褵,金缕鞶囊,更加英姿飒爽,朗月出尘。穿戴好朝服的云轩,早已与一干文臣武将,等候在紫宸殿前,恭候世宗临朝议事。消息不灵通的许多大臣,最迟的也予昨日获悉云轩得胜,借此纷纷道贺,一些个自以为聪明的人士,给云轩贺喜后,走到声名早彰的云烯身前,面带阿谀,拱手道:“云大人端是不凡,竟有这般神鬼之机,助殿下得胜回朝,国之大幸,日后还请驸马爷多加照顾本官!”
当下,云烯清峻的面容上神色如水,淡然一笑,回道:“周大人,你们这是说的哪里话来。下官年幼无知,许多事宜还须向众位大人请教,若他日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兵部侍郎周宾闻此,心中更是觉得云轩能胜必出云烯之手,道:“老弟,你我同在兵部,日后我们互相照应。”一边的薛临见其一幅令人恶心的面容,神色冲动的就想跑过去告知这些都是云轩之策。突觉手臂一紧,见云轩俊逸莹澈的双眸,含笑地看着自己,低声问道:“殿下,这是……?”
“由他们去,勿要争论。”云轩言罢,星眸微合,静养着精神等待召见。突地,感到身上阵阵寒意,心中一动,睁开双眸。见林谕的眼睛犹如毒蛇一般,冷历地看着,似乎想要将自己吞噬;而其弟林峰双目透着阵阵戾气,宛若幽灵厉鬼,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见他们如此看着自己,云轩暗讽,还真把我当成软柿子,可容你们随意捏拿。当下,淡然一笑,星目突然寒光暴射,有若利剑,电闪般刺穿二人的心扉,如炬的目光顷刻间就把两人看了个透澈。两人突见云轩眸露寒芒,透着阵阵杀气,似乎自己若待宰的小鸡,一切都被人牢牢把握,心中一颤,身不由主的倒退半步,脸色变得十分铁青难看。
“圣上临朝!宣众臣觐见!”闻此,云轩整了整衣衫,步履沉稳,进入紫宸殿。循例处理完一些事务后,接到世宗暗示的钱圭,手捧圣旨,尖声叫道:“兵部侍郎云烯、大学士薛临、昭武校尉王豫,上前听旨!”
“微臣在!”只听到这份旨意乃是世宗直接将三人招为驸马,予云轩成婚后一月完婚。并将原先给婷萱密旨,全数兑现。随后,昭告天下,封公主三人的新爵,即宁国、抚国、护国三爵,但,却没有说她们在太子府官衔。
云轩抬首微看了看坐在龙椅上父亲,发觉眸中飞快地飘过一缕笑意,没等他说话。就听吏部尚书邵濡出班,躬身道:“臣邵濡有本上疏!”
“准!”
“臣以为太子未成开府,何以设长史、司马等诸多官职。请陛下三思!”
“哦!朕这些时日都有些糊涂,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如此就准皇儿开府。”世宗轻轻地摇头,笑道:“邵爱卿,如此可合礼数?”
“臣兵部尚书王远启奏圣上,殿下以太子之尊,领虎贲都尉之职,并非上策,请圣上另选一将。”王远道。
闻言,世宗点头同意,道:“甚是!黄坚!”
“末将在!”一身大将军戎装的黄坚出班道。
“这差事就由原先都尉先兼领,待日后,朕另选合适之良才。”世宗道。吃了败仗的林谕,此刻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眼睁睁地看着这虎贲都尉与自己擦身而过。云济像是非常不甘心地说道:“圣上,此次比试乃以虎贲都尉之职而决,但现在又无人胜任。王豫将军也得圣上封赏招为驸马,何不将此职先由林世子暂代。”
当下,李颐出班,手作剑指,直挥云济,喝问道:“林谕此战颇多败笔,那堪都尉之才。属下恳请圣上,择日另挑人选。”一时间,两派人马围绕虎贲都尉之职,又是一番争吵,直把这森严议国之地,当做市井酒肆般。
此即,陆安银发须张,怒骂道:“你们成何体统,眼中还有圣上吗?这与市井之徒,有何区别!”
遂即,众臣见连学识渊博的陆安也发火,立刻静下来,纷纷回到原位。云轩见所有人都安静了,现在只剩下父皇独断纲常,暗道,正菜来了,恐怕这才是今日的重头戏!
世宗缓慢而无力地说道:“朕虽多日不曾早朝,尔等当朕聋了不成。”说着已是满脸皱纹的面容一阵红晕,似乎强忍着翻腾的血气,道:“欧阳缙!”
“末将在!”
“朕命汝为伐燕元帅,统左右卫军、京畿两地之兵,加安平守卫,共四十万大军,供汝驱策,皇儿成婚之日,就是汝起兵之时!给朕踏平燕土。”世宗冷声道,“李颐!”
“属下在!”李颐一直沿用着在祁王府的自称道。
“命汝为后部,统帅五万骠骑军,怀民成婚后十日,启程!”
“属下遵旨!“
“赵涛、徐建!”世宗道,“命你等为各部筹措粮草不得有误!”
“臣等遵旨!”
“尚书令解华朕命汝为前部监军,侍中齐涓为后部监军,分别辅佐二人。”
“臣等遵旨!”
“左仆射雷清命汝为前军司马,帐前献策!”
年约四十的雷清躬身领旨。
“黄坚、常简,朕命你二人为伐燕先锋。”
“末将遵命!”
云轩看着这眼前一片眼花缭乱的任命,心中一阵心惊胆颤,这是把北汉几乎最精锐之士都抽掉伐燕,安平到最后就如香芸所言,让皇叔攻占易如反掌。就是自己早就知道其中另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