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目的,他采取了联汪制桂的策略,决定取消“特委会”,以扫清复职的障碍。1927年12月3日至10日,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预备会在沪举行。在汪精卫的支持下,通过了蒋介石复职的决议,并决定1928年1月1日至15日在南京召集二届四中全会,由蒋介石负责筹备,届时“特委会”正式宣告结束。由蒋介石操纵所通过的这些决定,对“特委会”主要策划者孙科,无疑是一沉重打击。1928年1月13日,国民政府再次改组,蒋介石安排宋子文代替孙科出任财政部长,孙科仅担任一个新成立的、空有虚名的建设部部长虚职。对此,孙科拒不受命,以此表示对蒋介石大权独揽的抗议。
1928年1月25日,孙科、傅秉常与也和蒋介石存在尖锐矛盾的胡汉民、伍朝枢等,以赴欧考察为由,结伴自上海乘船西行。在孙、胡临行前,他们曾要求当时主持两广军政的李济深拨出一笔经费给孙、胡的追随者在沪创办一个杂志,用来宣传他们的政治主张。在这样的背景下,《再造旬刊》于1928年3月在上海创刊。
《再造旬刊》系统地反映了孙科走“第三条道路”的改良主义政治思想。“七一五”反共政变后,当国民党统治集团陶醉在“胜利”的狂欢时,孙科和“再造派”就比较清醒地看到了国民党内的严重危机。他们提出“再造”国民党的口号,试图以此为国民党开辟一条“新路”。孙科和“再造派”在《再造旬刊》上的言论,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
第一,批评国民党的腐败现象已造成“全党大失信仰于国人”。①“再造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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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孙科:《八十述略》,载《孙科文集》,台湾商务印书馆1970年版,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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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国民党曾抱有很大的希望,原以为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太阳就要出来了”。可是不久,他们就发现,现实却是“冰冷、黑暗”,“阴沉沉死灰一片”。 ①“再造派”开始认识到,“所谓‘统一’无非是维持暂时的均势”,②他们批评“党的领袖”为了取得对国民党中央的控制,只顾忙于争执法统,把所有的精神都移来对内,造成国民党内形成“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趋势。党的领袖以“是不是我的嫡系”作为选拔干部的“标准”,一般党员“只图个人升官发财,或则依草附木,各树派别,作党内斗争之工具”。这样,在国民党内“只剩下一群混水摸鱼的人兴高采烈”。③对此孙科大为不满,他惊呼,国民党已“危机四伏,在在堪虞”,他慨叹由于党的腐败,社会动荡加剧,产生种种“可怖的现象”,致使“民生凋敝,人心骚动”,“失业青年之充塞于社会,饥饿农民之遍布各省”。④“在革命力量未到长江一带的时候,长江人民无不大旱云霓般的仰望;现在国民政府迁都南京近一年了,人民对党的政治逐渐由失望而冷淡——他们觉得革命政治的西洋镜拆穿了,任凭你建设呀,北伐呀,他们都觉得漠不关心”。⑤
第二,抨击蒋介石的军事独裁,使国民党“生命力已经将迫中断”。⑥孙科和“再造派”自视为国民党党权的化身,把造成“党国的忧患已达到极点”的原因归结于“党的制度既不集权又不民主”。⑦所谓“不集权”,指党权操纵于军权之下;所谓“不民主”,蒋介石手握兵符一人独裁也。孙科和“再造派”批评蒋介石迷信“军事万能”,以手中掌握的军队,操纵党务,以派办党,“把以前对敌人之方法在党内运用来取得党权”。⑧“他想从‘我’或‘我们’用力把‘非我’和‘非我们’的力量统一起来,由‘我’、‘我们’做党的重心”。“谁不赞助‘我’、‘我们’,就认为他是破坏革命力量之集中,当他反革命不可”。⑨孙科和“再造派”指责蒋介石的独裁已造成党权衰落的严重恶果。“国民党不但没有控制一切政治军事的力量,反时常受到军事政治的转移,政治军事既失去党的统驭……党既已寄生于军政力量之下的危险”,“党的本身既已麻痹疯瘫……其存在已是仅留躯壳”。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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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中国国民党的再造运动》,载《再造旬刊》第1期,1928年3月12日。
② 钟天心:《东方未明》,载《再造旬刊》第1期,1928年3月12日。
③ 《中国国民党之再造及其方案》,载《再造旬刊》第35期。
④ 《中国国民党的再造运动》,载《再造旬刊》第1期,1928年3月12日;孙科:《三民主义的建设》(1929年3月),载《孙科文集》,第23页。
⑤ 《中国国民党的再造运动》,载《再造旬刊》第1期,1928年3月12日。
⑥⑦ 《中国国民党的再造运动》,载《再造旬刊》第1期,1928年3月12日。
⑧ 《中国国民党之再造及其方案》,载《再造旬刊》第35期。
⑨ 孙科:《建设大纲及其说明》,载《再造旬刊》第21期,1928年10月7日。
⑩ 《中国国民党的再造运动》,载《再造旬刊》第1期,1928年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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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标榜“重振改组精神,再造国民党”。①孙科和“再造派”认为,造成国民党腐败的原因是党的“历史过于悠久、范围过于扩大,内中的分子逐渐复杂”。②要摆脱国民党的困境,只有重振改组精神,对国民党实行“再造”。孙科鼓吹:“再造”不是“从主义更换起,另组新党”,③因为国民党与其“社会阶级背景并无冲突”,“国民党各派对政治理论并无争执”。④他并以“共产主义不适合中国国情”为由,指责中共的各项政策,对“改组派”和第三党的政治主张也百般非难。“再造派”批评“改组派”关于国民党应以农工小资产阶级为基础的理论,是“一种共产主义为体,三民主义为用的两栖学理”,攻击第三党“脱离今日的中国国民党,却以本党的主义为主义,本党的政纲为政纲,给国民党带来党脉中绝的极大危险”。孙科和“再造派”坚决反对从国民党内分离出去,另起炉灶,认定救中国唯一的组织仍是中国国民党。⑤
孙科和“再造派”一方面否定了共产党,另一方面又不满于蒋介石的军事独裁以及“改组派”、第三党的政治主张,他们所鼓吹的“再造”只能是一种空洞无力的空谈。孙科提出“再造”国民党具体目标是,用淘汰党员及召开国民党代表大会的方法,打破国民党的各种派系,“彻底革除国民党目前一切不良的现状”,实现“以党训政、以党训国”。以此限制蒋介石的一部分权力,从而结束国民党内的“派别争执”。孙科和再造派的主张声明,他们是想在维护国民党统治的基础上,实行某些温和的改良,而这恰恰背离了1924年国民党改组的主要精神。孙科等的主张和同一时期改组派的主张有某些接近之处,但比改组派主张更加软弱,改组派的“激进”姿态在孙科和“再造派”那儿几乎无存。因此,孙科与“再造派”的政治主张并没有像改组派主张那样,在国民党内和青年知识分子中间引起强烈的反响。孙科等的主张,比较突出地反映了围绕国民党权力再分配问题上孙科与蒋介石间的矛盾,但是孙科与蒋介石的矛盾并不是水火不相容的根本冲突。孙科等从自己的立场观察了国民党内的矛盾,批评了蒋介石的独裁,固然与蒋介石的立场存在差异,但由于这种批评之肤浅和表象,所以当孙科、胡汉民拟定的关于“实施训政”、“建立五院制政府”的建议被蒋介石认为可资利用时,孙科、胡汉民与蒋介石的矛盾就暂时得到缓解,而孙、胡与蒋的新的政治联盟也就建立了,于是《再造旬刊》也就宣布关门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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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②③④ 《中国国民党的再造运动》,载《再造旬刊》第1期,1928年3月12日。
⑤ 《中国国民党之再造及其方案》,载《再造旬刊》第3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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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以党治国”与孙、蒋合作
走党治国家的道路,这是包括孙科、蒋介石在内的国民党上层集团在1928年对于中国国家政治体制的一致选择。孙科是“党治”的积极拥护者,但孙科的党治观与20年代初至30年代初国民党内以蒋介石为中心的主流派的党治观有重要区别。他的有关“党治”的思想经历了一个从比较模糊到比较系统的变化过程。孙科企图以自己的党治观,建立开明、温和的社会形象,从而向蒋介石等国民党主流派争夺政治资本。
“以党治国”是孙科作为国民党内的非主流派用以抵抗蒋介石的一面政治旗帜。1928年蒋介石召开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将游离于国民党主流势力的孙科、胡汉民等吸纳进国民党上层集团,并且正式宣布国家进入了“以党治国”的训政时期。
“以党治国”,这是最早由孙中山提出的旨在强调由革命党来领导与治理国家并防止个人独裁的一项重要原则。这个口号具有两重性,一方面它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孙中山希望吸取苏联一党制经验,用于中国国民革命的实践来防止个人独裁倾向,以国民党领导管理中国的一切事务,把中国推向资产阶级民主制的道路;另一方面它也存在严重的消极倾向,作为一个政治口号,它并不能保证这个“党”能否实现它对民主制的承诺,换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