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难不死又受了重伤的人可不就是像脆弱的宝宝一样,需要她哄着抱着举高高嘛。
田文仍旧缄默不吭声,就在陈白起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昏倒了,他才低哑地吐息道:“让孤再抱一会儿。”
陈白起心中顿时有些忧愁了,完了,他好像越来越不在意被人察觉他要出柜的决心了。
她能怎么办,除了装傻,就只能装傻了。
忽然,陈白起察觉到一束像激光一样杀气腾腾的目光,她望过去,见巨盯着田文身上的目光十分耿直无情——再不撒手放了女郎,他便杀了这个登徒子!
等等,陈白起忙拿眼神制止他,她使劲眨了眨眼睛,眼中有话。
巨啊,咱要忍耐啊,这人是她绑定的主公,可不是什么路边的阿猫阿狗,千万别一时冲动啊。
她怕巨按耐不住奋起暴动,便开始小力地挣着田文,一面拿别的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主公此番倒是鲁莽了,即使你是打算利用雾崖地势截杀楚国去洛阳借粮的人,可也不该将自身置之危地之中,这样做岂不是如杀鸡取卵一般?”
她一口气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停顿地讲完一句话,齐王果然被她的话引走了思绪,他身上的伤口随着她的乱动而摩擦得生痛,他不得不放开了她。
“你如何知此事的?”他声音仍旧中气不足,甚至疲惫软怠,却已恢复了以往的邪幽调调。
见她这样活生生地回到他身边,尤其是在这种情况出现,他心底无疑是颀喜若狂,他想紧紧地抱着她,想与她倾诉衷肠,想亲她摸她,想真实地感受她还活着,她终于完整地回到他身边的事实。
但实则他的妄想再猖狂渴求,却依旧被他冷酷地死死压在身体内,他不能将这些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陈焕仙对他并没有超出主仆以外的其它感情,他怕吓着她,更怕她会疏远他。
若是以往,或者说没有遭遇这一次她的死亡,他性格中的霸道跟独占欲占据上风,他欢喜她,便不会委屈自己,她若不妥协,他迟早会用强悍的手段不顾她的意愿占有她。
他了解自己,他心中住着一头无法控制的猛兽,他只要一松懈,它便会跑出来伤害她。
那时候她虽然在他心中占有地位,但他并不清楚它到底有多重,直至得知她遇害的消息,他的坚信与从容才轰然倒塌。
他也是在那一刻才发现,他不能失去她,比起独占拥有她,比起与她耳鬓厮磨、温柔缱绻,原来只要她活着,活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便能满足了,才能够再奢望其它的未来。
否则,他的前面一片灰暗,他甚至有些记不起在没有遇到她之前自己是怎样活着的了。
陈白起小心地扶着他挪到一旁的岩石上坐下,这期间巨自觉地站在她的身后,像根柱子似的替她挡着呼呼的山风,他目光一刻不离田文紧攥陈白起手腕不放的手。
而陈白起没注意到那么多细节,她观齐王神色苍白颓靡,精神不济,却不愿阖目歇息,一双桃花眸像浸了水般幽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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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半边脸颊都被盯起了毛,便端正姿态,与他讲起了她意外撞上吴溪与澹季寻找渝南兵防图之事,又提了与公子紫皇碰面的事。
“看来公子紫皇什么都予你讲了。”田文慢慢地道。
陈白起从身上掏出裹成团的纱布、外敷伤药,他的伤口需要清洗才好上药,可这种地方去哪里找水,虽说她系统包裹内有取之不断的水,可却找不着借口光明正大地拿来用。
她只能先简单地替他先上一层止血的药粉,让伤势不再恶化,之后再找一处适宜的环境慢慢替他处理伤口。
“只是还人情罢了,倒是主公,你可知你这次不仅是铤而走险,还险些落入对方的圈套内。”
田文清醒了几分理智,他觑眯起眼:“什么?”
“这雾崖的狼并非偶然,实则是有人故意引至你们处,想来自打你们一入雾崖便被人盯上了。”陈白起道。
齐王怔呆,他抿了抿泛白的唇,哑着声音道:“你知道是何方所为?”
他倒没有追究陈白起是如何得知这一切,又是拿什么基准来判断结果,他直接便信任了她的话。
其实之前他也隐约有些怀疑这群狼出现的时机。
陈白起喂了他救命药,这药效虽不如药瓶一喝便显奇效,但效果也是立竿见影,补虚养精不在话下,这时的齐王田文随着药效的发挥虽然依旧虚弱,却不至于连话都疲之应对。
“想必主公也听说过苇沙河镇红土佛崖的故事吧。”
齐王衣襟被扯开,袒露出精壮的背部,陈白起正在给他的肩胛处上药,拉扯间难勉疼痛,他咬紧下颌闷声不出。
巨不忍自家女郎干这种粗活,便想过来替手,但陈白起却对他摇了摇头,她知道主公是一个戒备心十分强的人,他不会愿意让一个陌生人替他疗伤的。
第729章 主公,你要背叛我吗(三)()
陈白起垂着黑长的睫毛,幽辉洒落她如玉面容,渡了一层朦胧柔光,令她显得有几分不真实的瑶光虚幻。
她说话时不急不躁,总带着那么股沁人心脾、清风抚面的味道。
若非她的内容严肃,田文想他可能会浮想联翩、想入非非他按着轻颦的眉心,紫眸转盈轻佻笑,邪邪幽幽,配着一张失血苍白的脸,瞧着便不像什么正派人士,反而像那暗堡午夜出来觅食的勾人血族。
“这件事情其实真正的内情并非如传言那般简单,这世间可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业。那些来苇沙河镇的异域人的来头不详,目的不明,他们在离开前留下字句,让苇沙河镇的人以万佛镇魂,抵消恶煞与业果,可当真是一时心善之举?”
“而苇沙河镇民疾急乱投医,以为只需要筹备够足量的佛雕镇魂便可挽救镇中人的性命,但等他们终于千幸万苦地完成了,却发现事情远远没有这样简单”
那群异域人在万佛铸成之日再度神秘出现了,这是在传说故事中没有提到过的情节。
他们跟苇沙河镇的人讲,这万佛虽铸成,但就这样将它们扔进苇沙河是无用的,没有开灵的佛像是没有普度跟消孽的功效。
可要如何开灵呢?这便是苇沙河镇民如何都不愿再提起“红土佛崖”的原由。
原来所谓的红土万佛并不是按字面上那样理解,“红土”并非形容。雾崖上,佛镇河,血泼地,尸铺林,百鬼厉,红土万佛方可启灵镇魂,以恶镇恶,以毒攻毒,这才是真正的“红土佛崖”的真相。
以血肉之躯祭佛,这焉能是佛,完全是魔!
齐王听完怔了半晌,修剪光洁的指尖轻点膝盖:“他们当真做了?可要血染大地,尸铺满林,百人为祭,如此多人的牺牲,又如何瞒得过去”
陈白起上完药便替他缠纱巾,此时田文上身半露,衣衫垮落于半臂,那裸在外的肌肉结实而漂亮,骨骼分明,线条清晰的身材,紧致结实的腹肌这是一副令人垂涎三尺的雄性身材,若非陈白起“这把年纪”早就练就对男色心如止水,只怕也会忍不住拿手摸摸这顺滑弹性的触感。
咳,她虽没敢碰,却不由得多瞄上几眼,暗忖,主公自从当上齐王勤政公务,看来也没少私下抽出空闲来好好锻炼身体啊。
她悄咽下一口唾沫,眼观鼻,鼻观口,口定心道:“自然瞒得过去,只要死的并非楚国之人,死的并非周边城镇所识之人”
齐王颦眉,还是有些想不通,而陈白起也没让他猜了,直接道:“苇沙河镇的人散尽家财,取出所有财物招募了许多的外乡工匠,短短时间内想造出万佛谈何容易,除了工匠他们还需要更多的人力,于是一些流离失所的流民、家破人亡的孤寡这些人失踪与否甚少人关注,即便有人察觉报案查起来也十分麻烦,再加上又并非楚国的人,试问他们消失了,谁又会真的关心呢?”
她的陈述并没有添加过多个人色彩,只是简单直述一件真相,而齐王听了不免有了心思,他停下手上敲动的动作,眸乜着她,眸光明明灭灭。
而这时陈白起正低下头替他包扎大腿处的伤,她俯下身,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了田文身上。
“这不为人知的内情你倒是调查得挺详细的,莫非你早就到了苇沙河镇?”
陈白起其实也是刚到苇沙河镇,若早就到了又岂会在他生死存亡之际方才现身,于是她真假掺半道:“焕仙其实也是刚到,不过之前听人提起过红土佛崖的事,私底下感兴趣便调查过一些情况。”
齐王勾扯了一下嘴角,眉宇懒倦而苍白,不知对这话是信还是不信,不过他也没有揪着这事不放:“你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业,且说这群异域人为何要帮一直与他们有罅隙的中原人,同情?仁善?着实可笑,再说当真是这些歹毒的鬼神之术解了这疫病?”
陈白起本不想讲太透彻,因为她道不出自己知道这么多的原由,但没想到田文如此敏锐一下便抓到了重点,再加上他没有打算追根究底,陈白起便在考虑要不要和盘托出。
但想着接下来她的任务与这件事牵扯至深,到时候也难以避免解释,于是她便有了决定。
她抬起身来,见田文抬手不畅,便替他将褪落的衣服重新穿上,她道:“实则镇中疫病便是这些异域人所为,所以他们自然亦有能力救人,但这些都与所谓的红土佛崖无关,而这些事情苇沙河镇的人自然不知真相,他们不知他们所造的孽障不过是为这些异域人达成目的。”
齐王阴沉下眼眸:“那这些异域人究竟意欲何为?”
他抬手,让陈白起替他整理衣襟与佩带。
陈白起哑言了,这个她是真不知道了啊。
能知道这么多的内情当然不可能是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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