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那个什么太子妃吗?一个弱鸡一样的千金小姐穿得不伦不类的跑这码头上来干嘛?腻歪你的太子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太子妃?!
宋瑞阳也吃惊地去看那已经被周志远拦下的人,刚才压根没正眼瞧那人,这会仔细一瞅,还真像是那周家的小姐!
这下尴尬了,不相认未免显得太过冷漠,可相认岂不是就坐实了对方的身份更加叫对方难堪?!
宋瑞阳深呼吸几次,为了人家闺阁女子的名声,还是装作不认识吧。
看到宋瑞阳的态度,周志远和周岚卿再次石化,这下真的完了
周岚卿的面容定格在一个扭曲的表情,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满惶恐绝望和入骨的恨意。
如果不是因为那贱人,自己怎么会接连在太子面前失态,如今可怎么是好!!苍天啊为什么不在地上裂个洞让她钻进去!
周志远扶着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周岚卿,眼巴巴地看向宋瑞阳却不敢说话,生怕惹出更多的祸端,但更不敢就这么带着妹子走掉。
已经快要崩溃的小路子使劲闭了闭眼睛,看看宋瑞阳的脸色,悄悄冲周志远挥手,周志远如蒙大赦赶紧带着满脸恍然的周岚卿和身边的人溜之大吉。
宋瑞阳没有理会流月说的那些挑衅的话,只深深地看着流月的眼睛,“私贩盐铁皆是重罪,还请帮主约束手下,切莫越走越远。”
一听这话漕帮众人又激愤起来,流月示意黑木子和卓越先带着他们撤走。
流月一步一步走到宋瑞阳前面,也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地说,“滚犊子的傻货别装了!那么明显的栽赃别说你不知道,我也清楚你们想要的也就是那几名旗语手,姑奶奶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话这番话一个纵身便消失在了江边的大树之中,只有林间渐次出现的轻颤显示着有人曾经御风而过。
码头上乌泱泱的人群已经散了,白羽留下的一众差人远远地护卫着,宋瑞阳一直望着流月消失的方向,喃喃地问小路子,“你看见她的眼睛了吗?”
小路子是个机灵的,已然明白太子的意思,不由得看着远方奔流不息的率江水轻轻地叹了口气。
“殿下,先回去吧。”
流月番外 第三十七章 闹剧()
宋瑞阳没有去工部,却也没有回宫,兜帽一遮掩去面目匆匆赶去了白羽那里。
一路上小路子偷偷瞧了几次宋瑞阳的脸色,都只发现自家主子面容冷峻眼神肃杀,与上朝时并无二致,不由在心里暗自叹息。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日渐沉稳睿智的太子了。
那声名狼藉的流月就是太子青眼有加的刘云,这样令人震惊的真相之下,他竟猜不出一点太子的情绪。
两人和那一小队护卫沉默地到了京兆尹的衙门外,护卫由后至前通报开道,恭敬地送了太子入内。
宋瑞阳跨进去的时候微微转眸瞥了一眼亦步亦趋的小路子,两人主仆多年他信任小路子,也知道小路子在想什么。
只是,身为大梁的储君他更清楚自己的言行代表着什么,即便是亲信如小路子,也不容许看到他笼在袍袖之中死死攥住的拳头。
白羽带着亲信迎进了宋瑞阳,虚礼都被免去,宋瑞阳带着小路子坐在了实木屏风之后,便开始看起了今天这出戏。
当几份摁上手指印的口供和白羽的总结呈词一起交给宋瑞阳查阅的时候,宋瑞阳终于确认了自己的气盛和盲目。
白羽在下首等了半天没有任何示下,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宋瑞阳,却发现一向以勤勉智慧示人的太子捏着那叠纸在走神。
白羽有点慌,莫不是今天这审理太过简单,结果来得太容易,让太子觉得太草率进而不满了?
可,可事实就是所谓物证都是京中轻易就能买到的官盐以及有铺子名号的铁器农具,漕帮几个人也没有什么纰漏,整个审案过程白羽更是自认没有谬误的。
而那最关键的所谓举报者却是早就不知所踪。
今天码头上发生的事就像一场闹剧,有人写好了蹩脚的戏本子,再找了不入流的戏子,排演了这样一出“好戏”,为的是什么昭然若揭。
看着手里的几页纸,宋瑞阳心里有对周志远深深的失望,更多的却是对自己任人愚弄的愤恨。
宋瑞阳放下供词和结案呈词,站起身来已经恢复了清明模样,周身又带上了那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
他对白羽和声说到,“有劳白大人,此事十分清楚明晰,本宫瞧着大人行事妥帖,深感欣慰,本宫这就回了,至于这几个人”
宋瑞阳越过屏风看了一眼那几个还跪着的漕工,心里翻涌起一丝矛盾,顿了顿才说,“就劳烦大人派人送他们回去吧。”
以免他们遭遇不测,这一句没说出口的话在宋瑞阳心里狠狠碾过,留下一片狼狈。
恭敬送走了宋瑞阳和小路子,又着人送了那几个漕工出去,等人回来说他们已经平安到达漕帮,白羽才长长出了口气,今天这蹊跷的事情总算是结束了。
师爷等其他人都下去了,才小心地问道,“大人,咱们这算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吗?日后太子登基,那准国舅爷会不会?”
院子里只有白羽和师爷两人站在游廊上,白羽慢慢地说道,“依我对太子的判断,此刻该担心的倒是那准国舅自己,咱们还是依照以往那样,只做事不站队即可。”
“可是大人,虽然咱们这样想,可在别人眼中只怕是已经被站队了。”
“既然入了仕,又岂能完全不沾是非,眼下这只是些细枝末节,你我安心静气无愧于心,以不变应万变吧。”
流月番外 第三十八章 如何收场()
“皇儿啊,以前朕说你意气用事没有做到知人善任,朕知道你不服,眼下这事,皇儿怎么看?”
单独面对着那既是父亲又是皇帝的人,宋瑞阳张张嘴却一时哑然。
朝臣们都已经退散,伺候的宫人也被遣了出去,空荡荡的大殿只有皇帝和太子两个人。
深秋的阳光穿过殿门铺了满地金黄,皇帝看看自己年轻的儿子,踩着那金光缓缓走下龙椅,慢慢来到太子面前站定。
“说说你心里怎么想的,让朕看看猜得可准。”皇帝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宋瑞阳飞快地瞥一眼皇帝的眼睛,他觉得那里面是没有笑意的。
“儿臣”,宋瑞阳只开了头便觉得难以为继,深呼吸了几次才重新接下去。
“周志远利用儿臣的信任为非作歹固然可恨,但如若不是儿臣识人不清,他又怎能有这样的机会?”
宋瑞阳一口气说完,却低着头没有看皇帝,双手在身侧用力捏成拳,只盯着皇帝的靴子看。
皇帝将宋瑞阳的反应尽收眼底,眸中有了一丝笑意闪过,面上神情一派轻松。
“唔,如今你还没大婚姓周的就敢如此放肆行事,可不像周大人的家风,好在及时发现事情还能挽回,皇儿准备如何收场?”
“父皇?”
本以为会是一场暴风骤雨,至少会被斥责一番,现下皇帝这种淡然的反应大大出乎了宋瑞阳的意料。
而且在刚才的早朝上皇帝也压根没有提起一丁点这事,宋瑞阳以为这只是顾忌皇家脸面,现在看来,应该另有隐情才对。
“父皇明鉴,儿臣打算先不动周志远,但会让人细细暗访他所做的事情、收集证据,再一举拿下,到时任谁也无法开脱。”
宋瑞阳边斟酌着回话,边在心里飞快地复盘开凿运河整治漕运以来的桩桩件件事情。
“行了别猜了,这从头到尾的事情朕都知道,甚至比你知道的更多更清楚。”
皇帝不紧不慢地说着,示意宋瑞阳跟上他的步伐,一起往高高的殿门踱过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别这么盯着朕,”皇帝转头看到宋瑞阳的表情,像是被取悦一般笑了出来。
“你是朕的太子,第一次单独主持一部事务,朕让你放手去历练,但也还得看着一二不是?”
“朝堂也好江湖也好,你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也不见得都是真的,那周家小子只是个小人物掀不起大浪,所以朕也只是看着,皇儿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起疑的?”
远远的宫墙外高天卷云一片静谧,宋瑞阳落后半步站在皇帝身侧,眯眼望着那纹丝不动慵懒的云。
“儿臣有一次斥责了工部的人,说他们尸位素餐从不亲自深入自己所管辖的工事,事后儿臣突然想到漕运一事儿臣不也和那些大臣一样吗?周志远回报的事务面上看翔实井然,儿臣居然便全盘信了。”
“皇儿果然没让朕失望,漕帮以前属飞龙门,飞龙门撤销之前与皇家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皇儿便自己去了解了解漕帮吧。”
父子君臣之间的谈话至此为止。
看着自己儿子背影在正午的阳光中好似镀上一层金黄,皇帝突然开了口,“婚约一事你自己拿主意即可”。¥¥更好更新更快
宋瑞阳闻言一滞,转过身站定对皇帝恭恭敬敬躬身作揖,复才大步离去。
流月番外 篇 三十九章 化整为零()
今天一反常态的热,空气凝固了一般没有一丝风,鸟儿虫豸都躲了起来听不到半点响动。
流月和几位大长老以及下面的各位管事集聚在议事厅,金馃银馃被支开,端茶倒水的活计莫名其妙就落到了黑木子头上。
“黑子你别忙活了,我已经喝饱了,你还是和帮主合计合计拿个主意吧。”
卓越为人直率,首先说出了大家想说而没有说出的话,一时间附和声四起。
黑木子回头看看流月,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黑木子便退回到流月旁边,肃然垂手而立。
流月一直沉默着听众人细数手上事务的现状,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正经和阴霾。
此时流月敛了敛神情,站起来走到厅堂中央郑重朝着大家拜了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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