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只是有些不放心来后面看看。”男人拍了拍手,缓缓的站了起来,侧着头看向几位士兵,“你们不可懈怠,要好生值守。”
“是,沈将军!”什长赶忙的低下头,急忙的回答。
说来,这位楚国的名将沈凌是出了名的爱护士卒,可他部下的士兵们都是极怕看见他,生怕自己的行为会让这位沈将军失望。
“你们值守去吧!”沈凌拉了拉自己甲胄,按住剑柄在几人的目视之下缓缓地走远。
第一百四十八章 楚鲁战役 二十()
角楼上的尸体被一名楚国士兵翻转了个身,用粗长的绳子捆绑起来,将其吊下去。
角楼下正等待的士兵甲盔不整,他仰着头,双手发酸的不断颤栗,小心的接住角楼上被吊下来的尸体。在他背后十来丈的地方是一条长长的壕沟,里面堆满了被解下甲胄死去的士兵。
这是楚军过涯带领队伍的缁重营,留守辎重营多是老弱病残的士卒。前一日也不知鲁军是如何迂回到了军队后方,偷袭了缁重营。所幸的是前军支援及时,在缁重方面也没损失多少。
过涯所领的楚军在前两日已经和鲁军正式交锋,在楚军即将挺进浦丹草原的时候,项一鸣所带领的幽明像阵飓风般出现在他们的前方,将疲惫不堪的楚军逼退三十里外扎营。
过涯站在壕沟的边上,他看着一具具冰冷下去的尸体,脸色铁青。
“过将军,信纸上可有说什么?”古月站在边上,瞅着过涯右手中被揉皱了的雪白色信纸。
信纸是煌阳部落的使者在刚刚送来的,传言浦丹草原上的前线不断吃紧。鲁国名将商邪已经快要突破烽燧铁骑的防御,单刀锲入浦丹草原内部,情势十分的不好。
“札达尔,那个草原上的大君希望我们行军的速度可以在快点。”说此话的时候,过涯握着信纸的力道徒然增大了些,露出拳头峥嵘的尖骨,“一举突破鲁军后方的阻拦,进入浦丹草原夹击商邪。”
“我军有十万,而敌军项一鸣所领将士不过两万。。。。”古月小心的说着话,“北方新建立的王朝大虞根基未稳,如是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过涯抬起手打断古月的话,“那头狼抛出的诱饵很吸引人,不是吗?”
“谁?”
“札达尔,那头草原上的狼。他知道我们形势急迫。楚国举全国之力攻伐鲁国,如今我军已耗在鲁国一年有余,战线从南拉开,已经极为漫长,在粮草上的供应恐怕会越来越力不从心。”过涯说此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有些暗沉,“古月,你是唯一和那项一鸣交过手的人,不知你对他有怎么样的评价?”
过涯的问话让古月眼波流转起来,他手握着剑柄一扭,“将军听过狂战士吗?他出手的时候足以让人后背发寒。我出剑的下一个动作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是个果断坚毅的人。”
“狂战士?”过涯的神色之中露出点讶然,他没有想到古月会用这个称呼来形容项一鸣。
狂战士乃是“山鬼一族”武士中的魂,被称为狂战士的山鬼族人无一不是令人胆怯敬畏的存在,四百年前的山鬼族人“卜桑”就是战场上的狂战士。
“呵呵,想不到你和他过了几招就判断出他是个果断坚毅的人?”过涯轻轻的笑了声,目光搁在远处。
“将军如是见过他出刀的速度就会相信小的没有说谎。”古月手背上青筋涨起,他说这话的时候,脑海之中掠过项一鸣冰冷的眼神,莫名的觉得心堵得慌。
“下次我会亲自去领教一番。”过涯扭转过头看向古月,瞳孔渐渐放大,绽放出骇人的光芒。
。。。。。。。。。。。。。
浦丹草原。接近中心处
鲁国军队中一个面孔苍黄的老兵踢了踢身边同伴发抖的腿,他身边是个瘦骨嶙峋而年轻的士兵,他内心紧张无比,脸色苍白,目光不安的看向前方。
前方,一个披着火红披风的将军,他把着腰间古朴的长剑,隔着防线前的栅栏极目望向对面。
两军阵地间烟尘滚滚,双方的弓箭手都是默然的站在栅栏后,将弓拉得半满。
“打开,我要过去。”
披着火红披风的将军,他目光透过烟尘,隐隐绰绰的望着对面列成一字长阵的骑军,隔着千步距离的两万铁灰色防线。
“商将军。。。。”
勒马站在将军后面的一个穿着绿色战袍的偏将,他叫了一声,语气之中带着惊异。
在他看来,此时单骑掠出,人一旦暴露在敌方弓箭手的射程之内,那人一定会成为一个马蜂窝,这不是明智的决定。
“我如是死了,你们就照着昨日定下的方略。如是后军提前战败,你们可绕过赤水平原平西山麓,截取敌军朝北之路。”披着火红色披风的将军,他说这话的时候,抓紧缰绳的手渐渐松开。
后方那位偏将正欲要回话,他就是一愣,对面的阵线忽然撕裂开,一骑黑马长啸出阵,缓缓跑向两军对阵的中央。于此同时,对面的弓箭手拉满弓弦。
“打开,放心,在我死之前我会砍下对方的头颅。”披着火红色披风的将军笑了起来,目光平静。
“是。”偏将复杂的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朝前挥了挥手。
披甲的步兵立刻小跑出,将栅栏快速的搬开。一匹雪白色的战马立刻踏出防线,向着对面的黑色战马靠近。
两匹战马在阵中相遇,在一丈多点距离处停了下来。马背上的两个男人各自看着对方,默然。
当两匹战马彻底的站定之后,两军之中刀枪并举,士兵们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
这是在相互警告,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气氛的压抑。
“大君所谓何事而来?”披着火红披风的将军在默然之后,他率先问话。
“商将军呢?”面对着对方的问话,这浦丹草原上的大君,他压低了声音,手用力的握着腰前的斩马刀。
两人又是沉默了一阵。
“大君认为楚军取下鲁国后,浦丹草原上的男人可否获得自由?”披火红披风的将军伸出一只手摊开,在其掌心之上有着一道伤口,“我手掌的纹裂开了,大君你的呢?”
“呵,我也是!”马背上的大君在对方断裂的掌纹上一扫而过,同样伸出自己的手,“看来我们是同一路人,都不相信天命!昨夜凌晨,我派人送了消息出去,楚军来了!”
“大君有好戏看了。”极低的声音从披红袍男人口中挤出,“大君认为呢?”
“如商将军所想,我不放心楚国,但也不想苟活在鲁国的脚下。”马背上的草原男人,他将伸出去的手抽回,重重的握住,“命运终究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希望好戏拉下帷幕的时候,商将军还活着。”
第一百四十九章 楚鲁战役 二十一()
“哈。。。哈。。。。”
披着火红披风的将军大笑了几声,面对着草原上的大君,他虽是在笑,可目光却依旧犀利无比。
鲁国第一名将商邪就这般和草原上的大君止在两阵前侃侃而谈。而在他们的身后,两军举起的刀枪久久没有放下的痕迹,全部的人都绷紧了神经,他们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做好了爆发的准备。
隔着阵前被风拉割的尘灰,两个男人都是拔出了武器,拉扯开对擂的距离。
两军之中,身着轻装的士兵立刻朝前大跨了一步。所有的弓箭手都是微微松开手,箭支随时都有可能射出去。
在剑拔弩张的情况中,阵中央的两个男人同时背对着自己的士卒重重的抬起手,呵斥他们退下。
“从大虞来的那位年少将军可有什么过人之处,我很想见到他啊!”一柄森冷,厚重的大刀被札达尔抬起,指向商邪,忽地说起。
“你很惋惜吗?想必我军后线中,楚国的名将过涯已经和他对上了。”商邪说得坦然,“我俩如此,想必后方军士定然紧张无比。大战一场各自散去吧!”
“商将军不怕我改变主意配合楚国吗?这对鲁国可是必死之局!”札达尔大刀一挥,两人武器相抵,他压低了身子,双眼中的目光逼射过去。
“这对浦丹草原也是必死之局,鲁国陷落,浦丹草原又可存在多久?”商邪用力抓住剑柄重重一拉,武器刃文相割的声音尖锐的传出。他在马背之上重重用力,将札达尔朝他压过来的身体撞开,“如是鲁国侥幸的胜了,你们煌阳部落尚有一线生机。西处的两个国家还指望着你们煌阳部落进一步削弱鲁国的势力,这方鼎力的局面才是大君你想看到的。”
话落,两匹战马载着马背上的战士擦身而过,铁蹄下的尘灰起复而又是落下。两人在阵前大战五十余合。札达尔微微喘起了粗气,被扎成辫子的发丝之上皆是汗水,“今日就到这吧!想必楚国安插在你我两军中的探子也是看不出虚实,我等商将军中的鼎力之势。”
“呵。。呵!我自当凯旋再与你一战。”商邪轻轻的笑了一声,手中的重剑“噌”的声入鞘,遥遥对着与他互视的男人行礼道别。
这是大汉之后七国在战场上的礼数,对战过后,如是两人都还活着,活着的二人要行礼,给予一个配得上你的对上最大的尊敬。
札达尔看着朝他行道别仪式的商邪,他郑重的将右手掌心贴在自己的胸口,用草原上男人的方式给予对手尊敬。
两人各自一拉缰绳,策马背驰而去,各自返回阵前。始终崩着神经与肌肉的士兵在听到“撤退”的号令之后,终是松了下去。
两军留下弓箭手和部分持重盾的士兵防视,像流水般的撤去。
。。。。。。。。。。。。。。。
赭红色的激荡大潮浩浩汤汤,冲向楚军刚好布置的阵线。三羽远射的兵箭也在这一瞬间被站在栅栏后的楚军弓箭手射出。冲锋向前的步卒立刻一只手高举起盾牌遮挡,另一只手握着带着倒钩的大刀维持队形冲锋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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