俚末竟十分固执,“不,奴婢一定要好好守着主子,绝不能让人把你欺负了去。”
靖苏十分无奈,“你这丫头怎么就不听话?”
俚末咧嘴咯咯的笑,不想牵动脸上淤肿,龇牙咧嘴的喊疼。
靖苏忍不住笑出了声。
很快,有消息传出,夏侍女毁容,听说她追着太医问会不会留下疤痕,年迈的太医摸着山羊胡子缓缓道,“伤口深且长,怎会无疤。”她当时就砸了手边一个青瓷颈瓶,叫嚣着绝饶不了靖苏。
二二 转变(3)()
无事时,靖苏仍喜欢倚在门口,静静望着蓝天白云发呆,什么也不去想,只是望着一朵朵白云恣意飘过,时卷时舒。
夏侍女蒙恩宠在侍寝当夜就被封了嫔,搬进紫藤殿住了,听说这几日皇上夜夜宿在紫藤殿,夏嫔可谓春风得意,逮谁惹谁,半点不低调。
昨儿才听说她在御花园里顶撞了如妃,这会子又在传,她打了迎春居琴嫔,琴嫔一怒之下哭哭啼啼跑到皇上跟前告状去了。
总之,没一刻安分。
倒也奇怪,靖苏害得她容貌破损,她竟不来寻她的麻烦。
俚末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试图逗她笑一笑,靖苏别开眼,老远瞧见满公公庞大的身躯疾步如飞,竟是朝她处行来,见着她也不喘口气,急匆匆催促道:“靖侍女,皇上要见你,赶紧的走吧。”
靖苏只淡然一笑,木然起身,提步先行,动作僵硬。
这是靖苏第一次踏进墨阳宫,皇上重墨之宫,传闻此处金碧辉煌,连地板也是金子打造的,进去了方才知道,传言半点不假,入眼处金色的墙,金色的柱子,金色的地面,明晃晃的扎得人眼睛疼。
正殿内,重墨靠在一张纯金的椅子里,懒懒看着她走近,下面立着两个华服的女子,正是夏嫔和琴嫔。
靖苏看也不看她们二人,直接跪下请安,“皇上万福。”
重墨好像刚注意到她,扬了扬眉,道一声,“起来回话。”
靖苏依言起身,却是垂着头,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态度,便是她一身妆扮,也是随意到了极点,纯白的素衣没有一丝花纹,如云青丝松松绾成髻,任凭几缕发丝依在两颊,面上更是素净无妆。
夏嫔恨恨剐了她一眼,梨花带雨的哭诉起来,“禀告皇上,嫔妾额头上的伤就是被靖侍女害的,她,她竟然踹我,害我跌倒,才,才会,还有琴嫔,她竟然骂我是,是丑八怪。”说着,嘤嘤哭了起来。
琴嫔急忙辩解,“不是这样,是夏嫔先嘲讽嫔妾像一只花孔雀,嫔妾气不过才这么说的。”
重墨本兴趣缺缺听着,听了这话倒是瞳眸一亮,看向琴嫔,她今日穿了件玫红的儒裙,外面批了件五彩斑斓的广袖纱衣,配着头上五颜六色点缀的珍珠,粗略看去,倒还真像极了一只花孔雀。
“夏嫔这话倒也没错。”重墨笑道。
夏嫔立时得意的瞪了琴嫔一眼。琴嫔一委屈,声音带了几分哭意,“嫔妾只是希冀能博得皇上注意,哪怕是看一眼,嫔妾就已经很满足了。”
重墨见多了身边的女人扮可怜的模样,心情好时逗着玩玩倒也无妨,眼下却只觉得心烦,他想看谁自会去看,何需她们处处谋划,厌趣的挪开视线,眼风一扫,正瞥到静静站着的靖苏,嘴角一扯,计上心头,“若想吸引朕注意倒也不难,这不正有个现成的模子,瞧瞧靖侍女,素衣洁面如出水芙蓉,令朕好生欢喜。”
二三 转变(4)()
靖苏一直试着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渐渐的她真的做到了,也就不觉得那样绝望窒闷,当下,她人虽是站着,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他们方才说的话在她脑子里一溜而过,声过无痕,并无留下一丝痕迹。
重墨满心期许的等着看她的反应,却没想到她只是低着头,压根没有半点动静,他纳闷了,喊一声,“靖侍女!”
靖苏几乎是下意识的作答,“奴才在。”抬起头看重墨,一双杏目无波无澜。
重墨皱眉盯着她,“你可听到方才朕说得话。”
靖苏颔首。
“那你作何感想?”
靖苏摇头,“奴才没有想法。”
她明明睁着雾蒙蒙大眼睛看着他,重墨竟觉得她压根就没看见他,她整个人似乎都呈现一种迷离,更确切的是死气,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不在意。
重墨突就觉得心烦,斥道:“你们退下。”
夏嫔琴嫔二人面面相觑,同时唤道,“皇上,”倒是靖苏十分利落的转身,提腿就走。
重墨眉毛抖了抖,“你留下。”
靖苏乖乖站住。
重墨已是面色铁青,见两人还不肯走,冷冷一眼扫去,“还不滚!”两人吓得赶紧跑了。
踏出墨阳宫,方还针锋相对的两人眼见四下无人,突然越走越近,肩膀就凑到了一块,“怎么回事?皇上为什么要单独留下那个贱人?”“为什么皇上不罚她?”两张美丽的面孔张扬着嫉妒,狠毒,而扭曲,又快速分开,各自埋怨着回宫。
墨阳宫龙栖殿,重墨寝殿。
重墨沉着脸一把拽过靖苏拖着进了寝殿,有淡淡的龙诞香萦绕,一张乌木四角大床摆在正中央,边上是一张软榻。
靖苏没有任何挣扎的由着他拖了进去,她甚至不在意他是不是在生气,也不在乎他接下来会怎么样对付她。
重墨看出她的无动于衷,怒气一下就蹿了上来,甩手将她摔在地上,“你就这么喜欢孤朝恩,为了他连死都不怕了?”
靖苏跌在地上,既不喊疼,也不回话,怔怔望着脚尖,眼里空洞无物。
重墨气得一脚踢过去,她跌了出去,后背撞到地上,“砰”一声响,又很快爬了起来,一条胳膊绕到背后揉着痛处,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眼睛仍是望着脚尖那一小方土地。
看着面前缩成小小一团的人,重墨心没来由的软了几分,斥道:“你倒还知道疼。”
靖苏仍是不说一个字,他气结,连声叫人,“满盛,把她弄出去!”满公公跑累了,正琢磨着他进了寝殿没那么快出来,才闭着眼睛打个盹,迷糊中听到他的声音,吓得撒了腿就往里奔,“老奴在,在。”
靖苏已经自个儿站了起来,转身向外走。
重墨哭笑不得,似自嘲道:“叫你走倒是听见了。”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
满公公尽责的跟着靖苏,闻言脚步一顿,赶紧又若无其事的跟上,直把靖苏送回屋里才返回。
二四 转机(1)()
前几日有臣子在早会时提出牡丹宫不可无主,力劝皇上挑选合适的人入主牡丹宫,本来也就是行臣子之责,想不到重墨当即应允,言明定会在十日内选出合适的人,管辖八宫。
消息一出,各宫乍然!
自上一任宁皇后因为三诫触犯三诫之首被施以烹刑后,牡丹宫一直无主,而眼下最得宠的蝶妃又被赐给孤将军出了宫里,一干主子看着希望在眼前,个个都铆足了劲。便是这最没希望的百花宫里,竟也是喜气洋洋,也不知她们高兴些什么。
只有靖苏仍安静的守着那一间屋子,每日过着单调而重复的生活,俚末怕她闷着,每日都要拣些各宫的趣事说与她听,也不管她在没在认真听。
“听说皇上三天没去紫藤殿,夏嫔就耐不住了,亲自炖了汤送到墨阳宫,却被赶了出来,还有琴嫔,她不知从何处打听到皇上午后回去望莲走一走,便眼巴巴守在那里,等了一个时辰皇上没见着,自个儿先晕倒了。”俚末越说越觉得好笑,自己先笑得合不拢嘴。
靖苏看着她,也跟着微微一笑,“也不知道你都从哪里听来这些,倒也有趣。”
“主子,”俚末一脸钦慕的望着她,“你笑起来可真美!”
靖苏曲指弹了弹她的额头,“贫嘴。”
“对了,这两日宫人们都在传,皇上有意晋如妃为后。”
靖苏低喃一声,“如妃么?”容色未变。
傍晚的时候,这间屋子迎来了自靖苏被禁足以来的第一位客人,芍药宫如妃。她独自进屋,把婢女留在了门外,又使了个眼神给俚末,俚末担心的看向她家主子,迟疑了会,方才退下。
艳阳西下,绯红的晚霞铺满天际,红艳如火。如妃和靖苏二人各居一面,看着外面的天空,良久,如妃转头,细细打量着面前的靖苏。
靖苏似感知她的目光,转身静静迎着她的目光,虽不言语,然风华无限。
如妃也不见忸怩,直截了当,道:“靖侍女好姿色。”
靖苏不语,仍端端望着如妃,她不过区区一名被禁足的侍女,如妃纡尊前来,岂会是为了此等肤浅之语。
被那样一双琉璃般通透的眸望着,如妃自觉隐遁不住,便收了客套话,谨慎的看了眼门外,声音压得极低,“蝶妃出宫前,曾告诉我一些事。”
靖苏瞳眸微缩,不动声色,道:“奴才有幸蒙蝶妃照护,不敢妄论蝶姐姐,却不知如妃所指为何事?”
如妃哂笑,猛地欺身逼近她,“她让本宫助你达成心愿,”
靖苏坦然回视她,笑:“奴才向如妃道喜。”
如妃也笑,端起茶盏轻呡一口,“本宫要知道原因。”
靖苏盯着她,仍是不语,眉宇间有了微小的变化。
如妃瞥了她一眼,放下茶盏,“本宫给你时间考虑,三天之内,给本宫一个答复。”说着起身,遥望西边天际,“天色不早,本宫就不叨扰妹妹了。”
靖苏跟着起身,行礼,“奴才恭送如妃娘娘。”
红圆的夕阳全部落下,最后的一缕霞光被黑暗吞噬,夜幕终于降临。
二五 转机(2)()
俚末进来服侍她,忍了好久终于悄声询问:“主子,如妃娘娘怎么会突然来看你?”
靖苏正捧了本书翻着,闻言微怔,慢慢翻过一页,才道:“她想和我做一笔交易。”末了,自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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