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旁边的军统们满脸错愕地看着自己的首领跟他的敌人握手。
常遇春恨得咬牙切齿,他看了看身旁的刘占元,又转头看了看站在后面的刘严冬,然后极力压抑心里的怒气,小声地叫道:“他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明明是我们先把这个王八蛋抓起来好吗?”
刘占元并不吭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刘震天。从他回来之后,他眼里似乎根本就看不见别人,他只关注刘震天的言行举止。
军统头子刘震天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的举动,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那笑容看起来十分渗人,就像一具僵硬的尸体突然从睡梦中笑出声音,就像埋葬多年的古墓突然裂开,裂缝中探出一个骷髅头。
两人彼此握住的右手仅仅停留几秒钟后才撒开。看到对方不说话,谭铁军再次强调自己刚才说过的那句话,他淡淡地说道:“我之所以等先生那么久,是因为我有话跟您说,毕竟我们大家都很忙。”
刘震天并不发话表态,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耐心而认真地倾听对方的言语,仿佛他就是对方最忠实的听众。
谭铁军接着说道:“我知道先生从不相信有反抗能力的敌人,甚至都不会让他们靠近。为了跟您见面,我只好委曲求全,让自己变成一名阶下囚。我的恩师罗树林从西北老家千里迢迢地赶到申城,就是为了能跟您谈判和对话。可他还没等到您的出现就死了,而作为他的学生,我觉得自己有义务完成他的遗愿,责无旁贷地跟您说几句他想说的话。”
说完,谭铁军再次抬起自己的右手,向刘震天示好。由于他手上戴着沉重的手铐,因此他抬起的动作显得非常吃力。
他连忙苦笑道:“先生,您也都看见了,现在我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我的手脚被您的部下束缚,加上他们每天注射到我身体里的镇静药物,导致我浑身酸痛,手无缚鸡之力。您只要动根手指头,我马上就可以去见阎王。因为只有这样的状态,您才会见我,我才能取得您的基本信任,从而跟您会谈。”
刘震天冷若冰霜地叫起来:“我知道,先生这是自寻死路。”
谭铁军咽了一下口水,轻声地问:“先生,地下党在申城联络站遭受重创那天,不知道您是否察觉到鬼子的异常举动?”
刘震天笑而不答,当然人们根本看不出他脸上那个微笑的伤疤所要表达的思想或者更深层次的情绪。
第219章 宁死不屈()
谭铁军轻轻地叹了口气,他自问自答地说道:“即使先生不说,我也知道您对当天发生的情况有所了解,想必您都察觉到了。因为贵方这次行动,几乎对申城的地下党满门抄斩。军统搞那么大的动静,要是没有小林吉野的参与肯定行不通。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搞,都不会影响到贵方的切身利益。”
刘震天点头表示默认,他眼神举止隐隐透露出一种运筹帷幄的霸气。相对而言,地下党跟军统、中统、以及鬼子这三方相比,实力悬殊很大。在这三座大山的压迫之下,地下党就好比大街上的叫花子,而他们就像土豪劣绅。
军统联合鬼子抄家,只不过是为了一本密码和一笔准备转向延河的作战经费。尽管刘震天费劲心机,最终也没拿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即便如此,他也满不在乎。毕竟他位高权重,只要他随便从垃圾堆里拿出一个废旧的本子扔给军统总部,然后一口咬定那是共党的密码本。恐怕也没人敢质疑本子的真实与否。
更何况军统一个申城站所使用的运作经费跟共党在延河全年的开支相比简直天壤之别。被罗树林当做比生命还重要的那笔经费对刘震天来说简直不足挂齿。
他在乎的只是心底对共党痛彻心扉的仇恨,因此他不惜大开杀戒,全面围剿一切敌对势力。然后浑水摸鱼,借刀杀人,趁机挑起军统和中统之间积怨已久的矛盾,并以此为借口,铲除异己,从而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面对谭铁军开诚布公的交谈,刘震天除了点头表示默认之外,几乎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和意见。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何况他还是个睿智的老者,他在罗树林和谭铁军所有的对手里面首屈一指。谭铁军跟他梳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无异于班门弄斧,画蛇添足。
因为事发当天他所掌握的情况比谁都清楚,谭铁军不厌其烦地跟他提起,只不过是为了表明自己的革命立场。
看到对方沉默不语,谭铁军唉声叹气地叫道:“刘先生,恕我直言。您比谁都了解那天的情况,我只是跟您讲两个故事而已。一个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另一个是卸磨杀驴,企图改变它的转向。”
看到曾经的对手这么苦口婆心地劝告,刘震天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以示尊重。于是,他沉思一会儿,漫不经心地冷笑道:“谭先生,据我所知,你完全可以逃之夭夭,然后多活几年。可是你偏偏选择坐牢,目的就是为了跟我说上几句废话,讲两个故事?”
谭铁军看了看刘震天,无言以对。因为对方所言一点没错。当时他完全可以顺利地离开,逃走之后,军统要想再抓到他也没那么容易。可是为了转移军统的注意力,他不得不原路返回据点。
他冒着生命的危险穿过下水道,经过陆谦的尸体,再次进入地下党先前的密室,给远在延河的罗树林发了封电报,报告申城的情况,然后握住两个手榴弹威胁军统,就是为了争取跟刘震天谈判的机会。
谭铁军想到这里,不禁摇头苦笑。因为他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只能抓住眼前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跟对方周旋。
他不卑不亢地问道:“刘先生,不知道是谁给您老创造了这个铲除异己的大好时机?才让您今天的势力逐渐壮大,军统独霸一方,藐视一切敌对势力,包括鬼子和中统?”
说完,谭铁军转头看了看创造本次机会的罪魁祸首柳叶飞。
柳叶飞表情麻木地站在一个雨水淋不到的角落里,整个人看起来颓废不堪。他跟刘占元和常遇春等人的距离很远,让人误以为这事儿跟他毫无关系。也正因为如此,人们往往会忽视他的存在。加上他的言行举止让人看了极为不爽,就像吞下一只苍蝇还要让人难受万分。
向来精明豁达的刘震天岂能不知道哪个制造了这次诛杀异己的祸端。即使对方不说,他根本不用回头,也知道谭铁军看着柳叶飞这个中统的叛徒。
看到对方不言不语,谭铁军知道自己的几番话终于触动了刘震天那根敏感的神经。他接着语重心长地哀叹道:“刘先生,正是因为这个问题,我一直苦苦等待您的光临。您也都看到了鬼子小林吉野的阴谋,看到我的党组织据点被他们无情地摧毁。可是我已经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找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我的观点。”
谭铁军咽了几下口水,继续说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鬼子之所以把事情搞那么大,也是因为针对军统,针对您。也只有您才值得他们这样大动干戈,因为您的地下王国就扎根在敌占区。因此,我希望您为了咱们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能够调转矛头,攻打鬼子。”
话音刚落,刘震天脸上那道伤疤再次露出阴冷而生硬的笑容,就像魔鬼的笑靥。他眼里充满讥讽与轻蔑的神色,就连他说出的每个字都隐藏着刺骨的寒光。
“这是自寻短见,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道!希望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刘震天阴阳怪气地叫道:“你们共党打算向我投降吗?别忘了我这双手几乎沾满了你们同胞的鲜血。”
谭铁军笑了,“呵呵,刘先生!虽然我们认同您抗战的雄厚实力,但是并不代表我们认可你们的信仰,道不同不相为谋,您想多了。”
“那您的意思是屈服于我,然后向军统借刀杀人?”
谭铁军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缓和,“刘先生,您只是军统的首领,不是民国的总统。我们只是希望您利用军统的实力打击鬼子,不是向您俯首称臣。”
刘震天沉吟半饷,他伸手指了指谭铁军,然后转身面对雨中站立的军统,郑重其事地大声宣告:“你们都听到了没有?刚才他所说的这些就是咱们十几年来最让人头疼的问题!因为现在的共党不但不怕死,而且也不怕将自己的敌人发展成为盟友。”
站在刘震天面前的军统们鸦雀无声,神情肃穆。谭铁军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失望。因为刘震天的这番话意味着共党仍然是军统的死敌。
第220章 秋后算账()
刘震天像个指挥千军万马,准备南征北战的将军站立雨中,漫天卷地的雨丝淋到脖子上那条几乎让他送命的疤痕。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昔日的对手,威而不怒地问道:“请问阁下是不是我们黑名单里的南坡万?”
谭铁军不禁摇头苦笑,看样子就像个即将被军统押赴刑场枪毙的犯人。他口是心非地傻笑道:“呵呵,刘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刘震天冷哼一声,他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子,冲着身旁的部下挥了挥手。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迅速地从口袋里拔出一把注射器冷不丁地扎进谭铁军的后背。
随着针管里的药物不停地注入,被劫持的谭铁军立即瘫软在地。恍惚之中,他紧盯着对方逐渐模糊的身影,歇斯底里地喊道:“仇恨是埋葬一切的毒药,您穷尽一生地铲除异己,最后剩下只有自己的狼子野心。”
说完,他沉默地瞪着眼前那个一动不动地黑影,直到失去所有的知觉。刘震天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他安静地站在雨里。他身后的黑衣人裹挟着那具被药物麻醉而昏迷的躯体。
呆立片刻之后,他终于抬头看着众多的手下,就像俯瞰着自己亲手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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