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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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南录- 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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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朝议继续。这回各方大臣不再互相指摘,而是各自说起各自的谋划。汉系大臣昨日吃了小亏,为扳回颓势,率先跳起来奏本。由赵孟钋鬃猿雎恚隽裳糁嚼铮ㄒ晃⑺澜诘木倭跷闹械娜粘W魑攵源笤闹倚摹H衔苯裰保⒂Ω孟轮急碚弥乙逯浚堑跷闹屑谓保切┰谟肫坡簿髡街姓笸龅慕浚蘼勖晒啪⑻铰沓嗑故呛壕⑿赂骄加Ω么笏帘碚谩Mü庵质侄稳貌斡肱崖业娜巳鲜兜溃亲匪嬖谀搜丈砗笮形耸遣恢也灰逯伲佣∧搜盏木摹V劣诖佣髁礁龇较蛏崩吹亩虼缶苑蜃尤衔槐卮缶」郑灰⒍运羌岜谇逡埃蝗盟枪ト肴魏未蟪恰B砩涎隙拢挥胁垢乃窃诮俾右环螅匀换崂I⒖ァ5侥鞘保⒃倥纱蠼毂滞方鞘帐暗簟�

这个办法自然得不到蒙古系诸臣的赞同,除了汉臣包藏在其中的私心让人不满外,坚壁清野的策略来对付乃颜也行不通。伊彻察喇等蒙古大臣认为,诸位汉臣不懂得草原上的作战方式,所以才乱出点子。草原男儿打仗向来是就粮于敌,打到哪抢到哪。坚壁清野的办法,可以保住燕山以南的大部分地区,对塞外诸省却没效果。一旦朝廷应对慢了,反而让乃颜有了机会,长期割据在塞外,与朝廷形成真正的对峙之势。眼下朝廷的路只有两条,要么与乃颜谈判,采用怀柔的方式将几个王爷的势力分化瓦解,这是个不让蒙古人力量受损的上上之策。要么将分散在全国各地的所有蒙古军集中起来,到塞外与叛军决战。能在塞外旷野中战胜蒙古军的,只有蒙古军。什么汉军、探马赤军,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资格。

在阐述自己的应对之策的同时,伊彻察喇还提醒忽必烈要注意处理与聂思托里安教的关系。该教在辽东影响甚深,朝廷应该派人与该教的牧师交涉,说服他们不要支持乃颜的叛乱。如果他们肯为朝廷出力,则朝廷可以像册封长春宫、龙虎山和藏教一样,册封他们,给他们赋税和政治两方面的好处。

阿合马等色目大臣昨天因为蒙古系诸臣中途倒戈,没来由受了气,心中不满。站出来将一年来国库收支一一列举,一方面正告诸位大臣,眼下国库空虚,无法支持南北双向作战,更支付不起给蒙古武士的撒花儿钱(赏赐)。另一方面,也将不忽木等人关于色目系诸臣贪污的指责轻轻巧巧地推了个干净。末了,阿合马顺带还提了一句,他不赞成两线同时作战,同时也不认为此时提倡什么理学,什么基督教能起到瓦解敌军,鼓舞自己士气的作用。聂思托里安教来自他的故乡,是正统基督教和穆斯林教都无法容忍的邪恶分支,早就应该禁止掉。打仗也罢,治国也罢,讲的是责任清楚,政令分明。犯了错或失了职责,该承担什么责任承担什么责任,该付出什么代价付出什么代价。而不是玩一些谁都不相信的虚玄概念,抹杀官员们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基督教这东西就像宋人理学一样,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其实都是自欺欺人。不信大伙想想南宋当年的结局。那些忠字当头的南宋大儒们,除了一个文天祥,现在还不是都在北方胡混?

此言一出,朝堂上又是一片哗然。董文柄这个北方出身的汉臣去后,朝堂上汉臣的代表人物出身大都在江南。其中叶李曾经是南宋的御史,留梦炎曾经是南宋的丞相,赵孟钏淙恢拔徊患岸烁撸词钦钥镓返牡障底铀铩�

三个人听了阿合马夹枪带棒的讥讽,直羞得面红耳赤。留梦炎当即提出告老,叶李和赵孟钪匆馇氪恰D盏煤霰亓乙慌淖雷樱鸭父龃蟪既砍庠鹆艘欢佟R环ヒ橛挚闪伺谢幔钡桨恚疾换抖ⅰ�

到了第三日,诸臣不再互相攻击了,却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偶然有几个无关紧要的四品小官儿跳出来,提出些建议,一个个也是听起来简单,落实起来困难。

“这就是朕的大元朝么?”忽必烈扫视群臣,悲哀地想。

此刻他越发怀念起董文柄来,有董大兄在,那些汉臣不会笨到国事紧急,还一心想着捞取利益。而色目人和蒙古臣子们,也不敢对汉臣过分欺压。可惜董文柄死了,他弟弟董文用和儿子董德馨都不是可独当一面的大才。眼下朝臣就要缺了一条腿的圆凳,办什么事情都不稳妥。

第四日,就在忽必烈看着诸臣的表演黯然神伤的当口,玉石贴木尔的告急文书又送进了皇宫。滦河全线告急,就在诸臣们举棋不定的时候,前线又阵亡了三个怯薛军千户(蒙古大汗的近卫军,也有军官培训团的作用),五千多名将士。如果朝廷再拿不出什么办法,近卫军的精华就要葬送干净了。

此刻在滦河前线的,都是忽必烈仓猝从中书省调派的人马,除了普通蒙古军,还有忽必烈的近卫军团中的怯薛和色目新军,那怯薛军是大汗亲卫,向来由蒙古族功臣子弟组成。而色目新军却是阿合马等色目高官的后人。哪怕在阵亡的五千士卒中间,他们只占十分之一,也意味着有五百个贵族的子侄从此埋骨荒野。

刹那间,朝上又是一片混乱。过了好一会儿,群臣才于震惊和痛心中回过心神。这次,三派大臣再顾不得相斗,而是彼此之间,有选择地做出了一些退让和妥协。但提出的办法依然混乱且不堪用,除了从百姓中按五个抽一的比例,临时招募士兵,以数量取胜的无聊办法外,连迁都到汴梁,放弃广南与福建蛮荒之地这种荒唐主意,都被人提了出来。

“真金,你代朕将诸臣的各种办法整理一下,挨个写成条陈,待朕慢慢看。”忽必烈听得不耐烦,也意识到把战事拿来庭议,不会有任何收效,站起身来,大声吩咐。

“是!儿定不负父皇所望!”太子真金点头答道。

“退朝!”执事太监拉长声音喊了一嗓子。

“躬送陛下!”诸臣一起鞠躬施礼。然后带着隐隐的失望跟在了太子真金身后。几个平素说话没人重视的青年臣子跃跃欲试,想给未来的国君留几分好印象。郝祯、赛义德等与太子系力量不睦的人则悄悄地溜出了宫门。左丞相呼图特穆尔看看没人注意自己,偷偷地放慢了脚步,然后趁大伙与墙角转弯的功夫,拔腿向忽必烈的书房走去。

“依我看,皇上对此事有些挠头。满朝那么多老将军,居然没人提出一个合适的主意来。这种情况还能怎样,先打一架,试试彼此深浅再说呗!”宫墙外,中书省右丞郝桢低声对同僚说道。

“就你聪明,谁心里不藏着自己的道道?谁比谁傻?打,谁带兵去打。两边都是蒙古人,都是黄金家族。这边挽弓的是侄子,那边挨射的是亲叔叔。这仗啊,玄妙!”与郝桢同在阿合马属下为官的色目人赛义德摇头晃脑地品评道。

“高,高见!”郝桢目瞪口呆地夸赞道。他靠贿赂阿合马而得官,对政务和蒙古人的心态都不很熟悉。听了赛义德的话方才意识到,诸臣看似混乱的议论了数日,没拿出一条有用主意。实际上,很多人不是无谋,而是出工不出力而已。

“蒙古人杀蒙古人,黄金家族杀黄金家族,这仗,有意思!看不懂啊,看不懂!”赛义德嘟囔着,摇摇头,跨上马,小跑而去。

第五卷 福建 断腕 (六)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呼图特穆来到了御书房。出乎他的预料,忽必烈居然不在。皇帝身边的几个亲信太监看到左丞相大人的到来,笑了笑,做了个且随我来的手势。呼图特穆尔举步跟上,三转两转,转到了御花园里。

蒙古人的宫廷远没有汉家宫廷那么多规矩,诸位重臣有急事见驾,找人通报一声,然后直接向内宫里闯就是了,遇到宫中妃子不过是打个招呼,问声平安而已。只是天下紧急事情少,所以大伙平日也轻易不去打扰忽必烈享乐。今日呼图特穆尔心中有话,不吐不快,所以才会直追进宫来。

远远地看见了忽必烈的身影,拿着一根细金属棒,在太清池边上弄鱼为乐。呼图特穆尔上前几步,刚要施礼,忽必烈一抬头,两道目光直刺到呼图特穆尔的心里来。

“臣呼图特穆尔有事启奏!”呼图特穆尔没来由地一阵胆虚,躲开忽必烈的眼神,低声喊。

“来了,朕知道你会来,所以才派人在书房等你。且莫说话,看朕弄这鱼儿!”忽必烈不冷不热地答了一句,伸手从太监提的竹篮里抓起一把饵料,投到水面上。

水面上立刻翻起重重细浪,红的、金的、白的、黑的,一条条买来放生的鲤鱼争先恐后地窜出水面,在忽必烈眼前争食,忙得个不亦乐乎。

忽必烈哼了一声,手中细棒突然抖了抖,剑一般急刺出去。紧跟着腕子一提,一甩,“啪”地一声,一头半尺多长的红鲤被甩上了岸。

血顺着被刺透的孔洞缓缓流了出来,那头倒霉的鱼儿却没死透,在金黄色的落叶上翻滚,跳跃,把甜腥的味道弥漫得到处都是。池中的鱼群受惊,乍散,很快又围拢过来,继续为些许饵料争夺。

呼图特穆尔看得心下发寒,目光瞄了瞄忽必烈淡淡的笑容和微拧的鼻尖,大气也不敢呼。鲤鱼垂死挣扎的声音从脚边传来,“啪!”“啪”“啪”,一声比一声清晰。

“收了它,叫厨房烤了给朕!”忽必烈笑着吩咐了一句,掏出一片丝巾,在金属细棒的端头抹了抹。

“是!”几个贴身太监如蒙大赦般捡起鱼,快步跑了开去。

太清池边,只剩下了君臣二人,谁也不说话。微风吹来,片片落叶卷过飘舞的衣玦。细细的金属棒在午后的日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从尖端致柄,影射出无数个金十字。

“朕的剑术如何啊?”沉思了一会,忽必烈将金属棒插到了岸边,笑着问道。

“剑?”呼图特穆尔不解地问。

“剑,这是波罗兄弟送给朕的西方刺剑,端地用得是好钢呢!”忽必烈的手在金属棒上一拂而过,刺剑弯成了个圆弧,随后又“嗡”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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