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受这样的罪?再忍忍,一切就快结束了……”
青云子缓缓将师父和青城山师门之事告诉给了玉真,挑不重要的说,让玉真也算大致了解了青云子的为难。
玉真听着也是叹息,“江山之事,还是帝王安危,玉真只是一介女道,无力管得太多。师兄,唯有一愿,不要伤害太多的人。”
青云子心底又是一热,忍不住便握住了玉真的手,“玉真,我定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你只需在宫中静静地呆着,外面的事儿也不必挂心。待得皇上离宫之日,我便带你一起离开。”
“就算天下破败,玉真,我也定要保你一身平安!”青云子起身,眸若朗星。
玉真一笑,站起身来望着青云子远去的背影。待得他那一抹翠色衫影漾出了月亮门,玉真这才轻轻一拜,“师兄,别过了。未来,师兄定要保重……”
入画颤抖着接过玉真递给她的布包,“娘子,为什么要将此事托付给婢子?娘子何不自己将此物还给道长?”
玉真一笑,并未答话。
遥望苍天,月又要圆了呢。
那布包里是当初青云子送给她的荆钗,她将荆钗放到入画手里,嘱咐入画将东西亲自交给青云子。
玉真相信,就凭这一枚荆钗,青云子也一定会将入画平安带离。
只要身边人都能得了平安,她便放心了。
“这样好的月色,这样好的相聚,月明真的不忍心叨扰呢。”月亮门外有一丛葳蕤而放的夏花。其实并非宫中那些常见的名贵品种,而只是去年青云子从青城山给玉真带回的一种山中常见的野花。玉真用心种了,今年夏来也开了小花。轻轻淡雅,别有芬芳。
那些月白色的小花漫漫开着,罩着同样一袭白衣的男子。
都说花朵之中,白色是最不耀艰的,可是如果放在夜色里、月光下,便独独只有这白色的花朵最为清亮。
只是不知,此时眼前那白衣的男子,是否也会这般?
玉真一笑,“玉真请安倍公子夜中相聚,真是唐突了。”
安倍月明笑着走来,手中轻摇纸扇,绕着玉真旋走,“娘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来?宫闱之中种种禁忌,女眷与男子私会已属大罪,更伺况是这样地夜中私会呢?”安倍月明狭长的眸子轻挑地漾着笑,定定凝望玉真面上一丝尴尬,“既然玉真娘子能够不顾这样的忌讳而约了月明至此,月明当然是舍命陪佳人咯……娘子既然不拿月明当外人,月明又如伺舍得让娘子久候?”
玉真心上尖尖一跳,已是红透了面颊,“安倍公子误会了。”
安倍月明纸扇一伸,纯白玉骨的纸扇边缘便欺上了玉真的颈,缓缓滑走,极尽狎昵,“不,娘子的心,月明从不敢误会。只是月明的心,娘子是否便懂?”
玉真颓然一笑,“玉真倒是想知道,安倍公子心中想要的又是什么?”
安倍月明一笑红唇微挑,“身在东赢之时便曾经听说过,有一个命格奇特的女婴,甫出生,便会说话。更是几乎一言左右大唐政局。这样的女子纵然身着道人青衣,却也生就冰肌玉骨,越是想要远离红尘,却越是独独妖媚入骨……”
玉真一颤,“安倍公子又想如伺?”
安倍月明大笑,“听闻玉真娘子乃是皇上的禁脔。月明天生淘气,偏想尝尝这皇帝的禁脔是什么滋味儿呢……”
“你大胆!”玉真惊颤。
安倍月明笑,扇子不但没有撤走,反而一路滑下,直达玉真胸上那一片娇烧,“这天下,男人都在盯着皇帝看。只不过安禄山之流看的是他的江山,月明不过是看着他宫禁之中的女人……怎么,娘子难道不愿?那岂不是也要月明将目光盯着皇帝的江山咯?如果这盘乱棋之中再加入月明,娘子,难道你真的忍心看这一片人间成了炼狱?”
玉真面色惨白,“我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安倍月明,更不是安倍大人的儿子!你是——妖!”
正文 月夜之谋
“哦?”安倍月明面上毫无惊色,倒是既然笑开,仿佛玉真说了极为有趣的话,“玉真娘子说月明是妖?月明倒是愿闻其详,请玉真娘子解说原因。”
安倍月明说着,白衣一展,巨大衣袂在他身周漾开一朵白色的花蕾,虽然颜色是极素的白,可是在幽蓝的夜色之下却似乎华光潋滟!
就在那纯白的衣袂“花蕾”之中,那绝色男子凤目潋滟;薄薄的红唇轻轻挑起,仿佛含着无限的轻挑与傲然,“玉真娘子,别忘了这里可是天子宫垣,如果是妖,哪男会出现在这里?你的话,岂不是在挑战皇帝陛下的九龙真气?如今大唐气数衰微,你也看不起皇帝陛下的天子之气了?”
玉真只能苦笑,明明是她在戳他的老底,可是他轻松回击,将人间的僭越大罪轻轻巧巧便扣在她头上。论口舌,似乎她总是落于下风的那一个。
“安倍公子,玉真想问一句,当时安倍仲麻吕大人从苏州起航返回东流故国,却被海上风暴将船掀翻。后来传说安倍仲麻吕大人的船只是被海上风暴吹到了安南去……这其中有不合理的因素。想那苏州与安南相距千里之遥,一场风暴如何能将一船人吹到那么远,而且又让一船人安然无恙的?这其中真正的因素,便是安倍公子你吧?”
玉真敛下眸子,“安倍大人的子嗣多在大唐,可是你这位三公子却听说是在东赢长大的。想来安倍大人或者没有这位三公子,或者三公子可能也早夭了。正因为你的救命之恩,所以安倍仲麻吕大人才同意让你成为他的公子,并且将你直接带进长安宫廷来的,对么?”
玉真静静抬眸。银白月色之中,她宁静的面庞像是幽幽绽光的白玉,透着不可逼视的高贵,“惠妃娘娘心有暗鬼,但是这种鬼之所来,并不在中土之人驱鬼的能力范畴之内。在中土人的概念里,所有的驱鬼之策都是针对外来妖魔鬼怪的;而你却能做到,更能让那些怨念而生的鬼魂臣服而去……这不是说明你真的来自东赢,它更重要的是说明,你的驱鬼之术迥异于人间所为,更证明你的驱鬼之能远远超于凡人之上!”
“还有此时,”玉真静静抬手,点指天上圆月,“还有安倍公子你此时真的应该揽镜自照。这也是玉真为何拣选了今夜邀请安倍公子相谈的原因所在——月圆之夜,安倍公子你的双眸便更加狭长,瞳孔迥异于人类的细密,还有安倍公子的唇,暗夜里仍然散发血红之色!”
玉真平静了下,缓缓吐出下一句,“玉真知道,只要此刻玉真以生肉相诱,安倍公子的两侧唇角定然会露出獠牙来!”
安倍月明静静地凝望着玉真,头调皮地歪着,长眸潋滟;“所以你提前在这小院落里将石桌石凳和你的花草都按照八卦九宫格来设置,花草之下都埋了符纸、蜡烛、檀香,你又提前请了你的师兄来,以便不动声色地将你们道人做法所用的黄酒撒落桌上、地上,就是为了震慑我这个妖?”
还没等玉真回答,她便只觉眼前一花,安倍月明已经欺到了她身边来,从后方霍地揽住了她的腰!
他薄薄的唇就凑在她的耳畔,似叹似吟,“想要收妖,对么?这便是你们修道之人的天职,是么?月明并不怕,说不定,月明还甘愿为你而死呢……”
玉真轻颤。那一句“为你而死”,疼痛地刺在了玉真的心上……不……她绝对不要任伺人再为她而死。她心上的负痛,已经够了。
“安倍公子,其实你是什么身份都没关系,你想要做什么,玉真也不在意。玉真之所以做这些事情,并非是为了所谓的收妖……玉真,只是想拜托安倍公子一件事情。玉真知道此事艰难,玉真也没有什么能与安倍公子交换的,便只能做如此小人,以安倍公子身份之秘来与之交换……”
安倍月明口中呼出的气热热地喷在玉真的后颈上,他揽在她腰上的修长的手也在不老实地游走着,他的唇更是几乎含住了她的耳垂……玉真忍住惊惶,忍住想要用手肘击退他的想法,努力平复下语气,缓缓地游说。
“哦?你想求我什么事情?让我带你出宫么?还是要让我帮你在这一场人间浩劫中安全地活下来?”安倍月明的唇从后方沿着玉真的颈子滑动,竟似已经沉迷,停不下来,“只要你说。玉真,你让我这样贪婪,只要见到你,我便不自觉地想要——狩猎……”
玉真忍住心底翻涌而起的崩溃感,“安倍公子,玉真想要请求公子的事情不是公子以为的这两桩……”
“哦?”安倍月明倒是一愣,“那又是什么?”
层帘轻开幽幽望尽长生殿中摇曳灯烛。
灯烛昏黄的光芒里,李隆基独卧龙榻,伴着萧索的袅袅笛声。
关山已破,天下将碎,这位盛世帝王此时显得这样地无力又无助,摇曳的灯光更加显出他面上的垂垂老态。
想这些日子以来,就算是大罗金丹也己经无法救治得了他的忧心如焚了吧?一心寻仙问道,一心只想长生不老,却岂能不知这世间本无永久长存的事物,一切都需时刻小心,万能保持长盛不衰!
就像那庭外一蓬一蓬开到繁盛的牡丹,就算再华贵、再富丽,一旦秋来一样枯萎凋零。虽然对花朵本身来说这是残酷,可是从天地规律而言,这却又才是常道。
李隆基寥落地吹笛,纱帘轻开的声音还是惊动了他。他此时已是风声鹤峡,但凡一点声音也会刺激到他,生怕是叛军已经攻入长安来。
正文 霓裳羽衣
鲛绡长帘层层开启,高天之上似乎垂了一段月光下来,一层层,照耀到他身边来。
李隆基不由得停住了手中的玉笛,呆呆地望着那随着月光一起轻盈而来的女子。
他忽地,不敢确认眼前见到的女子是谁。
那样的美艳娇媚,却又那般玉骨冰肌,将浓艳与清芳完美地结合于一身——他身畔,真的有这样绝代佳人么?
难道是杨玉环?不……李隆基自已便否定了这个答案。杨玉环妩媚艳丽有余,却输了一段清雅,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