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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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云舒(清穿)-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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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她穿着白色的蒙古族服饰,飞扬着满头的发辫,在篝火边旋转起舞。一眼就可看出她根本不会蒙古舞的动作,只是踩准了鼓点和拍子,随性地摇摆着自己。可是就是这样的随意,却让人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吸引。
耳边响起了太子的声音,带着三分的醉意:“老四啊,你看看,这算什么?她又算什么?连皇阿玛的眼睛都直了。”
我一凛,看向身边的太子,他的脸上浮着怒气,眼里透着寒意,还有一闪而过的妒忌。我在心里冷笑,你不就是不喜欢欣然抢了你的风头吗?这些年来,你不也是盖过了我们所有兄弟的锋芒吗?我和老十三在外面苦干办差,得了功劳全是你的;砸了差事,你却撇清得比谁都快!
我按下心头的那份厌恶,压低声音道:“太子,切不可妄言。”
“我妄言,”他几乎跳起来,“你看看,你看看,她居然还让皇阿玛给她揭开面纱。这小妖精,我真想把她给捏碎了。”
我顺着他冒火的双眼看向皇阿玛,面纱已被揭起。她回首,脸上泛着红晕,璨若星辰的双眸四处游移寻找着什么。我想起日间伸手给她,把她拉上马,揽在身前,她的身上闪耀着光彩,眼里却是深邃的迷茫。她站在马前,一脸茫然地开口:“你确定他们是来救人,而不是招来的狼?”那一刻,突然就不敢想象阳光会在她眼里碎裂,伸出手,只想笼住这份暖意,那对我来说是陌生的。
只是,在这里,美好的东西是不允许存在的。冷酷和无情是我早已熟悉的,其余的还是摈弃在外吧。
我端起酒杯,斜睨了眼太子:“她的舞跳得不错啊,和那个扎尔汉小世子倒是挺合拍的。”
“哼,又是一个没眼光的。要不是皇阿玛要宠络喀尔喀,那扎尔汉怎么可能拔得狩猎的头筹。”
“所以,扎尔汉的请求想必皇阿玛是不会驳回的。”我道。太子还耿耿于怀狩猎时扎尔汉赢过了他。其实就算没有扎尔汉,那场比赛,十三和十四也是不会让他分毫的。
太子劈手夺下了我手中的酒杯,“你的意思是,借刀……”
“割肉要用适合的刀,太子请。”我割了块羊肉递给他,转开了视线。
我没有料到她在十三弟心中有这样重的份量。
胤祥跑来找我,要我劝太子,问我怎样才能让欣然留下,不被扎尔汉带走。
胤祥是真的急了,两手不住地搓和,在帐子里来回地踱步。
“四哥,如果我去求皇阿玛,会不会有用?”
“胡闹。”我扳住他的双肩,“这事轮得到你搅进来吗?真要求皇阿玛也是八弟的事,你算什么?胤祥,你莫不是也对那丫头……?”
“四哥,你瞎想什么?我把欣然当妹妹,当哥们儿。我知道该找八哥,可是欣然她不准。她说这里头牵扯太深,不是我们可以出面的。”
“你告诉她了?”我大惊,却又很好奇她会有什么反应:“她还说了什么?”
“她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意我们任何一个为这事出头。她说我们绝不能让皇上来做选择,她自己去找扎尔汉了。可是,四哥,我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把握。”
我去找了八弟。这是一石多鸟的机会。
只要胤禩对皇阿玛开口要留下欣然,必然会让皇阿玛大怒。欣然提醒了我,皇上是不能做选择的,尤其在这样的场面,喀尔喀又是大清急需安抚宠络的对象。留下了欣然,胤禩和她就都欠了我一份情;留不下,胤禩在皇阿玛心里也就有了不识大体的论断。十三会感激我的出手,八弟和九弟间却可能会种下隔阂,毕竟这里牵扯进了宜妃。
我以为我把一切都算得很准,我料定胤禩一定会开这个口。可我却低估了那个丫头。
她突然的下跪截断了胤禩和胤祥的话头。扎尔汉的那番话更是颠覆了所有的局面。她是怎么办到的,我很吃惊。可是更让我心惊的却是,在那刻,我猛然发觉自己竟然舒出了一口长气,额上早已沁出了冷汗。
她回眸,对着每一个人灿烂地笑着。我只觉得最冷彻的心底照进了一缕光芒,柔柔的,暖暖的,那样得美好,让人生出了贪恋的希冀。
原来,我也是希望她留下的。
留下,就想据为己有。
天香楼里,我又一次向她伸出了手。以为自己的角色可以有所转换,可是,一切依旧不曾改变。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这是她为胤禩写的字。我拿了张回来夹在了书册里。
一个人在书房累了的时候,我会从书架上最深的角落里摸出这本书,只为看一眼这张纸,这行字。它就是深藏在我心底最隐秘的地方那句无法启齿的话。偶尔翻出来,晾一晾,痛一痛,再妥帖地放好。
府里的灯火都灭了。我也吹熄了书桌上的蜡烛。
四贝勒府的人都知道我这个贝勒勤勉,熬夜看折子是常有的事。书房里有特设的卧榻,累了,就会在那里歇上一宿。这个名声也早已传到了皇阿玛那里:“勤奋是好,也要注意身子。”
我跪在那里点头谢恩。人原是这么轻易就可被假象蒙蔽的,不过是一张榻子而已,你只要睡过一晚,就会有十晚的传言。
清冷的月光正洒在书房的卧榻上。
七月了,我一声声地轻数着窗外蝉鸣的声响。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今儿个我的人说宜妃向皇阿玛提议把明慧赐给胤禩。
如果真下了旨,她该怎么办?
曾经我以为这凄清的冷月是最适合我的,可是在她不打招呼地带着阳光闯入后,心里总有一块地方再也无法凝结。
她终究是喊了我的名字。带着对我新婚的祝福。
我已经有了很多女人,皇阿玛所赐的也只是一个侍妾。没有什么隆重的仪式,那个女人就进了我贝勒府。而我,好像到今天还没踏进过她的房门。
我只在意欣然因为她而喊了我的名字。
欣然只喊胤禩的名字,对十三弟十四弟也是十三,十四地喊。只有对我,不是阿哥就是贝勒,好像很尊敬,却总是有一份距离。
难道这就是她所谓的鱼与飞鸟的距离?
我瞟向书桌,一只青田汉白玉雕的鲤鱼镇纸放在案头。
我没有看见她在水里游弋的身姿,记忆里只存着她湿润的双唇覆在我嘴边的触觉。如果不睁开眼,这样的温馨是不是就会多停留一时?可是如果不睁开眼,怎么看得见她娇红失措的脸庞,又怎么来得及挽住自己狂澜涌起的情意?
从那天起,我欠了她一条命。
而我希望,可以欠她一世。
她想做飞鸟,我不记得自己说过愿意做鱼。送她鲤鱼只是想纪念落水的情缘。只是她早已认定了我不是可以陪她飞翔的鸟儿。
罢了。
不能为己所用,不忍彻底铲除,那应该还有第三条路。
遗忘。
如同她忘却了自己的过去,而我选择忘却现在。
暂时的忘记。
就象这天上的月亮,虽暂缺,有时圆。
等,一直等下去。
等到我可以登高一呼,万福膜拜的那一天。
等到尘埃落定,记忆泛黄。
或许我还能网住那只鸟,捞起那条鱼,让秋水共长天一色。

为爱放手

农历八月,桂花飘香。
胤禩接下了置办中秋欢庆的活,忙得脚不沾地。
我一下子就闲了下来。闲得人发慌,心更慌。
九阿哥胤禟告诉我,宜妃已经半开玩笑似的向康熙提议了。他没有说提议的内容,可我们两人却是心照不宣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你应该知道。”
“那又怎样?”
他谓然长叹,低首看着坐在湖边的我,面上是无奈,是了然,是同情又是释怀。
“我从来没见过八哥笑得这么真心过。从来他都是隐忍的。所以,欣然……”他迟疑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我仰着头,眨着眼,尽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阳光有点刺目,直射着眼睛,渐渐地我就模模糊糊地,只能看见一点光晕了。
“或许你可以争取一下,或者也未尝不可。”
我有一刹那地呆滞,奇怪地盯着他。怎么回事,反对得这么激烈的人,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还是这太阳太毒了,毒得我都眼花耳聋了。
“九阿哥 ,笑一个吧。”我听见自己说着。只是这声音是虚弱的,因为心早已痛得麻痹。
他的脸开始抽筋。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蛮危险的,好像随时都会跌落湖里。他伸了手给我,我不客气地一把抓住,拉着他,沿着湖的边缘,象走钢丝的人一样,前脚后脚地走着。他居然没有抽开手,就这样任由我疯着。
走了十几二十步,我停了下来。面对着湖泊,背对着他,尽力平稳着自己的声调:“九阿哥,相信我,明慧是胤禩命定的新娘。而我,只是这天空里的一片云,时光荏苒,总会有云散影淡的一天。”
背后没有回应,老天却打响了一声闷雷。轰然炸响,震得我的心碎裂成千片万片,想要拼凑,却已找不到来时的纹路。
一粒石子投在湖中心,‘咚’的一声,沉了下去,好响。涟漪绕着湖心一圈圈地泛开,再紧紧地收拢。我猝然回首,曾经四阿哥也在这里投下过一枚石子,教我如何打水漂。而现在,胤禟执子对面而立。大雨倾柱倒下,雨帘里,他展开了绝美的笑容。
“如果你愿意,可以直呼胤禟名。从此后,我们就是同盟。”
泪水终于和着雨水滑落。我于纷乱的雨丝中仰首望天,闪电当空划亮。
原来名字从口中呼出还有这样的含义,无关情意,只为信任。
八月初六,我约了胤禩在南苑相见。
一早,我当先赶往南苑,象以前一样,我只带了莲儿和祥福悄然出行。对于莽古泰,我还不敢全然地信任。尽管上一次他守口如瓶,可是我还是不敢有半步行差踏错。
南苑,如往昔般宁静。只有寥寥数个杂役洒扫着庭院。
我径直奔向马厩,冲向正互抵着头吃草的云卷和云舒。张开双臂,把两只马头都揽入怀中。它们也配合地往我怀里猛蹭。我拍拍云卷,抚抚云舒,丝丝缕缕的记忆在胸口碰撞,撞得我发疼发酸,只吐不出半分言语。
南苑,是我和胤禩相知的起点。智者说星火可以燎原。那些星星点点的回忆,那些属于我们两个人之间彼此地试探,彼此地探究,彼此隐隐约约地肯定,在我踏入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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